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扶稳了,拱手说道:“佩服、佩服,我见过坑爹的儿子,还从未见过坑儿子的爹。你家将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贾九咧嘴一笑:“圣人的板子打下来,落在将主身上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落在小三爷身上,隔天就能活蹦乱跳。将军,咱们还是先按计划进庄吧,朝会怕要散了。万一半途被人拦下,咱们这趟可就白来了。”
“是这个理,反正有人给咱们挡板子,大老远跑来,岂能半途而废!”
冯唐看着笼罩在烟火气中的庄子,抬手一挥:“来人啊,放‘贼人’!追!”
哪里来的贼人?当然是假的喽。
做戏做全套,两名荣国府的亲兵将外套一脱,换上昨夜贼人身上的衣袍,再蒙个面,妥了。
“辛苦两位兄弟了,一会注意安全,记着之前定好的,不要跑太快了,直接往王府的别院冲……”
……
谁都不会想到贾赦这厮会来这么一招,自己在城中吸引注意力,反手就拉了冯唐入局,让他去城外声东击西。
好好的朝会这下子乱成了一团,刘忭一口老血喷出,面若金纸直挺挺倒了下去。
老十三顺势就将其抱住,一边哀嚎一边使劲摇晃:“十四啊,我的好弟弟,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死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十三,闭嘴!”
皇帝整个人都快抑郁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退朝,宣御医!”
还上哪门子的朝,贾恩侯就不能让人消停会?
不过昨夜的事,皇帝老爷也正气着呢。若真是老十四干的,便是不宰了他这回也必须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然宣布了退朝,可殿中文武除了有限的几人离开外,余者都揣着手悄咪咪看戏。
皇帝额头青筋暴跳,咬牙说道:“冀王叔、老十三、贾赦留下,其余人,统统给朕散了!”
实际上刘忭根本就没晕厥,他很想借口晕厥速速出宫,可老十三死死抱着他,不但有魔音贯耳,还使劲摇晃着,都快把他晃吐了。
刘恪是又掐又捏,刘忭差点没忍住一拳砸过去。
“十四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过你要是真的不行了,别担心,哥哥我会帮你照顾好弟妹他们的……”
刘忭的脖颈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眼睛紧紧闭着,极限忍耐。
老十三察觉后,嘴角微微一扬。
小样,还装?既然如此,嘿嘿嘿!
奉天殿中的臣子除了冀王、贾赦外皆已散去,刘恪悲戚的哀嚎了一声后,抓住刘忭的双肩,使劲摇了起来。
“十四啊,弟弟啊,哥哥我不想你有事啊……”
咚咚咚!
嘶!
贾赦深吸一口凉气,老十三,你还真是个狠人啊!
刘忭的脑壳在他身后的立柱上碰得咚咚响,御医还没来,刘忭就已经遭不住了。
他若再不醒,真担心自己会被老十三这狗东西折腾死!
刘忭费力挣脱了老十三温暖的怀抱,睁开眼愤怒的盯着他。
“嘿,十四啊,我就说你不舍得离开哥哥嘛!”
哼!
皇帝看着这对丢人的兄弟俩,冷哼一声:“行了,别在这丢人了,随朕来勤政殿!”
……
嘭!
刚进勤政殿坐下,皇帝就怒拍桌案:“老十四,你跟朕老实说,昨夜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刘忭连吐三次血,又被刘恪又晃又撞,这会都还在犯晕。
皇帝这声怒喝让他脑瓜子嗡嗡作响,费力的集中精神,敷衍得拱手:“皇兄,这事真不是臣弟做的。臣弟没事去刺杀贾元……贤妃做什么?臣弟又不是脑子有病,便是真要动手,也不会傻乎乎的派那点人过去……”
刘忭的话还未说完,贾赦顿时暴跳如雷:“好啊刘忭,你这狗东西还真有跟我家动手的心思……”
“贾赦,你给朕闭嘴!”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制止了贾赦。
看样子老十四没有说谎,龙禁卫昨夜也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两拨刺客,都是视死如归的死士。
根据龙禁卫的暗桩送来的消息,老十四这段日子被老爷子禁足,差点死在妇人的肚皮上,根本就没起过这些心思。
不过刺杀之事不管是不是老十四干的,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了……
“贾赦,你说你抓到了活口,得了口供是吧?”
赦大老爷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陛下,的确如此,臣得了口供后,担心贼人闻讯逃跑,故而才让臣之子借陛下所赐金令,调禁军出城搜捕。当然,那处庄子毕竟是忠信王府的产业,臣已经叮嘱过冯唐了,他不会乱来的,若是不小心毁坏了庄子里的东西,臣愿意照价赔偿。”
听到贾赦这么一说,刘忭心中更急躁了。
城西那处庄子可藏了不少江南送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见不得光……
他连忙向皇帝拜下:“皇兄,臣弟愿亲自出城,带人搜查,以自证清白!”
贾赦挑衅的瞥了刘忭一眼:“那臣得一同前去,臣担心某些人……呵呵!”
刘忭这会本就焦躁,哪里经得住被这么挑衅,当场就跳脚了:“贾赦,你他娘的呵呵是什么意思?”
赦大老爷立马回怼:“我就是那个意思,怎么?老子明说了,老子就是怀疑你!”
嘭!
皇帝感觉自己的手掌已经红肿了,额头青筋越发狂躁的跳动着。
“够了!”
呼呼……
皇帝冷冷盯着斗鸡似的两人,勤政殿内寂静的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好半天后,皇帝跟坐在椅子上揣手看戏的冀王刘淮说道:“冀王叔,这事还得麻烦您去一趟。”
刘淮点了点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这个宗正卿总要对得起朝廷给我的俸禄不是。”
“若不是这俩混账……仨混账闹出这事来,大冬天的何苦让王叔出城受罪。”
皇帝狠狠瞪了刘恪、刘忭与贾赦一眼,起身扶了刘淮起身:“王叔受累尽快去城西看着,别让闹太过了。老十四既然说他是被冤枉的,那王叔就去瞧瞧,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皇兄,臣弟随王叔一起去吧。”
“闭嘴,朕还没跟你……跟你们仨算完账呢,滚去殿外跪着!”
皇帝将三人骂出去后,这才小声说道:“老十四今日急成这个样子,那庄子里肯定有鬼。王叔去后盯着点,若是涉及造反,便将里面的人杀了吧,东西就地秘密看押,不要走漏了风声。”
嗯?
刘淮有些难以理解,他疑惑的问道:“没了人证物证,难道你要不教而诛?你如何给朝中、给皇兄交代?”
皇帝苦笑回道:“若真到了非杀不可,证据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朕现在担心的是父皇的身体,而且相比老十四这蠢货,藩镇的问题才是当下最紧要的。”
“明白了。”
刘淮欣慰的看着面前的皇帝侄儿,点头应下了皇帝所请。
怪不得皇帝会将此事交给他这个老王叔,原来是让他干黑活啊。
“皇兄果然是选对了人!行了,我现在就出城,绝对不会误了你的事。”
皇帝送刘淮出了勤政殿,一直目送其离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殿前跪着的三人身上。
“你们可真是让朕开了眼了,两位宗室王爷,一位超品武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又是打又是骂。朕看你们是精力旺盛的过了头了,好啊,今日朕就让你们好好活动活动!”
“来人,刘恪、刘忭、贾赦殿前失仪,于午门前杖二十,送去大夏门前戍守宫门!”
贾赦与刘恪皆是早有心理准备,刘忭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在担心城西庄子的事,而且方才连吐三口血,一听不但要挨板子,还得跟军汉一样值守宫门,当即面色又白了几分。
他很想求饶,可身边两人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哪怕没有丝毫言语,可他依旧从两人的眼神中读出了其中的意思:你不会,不行吧!
挨板子挨得面有荣光的事,整个大夏除了刘恪与贾赦外,找不出第三个人来。
二十板子下去,两人一瘸一拐的往大夏门前慢慢挪动。
可怜忠信王刘忭,趴在受刑的长条凳上晕厥了过去。刘恪试过了,这次是真晕了,就是一巴掌拍在其血呲呼啦的屁股上,刘忭都没动一下。
“恩侯兄,你跟我交个底,老十四的庄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贾赦左右看了看,趴在刘恪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刘恪的眼睛顿时眼冒金光……
……
嘎吱嘎吱……
贾琮掀起了车帘子,初冬的田野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在劳作。
北地的冬日,农人们更多是呆在家中猫冬,最多寻机会去镇子里或是只是去京城打打零工,赚几个钱填补家用。
沿着玉河一路往西北急行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信王庄。
这是一个面积挺大的庄子,庄中住户二百余户共计九百余人,皆是王府的奴仆或佃户。
两百余龙禁卫护卫马车直入庄中,贾琮眉头微微皱起。
原本他以为进庄前看到的烟雾是炊烟所制,不料进了庄子才发现,原本富丽堂皇的王府别院残破了不少,好似是经历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
别院的大门已经垮塌,几处房屋更是经历过一场火灾,到这会了还有零星的火星燃起。
刘淮钻出车厢看了看,也皱起了眉头:“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
贾琮忙扶着老王爷下了马车:“叔祖,我去找人过来吧。”
“算了,进去瞧瞧。”
刘淮话音刚落,冯唐等人就已经闻讯赶来。
“末将冯唐,拜见冀王殿下。”
“冯唐啊,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刘淮也没有嗦,他抬脚就往里走,给冯唐解释道:“陛下将这里的事交给本王了,说说吧,搜出了什么东西来?”
冯唐心中暗叹,瞅了瞅正给他眨巴眼睛的贾琮。
“眼干不?别挤眉弄眼了,说吧,到底搜出了什么东西?”
贾琮看向老王爷的后脑勺,好奇这位难道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冯唐无奈开始禀报:“末将带人追踪贼人的踪迹,刚进入信王庄三里地,就受到了贼人的袭击……”
又是一个正儿八经编瞎话的人!
刘淮打断了冯唐的瞎话:“别扯没用的,说重点!”
“呃……忠信王府的别院底下基本被掏空了,里面光是藏着的金银就有不下三百万两,还有刀剑甲胄,弓弩箭矢更是不计其数。末将仔细查看过,这批手弩是前年送去江南大营的那一批,合计手弩三千,重弓两千五百把。”
好家伙,足够装备一个万人军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