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说完,老太太愣了愣神,哪怕心有不甘不舍,也不得不认同这是最好的办法。
落皇家人情,当下对宁荣贾家是最好的选择。
在安排完正事后,贾敬扭头看向躲在一旁当鸵鸟的小胖子,冷哼一声:“还有琮哥儿,今日虽然做的不错,可依旧太冲动了,不得不罚……”
老太太却罕见的驳回了贾敬的话,跟贾琮招手。
“今日若不是琮哥儿,老婆子的脸就被钱家人踩在脚底了。琮哥儿勇武,连四殿下都说他有先荣国之风。那些看热闹的文武百官,哪一个不赞一声好?”
贾政点了点头,补充道:“敬大哥,确是如此。周相虽对宫门前厮杀有意见,但也跟我夸了一句,琮哥儿不愧荣国子孙!”
“大伯,您跟我爹已经揍过我了!”
小胖子满是委屈,屁股和手掌都肿着,咋还要罚?
“鸳鸯,带琮哥儿去上药!”
老太太强行压下了贾敬与贾赦的意见,贾琮终于看到了曙光,顺着墙角溜出了荣禧堂。
方才严肃的贾敬在看到贾琮溜出去后,这才微微一笑:“千金之子戒垂堂,赦弟,琮哥儿勇武是好事,但他太喜欢冒险了,今后定要慎之戒之。”
“我也在愁此事,这不一回来就揍了这小子一顿。”
听到贾敬与贾赦的对话,老太太与贾政这才明白了老大拳拳爱子之心。
略过此事不提,贾敬再次提及了归还户部欠银一事。这一次几人罕见的快速达成了一致,便是老太太也从嫁妆中取出了五万两银子交给了贾赦。
等安排完了这些事后,老太太在喝完安神汤后沉沉睡去。
三兄弟走出荣禧堂,贾政突然向贾赦深深一拜:“大哥,谢谢!”
贾赦怔怔失神,最后扶起贾政,笑说:“让说声谢字可真是难得,打你记事后你就没正眼瞧过我……”
“赦弟!”
这浑人,开口就没好话。
贾敬不得不提醒了一声:“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当下正值咱们家最关键的时候,别为些小事闹得兄弟阋墙。理国公府柳家的教训千万别忘了。”
贾政苦笑道:“以前皆是我小心眼,总想着同是荣国公之子,凭什么大哥又是入东宫为太子伴读,又是得圣人赐字。如今想来,都是我嫉妒心作祟罢了。”
说着,他又要向贾赦拜下,贾赦连忙扶住说道:“你嫉妒我我还嫉妒你呢,老太太可一直拿你当心头肉,你瞧瞧我,从小到大可得过她老人家一句夸?”
想到自己自幼时便在老太太那说长兄坏话,贾政轰的一下臊红了脸,想要解释道歉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好了好了,正如敬大哥所言,你我血脉兄弟,我何曾真怨过你?”
贾赦将手抬起,勾肩搭背将贾政揽到身侧,郑重说道:“说正事,你这憨直性子,一定要堤防水溶跟你那舅子王子腾……”
“北静王?”
贾政没有提及王子腾,他便是再傻经过这么多事也明白王家在算计自己。
他略过王子腾不解的问道:“北静王虽说今日阻了琮哥儿斩杀钱坤,不过这些年北静王府与咱家交好,平日里对咱家多有照应。便是宝玉也得了他的赏识,之前还说要给宝玉寻个前程。”
“荒唐,宝玉的前程自有我个大伯操心,要他水溶多此一举?”
贾赦不得不感叹自己个二弟太憨直了些,被人小恩小惠就忽悠瘸了。
他不得不透露了一些实情,嘀嘀咕咕在贾政耳边小声说了一阵。
贾政瞪大了眼珠子,好半天才哆嗦的问了一句:“大哥,此事是真的?水家竟然要反……”
“慎言!”
贾敬打断了贾政的惊呼,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今日琮哥儿在宫门前再三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
“水溶身怀武艺!”
只听贾赦呵呵一笑:“我至今还记得老北静王薨逝后,水溶袭爵。当时都督府演武,水溶连一石弓都拉不动……老二,今日你也看到了,水家的亲兵面对咱家的亲兵丝毫没有惧色,水溶更是在距离二十步的时候,用一柄折扇打偏了琮哥儿的刀。你也是开得了弓射得了箭的人,你自己想想能做到不?”
被长兄这么一提醒,政老爷也琢磨出了不对。
贾敬补充道:“昔年圣人收回了宣大属于北静王府的兵权,原想许水家世代荣华,便是老王爷薨逝都没让水溶降等袭爵。可如今看来,水家一直在蛰伏,这水溶更是个了不得的人。”
“当然了不得,‘贤王’这个称号可不是耍耍折扇写几首酸诗就能得到的。”
贾赦嗤笑一声,再次叮嘱贾政:“老二,一定要堤防水溶。他这些年见从我这儿算计不到咱们家,这才再三想办法从你这想办法。还有,看好宝玉,最近打他主意的人有些多了。”
……
东平王府的名声更差了。
与身先士卒带兵冲杀的贾琮相比,钱坤这个一开战就逃跑的东平郡王世子,直接成了各家教训子孙的反例。
四王之一,大夏开国一脉的顶级武勋继承人,竟然胆小如鼠、刀都挥不动,可悲、可叹、可笑、可耻!
而贾琮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出现在各家家主口中,短短一夜间就成了京城公侯子弟的公敌。
甚至有人在醉酒后跟好友抱怨,恨不能与贾琮小儿生死斗,以血昨夜挨揍之仇!
当然这些事儿跟贾琮没关系,他怀揣密信来到龙首宫后,将其呈给二圣后,乖乖蹲在地上抄写《礼记》。
为什么要蹲着?屁股还肿着呢。
二圣避开前殿的贾琮与皇四子刘弘,去了后堂商议要事。
刘弘陪同贾琮蹲在地上,兴致勃勃的说起了昨日宫门之事。
“琮哥儿,你的武艺是跟赦公学的?”
贾琮摇了摇头,偷偷瞅了一眼后殿方向,将笔收起。
“我只学过《太祖长拳》,刀枪功夫我爹还未教我。不过我这些年有药浴,身子骨强健,力气大些。”
听到贾琮的解释后,刘弘的兴趣就更大了。他鄙夷的说起了钱坤:“那钱坤可比你大了十岁有余,竟然连你都打不过。堂堂武勋王府的继承人,半点手脚功夫都没有,真是尽了大夏武勋的脸!”
说着,他畅想自己身着战甲,带领铁骑踏平草原大漠的情形,悠悠说道:“我这些年可没少练习弓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策马奔腾。便是去岁秋猎,也只能在宫中留守。唉,什么时候我才能策马大漠,为国杀敌啊!”
那你是没什么机会了,谁叫你是将来的皇太子呢?
贾琮倒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反而凑趣说道:“等过些日子,咱们去城外打猎。你也教教我弓马,到现在我还只会用弹弓!”
这下算是瘙到了刘弘的痒处,好为人师几乎是皇家祖孙三代的癖好。
听到贾琮所言,刘弘当即就拦住贾琮肩膀喜笑颜开:“这个简单,到时候我教你,咱们去打只老虎回来!”
皇极殿的前殿,两小儿嘀嘀咕咕的说着该如何去猎只老虎。
后殿的太上皇刘济则是皱眉看着密信中的名册,他感慨万千的跟皇帝说道:“当年我只是跟代善兄弟二人提了一句,没想到他们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有了这份名单,辽东的人马咱们就能掌控三成。”
唉!代善真是朕的亲亲手足!
许久后,太上皇脸色凝重,跟皇帝嘱咐道:“老四,一定要善待宁荣两府。只要他们不谋反……唉,宁荣贾家真是我刘家的忠贞之臣!”
“父皇放心,儿臣晓得!”
刘恒也点了点头,宁荣两府真是将父皇放在了心尖尖上,一句随口的嘱咐,贾家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真如父皇所言,宁荣贾家真是刘家的忠贞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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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更到这儿,明日继续!
晚安!
第179章 棒子果然不是好东西(二合一)
刘恒看着手中的密信,第一页的纸张有有些略微泛黄,字迹苍劲有力。
他有些嫉妒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有贾代善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
不对,是兄弟!
皇兄也有贾敬、贾赦等人,可朕的“贾代善”又在哪里呢?
人老了就爱嗦,太上皇絮絮叨叨的跟皇帝儿子说着他与贾代善的往事,言语中的感慨、思念以及明显的炫耀让刘恒越发的怨念满满。
吃了酸葡萄的刘恒不得不转移话题:“父皇,贾敬的提议您怎么看?”
“哦,这个啊……”
太上皇意犹未尽的沉思起来,这事关乎辽东大计,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诏秦玉良(明女将秦良玉为模板)的白杆军入京,朕要看看我大夏第一女将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父皇打算让白杆军去辽东?”
“云贵安定已久,白杆军这等强军留在云贵也是浪费。京畿大军的情况错综复杂,不妨扔进去一颗石子,试试其中的水深水浅。”
这位御极五十年的帝王,对偌大帝国的局势一清二楚。大夏必须削藩,但削藩之前一定要有充足的准备,万不可弄的处处烽烟,兵灾肆虐。
刘恒想了想,也提出了一个建议:“儿臣觉得,平倭大军可分出一部……”
太上皇却摇了摇头,郑重说道:“不行,江南财赋重地,江南大营的兵马不堪用,为父正准备裁撤江南大营,由平倭军代替。都指挥使的人选你自己挑。”
原本被驳了建议正闷闷不乐的刘恒瞬间大喜,起身拜道:“多谢父皇,儿臣定会选一个合适的人去江南主持大局。”
“这天下为父都给了你,这点事儿值得谢字?”
太上皇瞥了皇帝儿子一眼,无所谓的摆手道:“辽东的事不着急,钱康时被贾赦打了个半死,钱坤又被小胖子砍了一刀,短时间内东平王府没精力去折腾。”
刘恒闻言哈哈一笑,冲着皇极殿的外间说道:“这小子真是儿子的福星,这无意间的冲动,倒是给儿子争取了不少时间。”
父子俩相视一笑,心中对宁荣贾家更加满意了。
……
贾琮的一句生死斗重新点燃了不少武勋之家的血性,至少最近这些日子,每日在城中浪荡的公子哥少了好多。
这就导致秦楼楚馆的生意大不如前,根据薛蟠所言,好几家风月之地提及荣国府贾琮时都是咬牙切齿。
不过这件事对认真读书的贾琮来说毫无影响,毕竟这些人的咬牙切齿又真咬不到他,但要是课业不合格,圣人老爷的板子那是真的疼。
端午将至,贾琮终于有了两天的假期。这日一早,睡得昏昏沉沉的小胖子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守在外面的丫头吉祥、如意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一问方知,保龄侯竟然服了软,将湘云母亲的嫁妆给送过来了。
呵!稀奇啊!
要知道为了讨回属于湘云的东西,贾政亲自写了状子,直接将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告上了顺天府。
若不是这事儿实在太丢武勋的脸,五军都督府的几位老帅出来做中人,赦大老爷早就带人打上门去了。
不过便是这样,史家兄弟俩也算是能拖就拖,毕竟他俩为了外放的事儿,把湘云母亲的嫁妆都换成银子了。光是往回购,就耗费了两个月时间。
其中有不少东西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史家兄弟二人不得不想尽办法寻来相似的补了进去。
就这样,当贾母盯着嫁妆单子一一查看的时候,差点气晕过去。
她是真觉得臊得慌,堂堂保龄侯府,竟然拿人嫁妆换银子。史家的列祖列宗啊,儿孙不肖,请列祖列宗把这两货带走吧!
“婶娘,就这样吧。”
贾敬做主将这些新新旧旧掺和在一块的东西收进了库中,温言安慰着气得浑身发抖的老太太。
他挥手让荣禧堂中的小辈、丫鬟统统出去,哂笑说道:“要不是几位老帅警告史鼐、史鼎,恐怕他们会继续拖下去。这些也差不多够云丫头长大成人了,到时候咱们再给添补些,总比继续留在保龄侯府受罪强。”
“我是觉得丢人啊,一门两侯日子过成这样,拿妇人的嫁妆换银子,史家的脸让他们给丢尽了!”
老太太是最重脸面的人,桌子拍得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