可朱元璋的话音,刘伯温却仿若未闻。
压根没有给予半点反应,似乎对于朱元璋用这种办法将他绑来,非常的不满。
对于刘伯温的心思,朱元璋心知肚明。
之前的两次邀请,朱元璋尽管没有见过这刘伯温一面,却也能看出这人是头犟驴。
想想也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被人以这种方式绑来都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朱元璋却并不急。
既然他刘伯温已经来了,就万万没有再逃离自己的可能。
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他都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效劳。
想到这里,朱元璋自个儿乐了乐,不管那刘伯温是否理自己,自顾自的说道:“先生,咱知道咱这办法用的不太好,但咱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咱也是实在不忍像先生这样的大才在青田那个小地方埋没。”
“大话咱就不说了,先生你就看看,日子久了后,你就能明白咱朱元璋是啥样的人了。”
说完,正要放下帘子时,似乎想到什么,便又说道:“对了,咱这次要出趟门,去安丰路一趟。”
“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生跟着咱一起走一趟比较合适,这样咱们之间也能互相熟络熟络不是。”
满脸堆笑的朱元璋,此时像完全将之前自己对刘伯温的不满遗忘。
随着他将马车帘子放下,立马对着身边的士兵一挥手,说道:“走,跟在咱后面。”
说完,又嘱咐道:“好好保护先生,万不能有一点差错。”
这士兵也是个机灵的人,从朱元璋的话音以及表情便看出了朱元璋这话的深意,当即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放心,有我们在,刘先生出不了事。”
闻言,朱元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朱元璋牵过士兵手中的马匹,对着一行人喊道:“出发!”
很快,一行近百人的队伍,便立刻朝着安丰路的方向而去。
大道之上,自从朱元璋他们一行人离开金陵城大门已经一个时辰了。
因为一行人的人数比较多,也没有专门的赶路,所以速度上还是很慢的。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从金陵城来到了北面的长江边上。
在渡过长江后,他们便正式踏上了安丰路的滁州境内。
对于这条路,朱元璋还是很熟悉的,当初他来金陵的时候,就是顺着这条路而来。
也是自古安徽地界往来金陵城的主要干道。
只是,当他们从热闹的渡口抵达滁州地界的一瞬间,朱元璋便发现了一丝不同的变化。
靠近金陵城的渡口边上,虽然人也很多,也很热闹。
可是,景色却完全不同。
在朱元璋的注视下,靠近滁州这里的渡口边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了一座座的房屋。
而且还都是两层楼高的屋子。
在渡口的沿岸,都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将整个渡口搞的非常热闹。
甚至不能单单说是一个渡口了,而是一个小镇的规模。
这些街道设计的十分合理规整,看起来非常舒服,每一个小店的样子都差不多的,但上面的牌匾却可以让人清楚的分辨出这些商铺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粮食、布料、还有一些看起来白绒绒的东西,朱元璋都没见过。
本想着如今天色还早,尽量赶在天黑前抵达滁州城的朱元璋,此时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多,直接翻身下马,朝着那些店铺中走去。
尤其是那白绒绒的东西,朱元璋确信自己从未见过。
好奇心驱使着他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边,李善长和徐达相伴而行。
“徐达,李先生,你们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嘛?”
在朱元璋两侧的二人,也都一脸疑惑。
“上位,恕在下才疏学浅,还从未见过此物。”
就在几人朝着商铺走去时,身后的马车中,刘伯温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开口道:“琏儿,不是刚刚过河吗?为何突然停下来了?”
刘琏也是一脸疑惑,随后拉开马车的帘子,朝着车外望去。
在看到眼前这场景时,整个人也是不由的一愣。
这跟自己往日见过的渡口,可完全不同。
就在刘琏惊讶之际,刘伯温再次问道:“怎么了?”
刘琏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父亲解释,说道:“父亲,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疑惑间,刘伯温起身,拉开马车一侧的帘子望去。
在看到帘子外的景象时,也如之前的刘琏一般,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这是何地?从金陵城西出北往,刚刚又过了长江,这里应该是滁州地界了吧?这滁州何时如此繁华了?”
面对刘伯温的疑惑,刘琏实在难以回答,便说道:“父亲,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刘琏的话顿时说中了刘伯温此刻的心思,想了想后,便点点头,道:“走,下去看看。”
随着刘伯温和刘琏下了马车,马车周围的士兵并没有阻拦,但却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
说是保护,实则监管。
下了马车后,没有了马车的视角束缚,刘伯温和刘琏立马看到了这渡口四周的景象。
相比于对岸,这里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连渡口的生意也因为这里的商铺而多了些。
跨过长江来往的行人,不计其数。
刘伯温瞧着这场面,不由的感叹道:“我这位年兄,倒还真有些本事。如我所记不差,当初这滁州可是脱脱大人率领十五万大军攻打的第一座城池,不曾想,这才区区三年光阴,已然是有了如此变化。”
说着,刘伯温便瞧见了那沿岸上的商铺,便说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随着刘伯温等人走来,很快朱元璋等人便在徐达的提醒下瞧见了刘伯温父子。
朱元璋顿时捧着一张笑脸说道:“先生,你终于肯见咱了。”
刘伯温谦逊的笑笑,说道:“大帅都已经将我绑到这里,这日后又岂能不见大帅。”
刘伯温其实也想开了。
这接下来的路还长,他难道还真的能一眼都不瞧朱元璋嘛?
就算可以,难不成,他能不吃饭喝水大小便嘛?
既然如此,他那么做也就没有了意义。
朱元璋听到这话,也只好笑了笑。
虽然刘伯温愿意见他了,可这话的腔调,却也能听出刘伯温并没有想要投靠他。
对此,朱元璋也不急。
反倒是摆弄着手中这白绒绒的东西,说道:“这玩意儿还真稀奇啊,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软软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朱元璋这话说出口,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朱元璋的手中。
尤其是那刘伯温,他自负见多识广,可瞧着朱元璋手中的东西,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显然,他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东西。
可在瞧了瞧眼前这家店铺的牌匾,以及店中售卖的东西时,便抬头对着柜台里的店家问道:“店家,此物可叫白叠子?”
此刻正一脸笑意瞧着眼前这帮没见过世面之人的店家,在听到刘伯温的话时,这才笑道:“这位先生倒是见多识广,此物正是白叠子,不过,在我们这里不叫白叠子,叫棉花。”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急切问道:“此物何用?”
店家笑了笑,说道:“此物和布料一样,可以保暖。”
说着,将店中一床作成的棉被摆在了柜台上,任由朱元璋等人揉摸。
一旁的徐达惊奇的说道:“这被子好软啊。”
朱元璋也是一脸的笑意。
而店家说道:“这棉花塞在被子里,晚上非常暖和。塞进衣服里,纵是严寒,也可保暖。”
听着店家这自信的话,徐达忍不住的说道:“有你说的这么奇嘛?咱自己来试试。”
说着,便要将桌面上的棉被给揪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可见到这一幕的店家,却急切的喊道:“客官使不得,使不得,此物宝贝儿着呢,若是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听到这话的徐达顿时不乐意了:“不就是一床被子嘛,能值几个钱,脏了咱赔给你就是。”
说着,便披在了身上。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触觉,徐达乐呵呵的笑道:“嘿,还真不错。大哥,你来试试,这玩意儿当被子还真舒坦啊。”
朱元璋虽然也很想试试,可身边如今有李善长、刘伯温,他身为上位,实在不好意思跟徐达一样不顾脸面。
只好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咱就不试了。”
在徐达将被子交还给店家时,店家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上下查看。
瞧着这店家的模样,朱元璋不由笑道:“我说老板啊,你至于嘛,就这一床被子,看把你给吓的。”
可老板却道:“你知道什么,这一床被子所用棉花,可抵五十石粮食呢!”
老板这话一出口,朱元璋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多少?你再说一遍,这东西值多少粮食?”
“你这老板,是猪油蒙了心吧?五十石粮食,你不如硬抢吧。”
一旁的徐达也是眼巴巴的瞅着那桌上的棉被子,思索着这玩意儿竟然值五十石粮食!
要知道,这一石粮食就够一人吃三个多月了。
这五十石粮食,足够一家五口人吃三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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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板对徐达刚刚的行为显然不太高兴,没好气的说道:“这些都是卖给豪绅士族的,你们这些乡下人自然不懂。”
这话顿时点燃了徐达的犟脾气。
正要说什么时,朱元璋却拦住了他。
尽管朱元璋也不太喜欢这店家的话,可他们什么身份,还不至于跟一个小老板计较。
这时,另外一边的刘伯温又道:“店家,如我所记不差,此物应该在西北以及北方较多,如今安徽也有此物了嘛?”
瞧着刘伯温谦和礼貌的神态,店家对他并不如徐达一般生气,说道:“先生不知,如今我安丰路在大将军齐衡的策令下,很多地方都在种植这棉花,虽说产量没有多少,比较珍贵,可东西却都是好东西,到了冬天一人穿一件塞着棉花的棉衣,根本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