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早早与龙禁卫商量好了,派了机灵的人,带着夷人挑着最奢侈、最华丽、最具暴发户气息同时也是最没用的东西买。
特别是法兰西王国的商人,早就被大夏华丽的服饰看了眼,钱如流水的将最为奢华的绫罗绸缎打包了整整一大船。
贾琮能想象到这船精美的绸缎出现在欧罗巴后,会掀起怎样的大夏热。
开玩笑,这可是东方天朝,传说中的神仙居住的地方。
等中土与西洋正式建交通商,苏绣、蜀锦、景德镇的瓷器,一定会垄断整个西洋的贵族圈。
聂朝仪在贾琮的教导下,已经足够应付那一圈的夷人使臣。
二月二,龙抬头。
一大早,宁荣街再一次被马车堵了个严严实实。
荣国公嫡长女,贾迎春今日及笄。
包括林如海在内,整个宁荣贾家在朝之人,皆是提前跟衙门告假,留在家中观礼。
《礼记内则》有载:“十有五年而笄。”
又有《仪礼士昏礼》制之: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
迎春年已十五,今日及笄,他日即可许嫁大婚,柳湘莲天一亮就拉着一大车的礼物,守在大门未开的荣国府门前。
贾琮没好气的捣了下不停傻笑的未来二姐夫,小声问道:“听说理国公府又给你塞女人了?”
柳湘莲心中咯噔一下,忙捂住贾琮的嘴就往一旁躲。
不远处正跟宾客闲聊的赦大老爷只瞟了一眼,没有在意。
“你要相信我,我可没干对不起二姐姐的事。真的!”
柳湘莲差点就赌咒发誓了,他说的是真的,那些女人他都没看一眼,直接让仆人拖出了家门,扔回了理国公府。
贾琮撇撇嘴道:“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柳二哥。理国公府满京城的宣扬,人家柳芳作为柳家的族长、柳二哥的大伯父,他操心你的子嗣问题,给你选好了妾室同房。”
嘶!
柳湘莲这会真想拔出他的鸳鸯剑,从理国公府的正门一口气砍到后门去。
“这事赖我,我之前就该把理国公府的事料理干净。”
嘴上说的容易,柳湘莲自己也清楚,作为理国公府庶支,与柳家亲族的关系,不是他想断就能断的。
忠顺王府以及宁荣贾家能帮他挡住理国公府的打压,却无法替柳氏宗族做主家族的内部事务。
这事说到底,还得靠他自己。
贾琮再次开口说道:“我也不知这是柳芳的示好还是纯粹的恶心人,这事柳二哥还得提早处理干净。说实在的,理国公府这一招确实是占据了大义……”
“柳芳怎么会跟我示好?估计在他眼里,我这个庶出的侄子,是他被陛下贬斥的罪魁祸首。”
柳湘莲冷笑一声:“他也就这点出息了,只能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私勾当算计人。”
“柳二哥可别小看这种损招,若那柳芳之妻端着长辈的架子,隔三差五给你的后院塞女人,就足够恶心人的。我可不想二姐姐嫁给你之后,还要玩什么宫斗宅斗的戏码。”
贾琮对这一点是极其厌恶,二姐姐性子是四春中最为柔和温婉的,让她去宫中或者嫁到深宅大院去,跟什么妾室同房玩宅斗,绝对活不过三章……
柳湘莲沉闷的嗯了一声,左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今日是来参加未婚妻的及笄礼的,可没带自己的鸳鸯剑。
贾琮瞧着未来二姐夫这是动了杀心,忙小声劝道:“我跟二姐夫说这些,不是想叫二姐夫去杀人。我可不想二姐姐还没嫁过去,就成了望门寡。按说二姐夫也是柳老公爷的亲孙子,理国公府的爵位,不一定非要在柳芳那一支传承,是吧~”
……
迎春的及笄礼,邀请了满京城的文武公卿,就连宫中都赐下了贺礼。
正宾乃是忠顺王府崔娘娘,贾家还邀请了宝钗为今日的赞者。
巳时二刻,赦大老爷着国公冠服,与邢夫人立于荣禧堂东侧台阶处等候宾客。
迎春则是换好了采衣采履,安坐在暖阁内等候,正堂中铺好席子、蒲团,准备好酒杯、米饭、托盘等礼器,并且已经响起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乐曲。
正宾崔王妃来到,贾赦夫妇上前迎接,相互行揖礼后入场,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
等众人落座,赦大老爷上前一步,冲宾客拱手再拜:“今日小女年已十五,行及笄礼。赦多谢诸位亲朋友人莅临观礼……二丫头,还不赶紧出来拜见诸位亲长宾朋?”
迎春着着采衣采履,梳着双鬟髻走上前来,向周围观礼的宾客盈盈拜下。
“贾拜见诸位亲长宾朋!”
随后她面向西方,跪坐在笄者席上。
宝钗以盥洗手后,为迎春梳头。等到正宾崔王妃起身后,赦大老爷与邢夫人起身相陪,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主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这时迎春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崔王妃走到迎春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祝词后,崔王妃跪坐为迎春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宝钗为迎春象征性地正笄,随后迎春起身,宾客皆向迎春作揖祝贺。
接着就见迎春走回暖阁,宝钗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等到迎春再一次出来时,原本身上的采衣采履已经换成了素雅的襦裙。
她面向正位上的赦大老爷以及邢夫人拜下以感念父母养育之恩,这是一拜。
随后面东而坐,由崔王妃再次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宝钗为其去发笄,崔王妃为笄者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迎春再回到暖阁,宝钗取衣协助,去暖阁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待迎春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后,面向今日的正宾崔王妃,行拜礼,以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这是第二拜。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无疆,受天之庆。”
颂词再响,宝钗为迎春去发钗,崔王妃为其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迎春第三次回到暖阁,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当她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再次向来宾展示。随后面向孔圣画像,行拜礼,以示礼之传承,这是第三拜。
三加三拜繁琐复杂却又神圣无比,无论是迎春自己还是前来观礼的宾客,无不是肃穆恭敬,这就是传承千年的礼之庄严。
等到笄礼的陈设撤去,西侧已经置摆好了醴酒席,崔王妃请迎春入席。
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迎春行拜礼,接过醴酒,崔王妃回拜。
只见迎春跪着把酒撒了一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迎春接过后,象征性地吃一点……
醮礼结束,崔王妃再次起身下来面向东,贾赦起身下来面向西。
只听祝辞再起,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皎皎甫。”
迎春答道:“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拜谢崔王妃为自己取字后,迎春跪于贾赦与邢夫人身前。
只见今日的赦大老爷亦有动容,看着跟前温婉端庄的闺女,喉间有些干涩之感。
许久,贾赦才出声道:“吾儿长大了,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迎春跪拜亲恩,柔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
一头长发,一根发笄,细心梳成一个秀美的发髻,郑重簪上发笄。
迎春的及笄礼在贾琮看来,似乎是宁荣贾家正式告别过去的开始。
酒宴上,贾琮第一次放开了心神,与宾客欢饮。
不过他的酒量真的不怎么样,很快就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黛玉领着两个丫鬟,费力褪去贾琮的外衣,为其擦干净手脸,将其塞入被窝。
“去煮些醒酒汤来,估计他一会起来又要喊着头疼……”
紫鹃应诺退下,雪雁也往炉中添好了木炭,悄声退出了内堂,将房门掩好。
此时的贾琮已经进入了梦乡,眉头紧皱,含糊的喊了一声二姐姐不哭。
黛玉闻声一愣,随即伸手想要去揉散贾琮紧皱的眉头。不过贾琮的这个梦不太好,眉头稍展就很快重新皱起。
“中山狼,尔敢!”
嘭!
贾琮突然闭着眼睛踢出一脚,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开,双手更是握拳狠砸,差点打到一旁的黛玉。
而此时的黛玉正在思索中山狼这个名号,被贾琮的突发动作吓了一大跳。
或许是手脚吃痛,原本醉酒沉睡的贾琮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的狠厉与愤怒犹如利剑,就是黛玉看了也有些害怕。
“琮哥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将贾琮的紧握的右手掰开,紧紧握住。
黛玉吴音软语的询问,让迷糊状态下的贾琮醒了过来,瞧着熟悉的床帐陈设,以及鼻腔中传来的幽香,紧绷的心神以及胸腔中的怒火总算散去大半。
是了,今日是二姐姐的及笄礼,不日就要嫁给如意郎君柳湘莲。
那个中山狼孙绍祖,早就被抄家斩首,下了十八层地狱了。
“做了一个梦,却也了了一桩心事。”
贾琮见黛玉满脸的担忧,想了想说道:“世人不是说我生来带着宿慧吗?我曾在梦中看到过未来,二姐姐及笄后,嫁的不好,被夫家苛待致死……”
啊?
黛玉不由惊呼一声。
贾琮满是感叹,幽幽念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柳质,一载赴黄粱。”
“这是说二姐姐?那个中山狼是谁?”
黛玉相信贾琮不会骗她,而且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有过亲身经历的她对这些还是很在意的。
只听贾琮解释道:“中山狼已经死了,就是曾经有意来府中求亲,想要攀附贾家的孙绍祖。”
呸!
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黛玉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孙绍祖见求亲不成,竟然还想着法子想要毁了二姐姐迎春的闺誉名声,并且还打过四妹妹惜春的主意。
好在这个狗东西被龙禁卫抓进了诏狱,后来查到此人事涉勾连外地、泄露军机、诋毁皇亲等重罪,抄家斩首。
黛玉长舒一口气,柔声安慰着贾琮。
“梦,终归是梦,你也不要太过忧虑了……”
突然,她话锋一转,歪了歪头追问道:“那我呢?在你的梦中所见之未来,我将来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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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先写到这里,明日继续,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