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吧嗒!
一道寒光闪过,鞭子断成了两截。
刚刚被吓得闭上眼睛的黛玉再次睁眼时,只见琮哥儿正持刀冲涂思琪怒目而视。
“涂家好家教,竟教出个飞扬跋扈的女儿来。”
贾琮将刀微微抬起,杀意凌然的说道:“今日你大可试试,看看我能拿你怎样?”
“放肆!”
哗啦啦……
原本还以为只是小儿打闹的曹太后等人,在涂思琪呵斥黛玉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起身前来查看。
德清长公主刘淑乐在掀开帘子走进来时,当即就变了脸色。她厉声呵斥贾琮:“贾琮,以下犯上,你是要干什么?”
“琮哥儿,怎么回事?快快把刀放下。”
贾母还没有弄清楚内中详情,见贾琮面带杀气持刀对着涂思琪,吓得连忙上前想要劝阻。
却见贾琮往一旁挪了一步,指着愤怒中的老虎和抱着老虎哇哇哭的惜春。其衣袖处有一道明显的抓痕,好在没有血迹,应当是老虎收了力。
“老太太,涂家好女儿,差点把这座棚子里的姑娘们都害死了……”
贾琮的这句解释,顿时将刚刚走进凉棚的长辈们吓了一跳。等黛玉如实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完,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面色不善的看向了涂思琪。
曹太后不悦的看了一眼缩在德清长公主身后的涂思琪,冷哼一声。
随后她吩咐道:“琮哥儿,你先带老虎出去……”
不料贾琮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老虎的脖颈。或许是感受到了贾琮的安抚,暴怒中的老虎终于渐渐收起了凶性,舔了舔贾琮的手掌,又蹭了蹭还在伤心痛苦的惜春。
贾琮满面寒霜,恭敬的向曹太后拜下:“太后娘娘,请容臣放肆了。您应该也看到了,虎威大将军在臣的看管下受了伤,臣今日必须为虎威大将军讨个交代。”
此话一出,刘淑乐顿时火冒三丈:“不就是一畜生罢了,要什么交代?”
“德清,闭嘴!”
曹太后瞬间被这蠢货气笑了,畜生?便是龙首宫的耗子,都比你那蠢女儿值钱!
要不是太上皇这几年顾念亲情,就你那飞扬跋扈惹得天怒人怨的女儿,早就赐一根白绫勒死了。
其他几位公主、郡主不但没有相帮德清母女,反而怒目看向躲在其母身后的涂思琪。
方才她们的女儿也在这凉棚中玩耍,要不是宁国府的小姑娘不畏生死的及时安抚老虎,恐怕也要凶多吉少了。
只见曹太后思索片刻,沉声道:“将涂思琪送去宗正寺,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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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加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休息。抽空先更一章。
明下午调休,到时候再继续更新。
第187章 不得不上钩的阳谋
这座位于城北的皇家马场面积极大,清澈的玉河将其一分为二。
与右侧绿草如茵、万马奔腾不同,其位于玉泉山脚下的行宫中,亭台楼阁好不奢华。
水溶凭栏远望,远处的马球场隐隐绰绰似有欢呼声传来。高亭中的另一人略有焦躁,不停地往嘴里灌酒。
不时还抱怨道:“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传来?”
“钱兄不必着急,不管贾家如何堤防,都无法破掉咱们设下的局。”
水溶举起手中的酒杯,自信满怀的笑道:“咱们这位涂郡主什么性子钱兄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她在,咱们的计划必然万无一失。倒是钱兄,辽东的事可曾安排妥当?能不能逼迫朝廷让步,辽东必须尽快乱起来。世叔可有说,高丽的大军什么时候过河?”
钱坤眼中露出一丝阴霾,按照他父亲钱康时所说,不管这一次的计划能否成功,东平王府的力量都会受到损失。
可眼见套在脖子上的绳子越系越紧,东平王府也不得不忍一时之痛,想办法跳出京城这个泥潭回辽东去。
“水兄放心,林如海要推行新盐法,一下子得罪了蜀地、山西、江南的豪族。晋商已经许诺,他们已经联系了鞑靼和高丽,九边的烽火不远了。到时候蜀地再闹起来,加上江南联合南海诸藩搅乱海疆,呵……”
钱坤阴鸷的笑了起来,他将杯中的酒灌到喉咙内,狠狠将其摔在地上:“他贾家不是很得圣宠吗?那我便看看,当诸藩求亲的使者来京时,贾家会不会忠心的献上自家的女儿!”
高亭中阴鸷的笑声让水溶觉得厌恶之极,不过他面上却始终温文儒雅。
只听水溶叹息道:“没想到我等开国一脉,同气连枝近百年,最终竟然分道扬镳成了这等你死我活的程度。宁荣贾家若是能回心转意,我等又何苦自相残杀。”
钱坤冷哼回道:“水兄,人家又是封伯又是封妃,便是那贾家的女婿都成了帝王心腹,你又何必替叛徒叹息?”
唉!
水溶遥望远处的马球场,长叹道:“只是算计妇孺,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水溶的态度让钱坤有些不满,他起身抱拳:“算了,水兄谦谦君子,我这等小人还是不打搅水兄长吁短叹了。为防万一,我还是亲自去瞧瞧吧,告辞!”
钱坤根本不等水溶回应,顺着楼梯大步走了下去。
等到了一楼见到自己的心腹护卫后,小声骂道:“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他的心思,装什么谦谦君子?钱二,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可别让人查到咱们头上来。”
那钱二阴狠的一笑,附耳小声说道:“少主且放心,这些倭寇水匪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出的银子。他们在燕山能活下来,还是靠咱们的支援。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等劫到人后,火速送去山西。”
“干得好!告诉晋商那几家人,他们要的我给了,也该到他们遵守承诺的时候了。”
钱坤拍了拍钱二的肩膀,脸上的阴郁更深几分。他抬头看了看高亭上的人影,呵呵一笑:“水溶他以为他是谁?披着‘贤王’的皮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谦谦君子了不成?贾琮害我如此之惨,那我就要让他痛不欲生!”
高亭中的桌案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等仆人打扫干净,点上熏香之后,北静郡王府的老管家挥退了亭中的闲杂人等。
他将一杯清茶递到水溶手边,禀道:“主君,钱家上钩了。老奴已经将消息暗中传给了贾赦,只是不知道贾赦会不会上钩。”
“这是阳谋,贾家不上钩都不行。林如海对于贾家来说太重要了,更别提贾恩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贾琮身上,林家的这位小姑娘,贾赦绝不会让她有失!”
水溶将手边的茶盏举起,冲着远去的钱坤遥遥一敬,嗤笑一声:“钱兄,谢了!等辽东大战一起,便是我水家重掌大军之时。辽东千里沃土,我水家要了!”
老管家一脸的佩服,躬身道:“主君英明,钱坤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人劫走的会是涂家郡主。到时候涂家与东平郡王府决裂,咱们之前准备的人便可趁虚而入,一举拿下涂家在辽东的所有商路。”
……
凉棚中的冲突最终还是在曹太后的斡旋下得到了解决,马球赛还在继续,不过德清长公主刘淑乐却没了过生辰的心情。
知女莫若母,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她还是很了解的。飞扬跋扈是真的,但还没蠢到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撒泼的程度。
好不容易求了太后娘娘,亲自送了女儿出了行宫外登上马车,这才阴郁的将伺候涂思琪的奴婢都召集起来,一顿鞭子之下,总算是问出了些缘故。
“林如海什么人?他的女儿会是嚼舌头的人?况且林氏女与贾氏女一直呆在荣国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有机会认识其他人?”
刘淑乐招来几名嬷嬷,皱眉说道:“去查查,思琪这些日子都跟谁有过接触,又是谁在思琪耳边说的这些话。”
那几名嬷嬷正要领命离开,却听刘淑乐又喊住了她们:“还有,派人去通知驸马,就说思琪得罪了宁荣两府和林家,让他寻机会跟贾、林两家赔个礼。”
领头的嬷嬷不甘的问道:“殿下,您是金枝玉叶,咱们何必向那贾家低头?”
“糊涂!你是忘了贾恩侯什么性子?无礼都能闹三分,更别提贾家三郎在宫中的受宠程度。连本宫都进不去龙首宫的大门,贾三郎却能自由出入。况且……”
刘淑乐抿了抿嘴,怅然道:“况且林如海如今是皇兄的心腹,在仕林中又有着极高的声誉。再加上贾三郎的老师青藤先生,得罪贾、林两家,翼儿将来还怎么去走科举一途?”
说到这儿,刘淑乐虽说心中难免对贾林两家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恼火挑唆自家女儿犯傻的人。
她原本想借着生辰与贾家解释当初钱康时折辱贾政之事,顺便尝试拉近两家的关系,没想到竟然又闹成了这样……
难道是最近走背字?
唉,堂堂皇家贵女竟然不得不向臣子低头。刘淑乐想起在慈宁宫时遇到的贤妃贾元春,心头的烦躁感更加强烈了。
父皇越发老了,皇兄又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想要维持公主府的富贵,就必须结好贾家这个重新崛起的武勋贵戚之家。
……
凉棚中的贵女们方才被吓得不轻,不过在长辈们都退出去后,不一会又开始叽叽喳喳的打闹了起来。
这间凉棚中绝大部分是皇亲国戚和武勋家族,在马球赛重新开始时,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去欣赏球场上的飒爽英姿。
便是方才哇哇大哭的惜春,也在迎春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跃跃欲试想要策马奔腾。
黛玉已经跟探春商量她们登场后的战术了,贾琮见姐姐妹妹们兴致勃勃的盯着球场上的飞驰挥杆,叮嘱了几句后就带着大猫走出了马球场。
方才曹太后明显对自己的倔强有些不满,还是不在她老人家面前晃悠碍眼了。
去围猎的京中贵公子们已经回来,正在玉河边上互相竞技,什么投壶射箭、烧烤饮酒好不热闹。
贾琮跟贾十一叮嘱了一番,让他守在马球场外时刻关注里面的情况,随后带着大猫往玉河边走去。
“琮哥儿快来,看看我猎到了什么?”
刘弘今日算是过足了围猎的瘾,远远看见一人一猫就招手高呼。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贾琮收起烦闷,挂上笑脸迎了上去,与众人拱手道:“诸位哥哥,小弟有礼了!”
要说贾琮年纪虽小,身上的官爵却远超此处大部分人。几乎所有人都笑着回礼,寒暄一二后,贾琮才走到了刘弘身旁小声抱怨道:“四哥,可害苦我了……”
他将大猫的脑袋掰过来,指着其额头的红印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方才的冲突。
刘弘皱眉道:“这思琪越来越胡闹了,九姑姑也不好好管一管……”
贾琮不着痕迹的跟刘弘表了表惜春的功劳,不满的说道:“这何止是胡闹,若不是四妹妹不顾危险及时抱住了大猫的脑袋,还不知要发生何等惨事呢。”
刘弘看出了贾琮的不满,表态道:“这事儿我会跟皇祖父说的,既然涂家管不好女儿,那就让宗正寺去好好管教。”
“好!”
突然响起的喝彩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贾琮转身看去,玉河中小木船上的标靶顺流而下,贾琏正与几名少年比试箭术。
刘弘借此转移了话题,笑说:“你二哥不愧平倭大将,弓马骑射当居首位!”
正说着,贾琏又射出一箭,直接射中河中木船上的标靶靶心,再得一声喝彩。
“好!”
此地的气氛终是感染了贾琮,他也跟着众人高呼起来。刘弘见其依然放下了烦闷,嘴角扬起。
刘弘冲贾琮挤了挤眼睛,鼓动道:“走走走,咱们也去耍耍。方才围猎猎到了好几只白狐、红狐,他们拿次当彩头,谁赢了归谁……”
……
涂思琪气闷的坐在颠簸的马车中,不停的咒骂着驾车的内侍,那内侍始终沉着脸没有说话。
马车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原本该穿过玉河上的石桥,从东侧的官道返回京城。
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顺着河岸一路向南,进入了一片密林。陪伴涂思琪的丫鬟察觉了不对,放下帘子小声说道:“郡主,这不是回京的路……”
还在不停咒骂他人的涂思琪还没弄清楚丫鬟是什么意思,气冲冲的掀开马车的帘子,正要开口咒骂,却见四周已经是密林一片,正值盛夏,郁郁葱葱繁盛无比。
若是其他时候,这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可此时在涂思琪看来,密林中的阴暗处似乎充满了危险。
“狗奴才,为何不走官道?”
涂思琪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她跋扈惯了,出口便是咒骂。
驾车的内侍终于开了口:“回郡主,之前前导传信,玉河石桥塌了,只能顺着河道南下回京。此路颠簸,郡主还是回马车坐好了,两刻钟之后便能回到官道上去。”
涂思琪哪里会想到石桥的坚固,信以为真只是抱怨了两句,缩回了马车。
她还骂了几句身边的丫鬟,说她是杞人忧天云云。马车哐哐当当的往前,颠簸的道路当她越发的烦躁。
当她准备再次掀起帘子骂人的时候,外面突然一声惊呼:“不好,有贼人……”
涂思琪惊惧的捂住了嘴巴,因为马车外原本带队的禁军校尉竟然一刀子捅在了惊呼的禁军后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