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代王刘悯都没有前来跟贾琮求情。
倒是王妃卢氏曾送来一封信,想让贾琮饶刘侃不死。甚至在贾琮没有答应后,歇斯底里的叫嚣刘侃乃皇室宗亲,贾琮私自处置有违律法。
想要用宗室的身份来压贾琮,可贾琮直接派了亲兵,送去一根白绫、一杯毒酒、一柄匕首。
并让人传了一句话给卢氏:“若非尔涉要案,早就杀了你祭奠那些无辜女子了。宗室又如何?我贾琮又不是没杀过!”
八百口棺材就摆在太原府的瓮城中,围着刑台摆成了弯月形状。
方斌、苏瑜等十二名官员是第一批被送上刑台的,由禁军担任刽子手,一刀下去,十二颗脑袋滚落在地,猩红的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四周挂着的白幡上。
围观的百姓有不少人被吓得闭上了眼睛,那些被贾琮强令观看行刑的官员大部分尿湿了裤子。
张思维的双腿也在发抖,不是冻的,而是恐惧。
对贾琮的恐惧,以及对《大夏律》的恐惧。
他不敢相信,会有人真的拿《大夏律》来惩治他们这等朝廷大员。
刑不上大夫的规矩虽然在本朝有所变化,但只要不涉及造反或是碰到风头上,是不会丢了性命,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流放罢了。
苏瑜等人的罪事实上连流放都有些牵强,按照惯例,罢官夺职顶天了。
但偏偏遇到了贾琮,《大夏律》这种漏洞百出极不完善的律法早就被其研究透了。
罪名不够斩立决,那就想办法凑。
再不济还有个结党营私这个兜底的罪名,结了党就可以往不臣造反的罪名上扣……
……
贾琮用御赐金令强行斩了十二名朝廷官员,彻底震慑住了太原一应官吏。
接下来的凌迟就顺畅多了,有强大的边军精锐保证,一切的阴谋算计都是纸老虎,一捅就破。
张思维最终被召入布政使司衙门,贾琮高坐堂中,头顶是明镜高悬的匾额。
“方斌、苏瑜等人被本伯杀了,但这还不够!”
贾琮甩出一份卷宗:“张思维,你们山西的官员就是这么守牧一方?自己看看,山西烂成了什么样子?”
张思维到这会双手还在颤抖,他还没有从瓮城的血腥中回神。
不过贾琮扔给他的卷宗还是让他清醒了一点,因为这份卷宗上记载了整个山西六十余家士绅豪商的罪行,几乎囊括了山西大族的一半。
“这……这……”
“这什么?全部抄家,一个不留!该流放就流放,该斩则斩!张思维,这是本伯给你的赎罪机会……”
扑通~
张思维直接给跪了,却没有立即回应贾琮的这句话。
“伯爷、伯爷……下官、下官……”
贾琮双眼为眯,冷冷盯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张思维。
“怎么?你不敢还是不愿?或者说,你也想上断头台?”
他知道张思维为什么不敢应承此事,因为这些人的背后站着整个晋党,哪怕如今的晋党没有了昭武年间的威势,可依旧在朝野占据了极大的话语权。
但贾琮就是要逼着张思维去杀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借机彻底搅乱整个山西,一举铲除盘踞山西长达近百年的晋党一派。
晋党,已经成了阻碍大夏变法新政的新兴世家,成了残害百姓吸附在百姓身上不停吸血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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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昨晚的,昨晚昏昏沉沉没精神,今天才好了点。
休息下,晚上继续。
第400章 林黛玉骂死“王朗”
满城县的案子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加之保定府治下的四座女子学堂捐资兴建之人基本上都被张正矩查出事涉太原府大案。
一时间凡是牵涉此案之人,几乎都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别说相帮,就是靠近一步都得好好琢磨琢磨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百姓的唾沫星子。
像是乔怀生这种明显犯有包庇罪行的人,被黛玉点出来之后,原本关系要好的人纷纷躲避一旁,连个上前搀扶查看情况的都没有。
身着青袍官服的黛玉傲骨凌然,昂首冷扫四方,凡是心中有鬼之人,没一个敢与之对视。
整座奉天大殿此时只能听到黛玉清脆的声音:“《礼记》有云,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先贤之意,君子当有矩之道。何为君子有矩之道?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敢问诸君,刘侃等人所残害之女子若为诸君之女,尔等可会冷眼相待,置之不理?”
“这……”
或许在殿中不少官员看来,那上千名被刘侃等人残害的女子不过是刑部公文中冰冷无趣的数字。
但在黛玉眼中,那是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却因朝廷官员的不作为或是推波助澜下凋零。
这些人如今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站在奉天殿中谈什么顾全大局,维护国朝威严……
可耻!可恨!可杀!
别看黛玉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看似柔弱不能自理,此时却如崖壁之青松,倔强而又高大。
她鄙夷的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乔怀生,随即将目光转向礼科左给事中卢存旭。
就是此人,在满城县案子还未查清时,就上了奏疏弹劾义务教育司,说是推行义务教育制,搅扰地方、空耗国库,又说容女子入学,有违礼法……
说白了就是担心朝廷打破地方士绅垄断知识的现状,侵蚀他们的权力罢了。
被黛玉冷眼一盯,卢存旭下意识的就想躲到身旁之人的身后。
“卢给事似乎很看不起女子,弹劾本宫倡导女子入学故而才有保安府一案。试问卢给事卢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卢给事的妻女是否也是大字不识一个。还是说,卢给事只想让别人家的女儿目不识丁?”
平阳卢氏乃北地有数的书香大族,便是女子也要熟读诗书,好用以联姻,壮大家族势力。
卢存旭敢在御前扯谎欺君,说个是字吗?
他被黛玉逼到了绝地,绝望的左右看去却无一人敢出言相帮,只能连连摇头:“我没有、我不是……”
“尔卢家当然不是,毕竟卢氏书香门第,岂与泥腿子等同,是吧?呵!”
姑苏林氏亦是书香门第,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仕林大族,可黛玉从小听林如海读过圣人有教无类之言。
什么时候圣人门徒也干起垄断知识的事了?
是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泥腿子不需要懂那么多,只要听他们这些老爷的命令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老爷永远是老爷,泥腿子永远只配供老爷太太们驱使。
但她不愿意!
经意本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言民之文明程度已可者,则使之自由;其未可者,则先之使其开其智也。夫民未知而使之自由,必不能善其后矣。使知之者,正使其由不可而进于可也。
她与贾琮所立义务教育之本意,就是为了重释圣言,破旧俗开民智。
至于说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引起了某些人的反击,黛玉也好,贾琮也罢,两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今日不过是斩出了第一刀,就看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这让黛玉的腰杆挺的更直了。
“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诸君皆为圣人门徒自居,可在本宫看来,德本财末这个道理似乎没多少人懂啊。”
黛玉扫视了一圈,在每一个晋党成员的身上投去讥讽的目光,最后冷冷说道:“至少你们,今后莫要张口闭口圣人云了,你们不配!”
只一句就激怒了殿中五分之一的人,这些人或者是晋党一员,或者是与晋党关系密切之人。
今日被黛玉当场点出了他们的不堪,让这群道貌岸然之徒破了防,纷纷怒气冲冲的指责起了黛玉。
“放肆!”
“林氏就是如此家教吗?”
“林如海,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本官如何教女儿,容得着你们插嘴?”
林如海也怒了,虽说闺女的话有些过分了,但基本上也算是有理有据。
他是君子,本就耻与小人同殿为臣。如今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欺负黛玉,温文尔雅的林老爷也火了,忘记了昨夜与贾政、贾敬的定计,开口怼起人来。
“本官别的本事没有,就只教会了小女什么叫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可做不到尔等助纣为虐、包庇罪恶的本事。那一千多冤魂可还在天上看着呢,本官很好奇尔等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能颠倒黑白坦然站在这奉天大殿中的。”
要说黛玉为何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怼人,还不是她的后台够大。
亲爹都出面了,另一个爹岂会袖手旁观。
皇帝老爷早就对朝中的这党、那党很不满意了,见黛玉揭开了晋党的遮羞布,也就没有再给这群人留什么脸面。
殿中吵吵嚷嚷让他更加厌恶朝中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突然一拍龙椅的扶手,怒喝一声:“都给朕闭嘴!”
“陛下息怒,臣等万死!”
哗啦啦,奉天殿中吵闹不休的群臣顿时偃旗息鼓,一个个躬身拜下请罪。
“朕如何息怒?天下万民皆为朕之子民,尔等身为朕之臣子,奉天抚民,却任由无辜受难,甚至是助纣为虐、包庇罪人。万死?死一次就够了!”
帝王一怒不说伏尸百万,亦是足以让群臣颤栗。
只见皇帝站起身来,冰冷的看了一眼丹陛下的臣子。
“卢存旭枉顾事实、诽谤皇亲,罢官夺职!”
“乔怀生徇私枉法、助纣为虐、包庇罪恶,下诏狱!”
“上千无辜冤魂看着尔等,岂能心安理得的坐视不管?可耻!”
骂完了群臣,皇帝没有再听殿中的万死之声,直接拂袖而去。
那些做了一夜准备,打算今日弹劾贾琮、黛玉以及义务教育司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垂目躬身,死死攥着袖中的弹劾奏疏,生怕掉出来被人看到。
一直到走出了宫门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大朝会上发生的事。
他们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之前无往而不利的弹劾,在今日不起作用了。反倒是被一小丫头片子,用圣人之语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官官相护、亲亲相隐难道不是官场的惯例吗?
陛下怎么能不管朝廷与皇室的威严名声,任由贾琮小儿与林家丫头胡闹?
要不,来一场辞官相逼?皇帝应该也不想朝中官员去了大半吧……
“今日将他们的话给堵了回去,接下来就应该是辞官相逼的戏码了。可笑,他们真以为朕是父皇,会顾忌什么名声。”
皇帝提笔在密旨上刷刷写了几句,想了想抬头对大太监夏守忠嘱咐道:“你去趟冀王府,让皇叔去之太原后不必管贾琮。他就是把天捅破了,也有朕来补。”
夏守忠深吸一口凉气:“皇爷,您这旨意要是传过去,永丰伯还不得把山西的官员给屠干净了?吏部那边恐怕又要来烦皇爷了。”
“就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不杀干净留着干嘛?”
皇帝摆摆手说道:“去吧,就这么说。他贾琮在山西杀的越狠,朕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越容易。大夏从来不缺当官的人,杀掉一批再选一批上来就是。”
……
京里的是是非非贾琮还不知道,他在太原每日里不是审案就是杀人抄家,太原城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士绅豪商被他抄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