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只是毁谤,他还假传首辅钧旨,干涉国朝司法。按律,斩监候!”
贾琮瞥了一眼已经吓瘫在地的李府管家,随即将目光转向担架上的“木乃伊”。
只听他呵呵一笑:“不过嘛,一个小小的刁奴,岂敢假传首辅钧旨。以本伯之见,贾府丞何不好好查一查,是谁在背后支招,让一个刁奴敢如此大胆,在顺天府大堂上巧舌如簧,欺上瞒下的。”
宝玉顺口就接了一句:“那还用说,肯定是李家的主子!”
这下,一旁的担架上,李保坤终于装不下去了,费力爬了起来想要跑,却被宝玉一把扯住了胳膊。
“原来你是装的!”
“木乃伊”突然活了,顺天府大堂内外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包括主位上的贾雨村。
好家伙,苦主变成了诬告之人,这案子他就是想拖都没了借口。
贾琮嗤笑一声:“依《大夏律》,诬告反坐。李保坤啊李保坤,北庭都护府正缺修建城池的人,本伯觉得就很不错嘛。”
李保坤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说话都费力,只能呃呃啊啊,好半天才说了句话。
“我不是诬告,我的胳膊真被贾宝玉打断了!”
“哦?是吗?”
贾琮看向宝玉,只见宝玉一脸的茫然。
他那会的确下手重了亿点点,可他真的不知道李保坤的伤势如何。
“贾宝玉在怡红楼用凳子砸在了我的左臂上,这事有不少人看到了……”
贾雨村也点了点头,此事已经得到了证实,的确是贾宝玉先动的手。
贾琮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事情上,他冲着宝玉挤了挤眼睛:“宝二哥,你去怡红楼了?今日没在报社坐班?”
宝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的不像样,略显扭捏的回道:“我原也不想去,可……”
嗯?
只见宝玉走到贾琮跟前,附耳小声说道:“是大伯非要拉着我去~”
哈?
赦大老爷拉着侄子逛青楼?
还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侄子欺负了?
拉侄子逛青楼真有可能,但第二点嘛,就有意思了。
贾琮小声问道:“李保坤到底干嘛了,惹得你打断了他的胳膊?我爹就没给你出头?”
“这个……我能不说吗?”
宝玉明显不想提其中的原因,可见贾琮摇头后,只得委屈巴巴的说道:“他……他……他竟然让我陪他……喝酒……”
“让你陪他喝醉?嗯?啊?我艹!”
嘶~这是把宝玉当兔儿爷了!
“那会李保坤应该是喝多了,突然闯进了雅间,那会大伯正好去找冀王爷了。他就扯我的衣服,还要让我给他斟酒。我一急之下,就拎起凳子砸了过去,谁能想到他那么不经打啊!”
宝玉越说越委屈,那会他只是想拿着凳子吓唬吓唬人,没想到李保坤直接扑了过来,冲着自己砸过去的凳子上去了……
一旁的贾琮很想捂脸离开,因为实在太糙了,这手段糙得没眼看。
耍惯了无赖加暴力输出的赦大老爷,压根就是想找个借口收拾李家。
要不然就凭宝玉的那张脸,京城谁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的。
李保坤估计都没想到,他这顿打是逃不掉避不开的,就是没借口,赦大老爷也会给他随便按个罪名。
贾琮无奈的拍了拍宝玉的肩膀,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可怜的孩子。
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跟贾雨村说道:“贾府丞,你也听到了,这李保坤欺人太甚,竟敢拿我宝二哥当……不堪入耳,不堪入耳啊!该怎么判,你看着办吧。”
“是我受伤,是贾宝玉打了我,我不过是走错了房间认错了人,为何要判我?”
李保坤急了,他原本已经决定忍下这口气了,可没想到外祖家来人,让他来顺天府告状。
如今眼看贾宝玉不会有事,反倒是自己这边,罪名是一个接一个……
贾雨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正巧此时有衙役快步走进大堂,上前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
只听贾雨村试探性的说道:“伯爷,不管是什么原因,确实是小贾大人打伤了李保坤,依《大夏律》,小贾大人是要受罚的。除非,李保坤撤回状子……”
贾琮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个问题。
宝玉的确打断了李保坤的胳膊,大夏也没有x骚扰的罪名,这就有些尴尬了。
“如果李保坤不撤状子,贾府丞要怎么判?”
“依律,殴伤他人,坐监一载,赔付汤药费。小贾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李保坤身无功名官爵,小贾大人可以银议罪,当然,二十板子是免不了的。”
这么判倒也附和律法规定,如果不想挨板子就只能跟李家和解。
这么一来,从头到尾就只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家奴。
别说贾琮不爽,就是宝玉心里也不爽。
被人当成了兔儿爷,这谁能忍?
“宝二哥,想不想好好出口恶气?”
宝玉只看了一眼“木乃伊”就觉得恶心,猛地点了点头。
贾琮在其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得委屈宝二哥一下了,可能要挨上几板子。跟这种人和解,宝二哥能忍?反正我绝对不会向李保坤这等‘黑恶势力’低头。想想上次你为那可怜女子出头,却被他用银子议罪逃脱了律法制裁……”
这么一说,宝二爷就立马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直了腰板。
“挨板子就挨板子,反正我自幼被打惯了,不差这二十板子!”
宝二爷觉得顺天府的板子肯定没有政老爷的家法厉害,恶狠狠的瞪着懵逼中的李保坤。
贾琮突然从一旁的衙役手中抢过一根哨棍,递到宝玉手中:“拿着,把罪名坐实了。人家告得是你打断了他的筋骨,令他瘫痪在床,动弹不得。不用怕,用力打,只要吊着一口气,你最多就是挨二十板子!”
宝玉接过哨棍后,冲着李保坤就杀了过去。
想他宝二爷何时受过这等气,哨棍直直落到了李保坤的胳膊上。
只听咔嚓一下,之前在家中包扎固定好的断处,重新断裂开来。
“啊~杀人啦,救命啊,贾宝玉杀人啦~”
贾雨村在短暂的震惊后,连忙招呼人想要阻拦贾宝玉在顺天府大堂“行凶”。
他原本遵照周府来人的命令,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贾家这两人的气性这么大。
衙役刚想上去阻拦,却见贾十一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没我家三爷之命,任何人不得上前!”
贾琮更是冷冷看向贾雨村,呵呵说道:“既然人家告的是殴打致人重伤,筋骨尽断瘫痪在床,那我家也不能白白担这个罪名。”
说着,他从荷包中取出一张银票,上前一步拍在贾雨村面前的桌案上。
“两千两银子,算上给李保坤的汤药费,足够了。至于那二十板子,贾府丞也别急着打,本伯已经让人回家去取丹书铁券了。”
贾琮兴致勃勃的盯着被宝玉追着到处跑的李保坤,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光顾着吃瓜了,差点都忘了家里有俩丹书铁券呢。只要不造反,我们兄弟还不是想打谁就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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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永丰伯,阁老有请
大夏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
其辞曰:“使黄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
当然,国朝的丹书铁券与先汉时的不同,多为象征之意,若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律法森严,照样该流放流放,该砍脑瓜子砍脑瓜。
但宁荣贾家有一丝不同,他家宗祠里放着一块极为不同的“丹书铁券”,那是上代荣国公、贾琮他爷爷贾代善拿命换回来的。
太上皇亲赐之免罪金牌,非大逆之罪,贾家可因此不受刑律之罚。
要不然赦大老爷当初哪敢怼天怼地,喝醉了酒连宫中二圣都敢骂。
不过贾琮还没奢侈到拿这等大杀器出来,像今日的小场面,他封伯时皇帝老爷赐下的丹书铁券足够用了。
顺天府大堂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手持哨棒的宝二爷此时化身另一块石头人“宝悟空”,一棒又一棒的往李保坤的身上招呼。
浑身绑满了绷带的李保坤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不一会白色的绑带就开始往外渗血,这才让愤怒中的宝玉有了一丝害怕。
到底是老太太保护了十几年的公子哥,之前倒也罢了,一见血最终还是下不去手了。
贾琮撇撇嘴,接过宝玉手中的哨棒,用力砸向李保坤还算完好的小腿处。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腿骨断裂之声,随即就是李保坤惨烈的哭嚎……
“琮哥儿,是不是太狠了些?”
贾琮将哨棒一扔,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贾雨村,呵呵冷笑道:“如若振纲纪强律法的新政是我提出来的,今日他李保坤的命都保不住。只打断他一条腿,算是便宜他了。”
杀气腾腾的言语,让躺在地上哭嚎的李保坤一个激灵直接闭上了嘴巴,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至于原本的公堂主审贾雨村,也被贾琮毫不掩饰的款“狂妄”给吓住了。
是了,这位才是大夏最顶级的纨绔,他想要一个人的命,还真是可以做到毫无顾忌。
公堂内外的人尽皆鸦雀无声,就连宝玉都觉得此时的琮哥儿与以往所见极为不同。
似乎他的胸腔内,正压着一股可以烧穿天地的火焰,随时都可能爆发,将世间的一切都烧得一干二净。
“贾府丞,该判案了。”
贾琮重新坐回太师椅上,招手喊来顺天府的书吏,让他取来茶点,慢悠悠的吃着点心品着茶。
与之相对的,则是黑着脸高坐主位的贾雨村,以及缩在大堂一角的李保坤及李府管家。
贾雨村知道今日他已经算是得罪了贾、李两家,甚至从未出现在顺天府大堂的内阁首辅周炯,肯定也会对他不满。
想要首鼠两端,最终只会是哪一方都落不着好。
“刁奴假传宰辅钧旨,意图干预司法,斩监候,押入大牢,待秋后问斩。”
“李保坤……”
“府丞大人且慢,大相公有手令让小人带来。”
还真来了!
贾琮看着走进大堂之人,身着劲装的武者的确是常在周炯左右的护卫,而且十有八九是龙禁卫的暗卫,专门负责保护周炯的安全。
贾雨村接过手令,心中突然出现一股滔天怒火。
他好不容易将怒火压住,这才黑着脸说道:“假传宰辅钧旨之事,乃相府管事被人收买私下所为,大相公已经将其送去北镇抚司。李保坤并不知晓其中隐秘,故不做处置。”
“至于李保坤状告贾珏一案即为事实,正确确凿,依律……杖二十、罚银千两,并判其赔偿李保坤汤药费一千两。”
贾雨村看着桌案上的那张两千两的银票,心中的那股怒气又升了起来。
都他娘的是算计好的,合着你们都不拿我贾化当人看啊,换着人耍我玩!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宝玉,又瞅了一眼正拿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祥云铁券的贾琮,最终只能重重一拍惊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