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愚钝!”
贾敬打断了小胖子的谦辞:“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的内心中对杀人的抵触!”
“大伯,侄儿杀的人不少了,别人家的孩子可没八岁提刀杀敌……”
贾琮还想辩驳一下,却听贾敬长叹道:“杀敌与杀人不一样,知道之前圣人为何要逼着你亲眼看着那些犯错的宫人被打死吗?他老人家就是在警告你莫要妇人之仁。”
“贾家沉寂的太久了,一个小小的老刁奴都敢朝着贾家呲牙。琮哥儿,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或许那个刁奴罪不至死,可她今日敢跟你呲牙,下一次说不定就敢直接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你要明白,不只是拿着刀子跟你拼命的才算是你的敌人!”
“你是武勋,不是剃光了头发打坐参禅的和尚,心要狠,狠到别人都怕了你,才能在这个世道上活得更久。”
“看到你面前的一块块灵位吗?每一个都是在尸山血海里为我贾家拼过命的。我让你跪在这儿,便是要让你明白一件事,何以抱怨、以直报怨。也许某日你一时心软饶过的某个人,会在你放松时捅你一刀子!”
“比如这位李氏的奶嬷嬷,她对咱们贾家的威胁不比一伙持刀的甲士小。有时候,言语杀人比兵锋更加厉害。”
说到最后,贾敬取来一根戒尺,他走到小胖子跟前,喝道:“伸出手来!”
戒尺还未打下,贾琮的手掌心就已经在微微发疼。
他乖巧的将手掌伸出,啪的一声,立马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
“可明白了?”
贾琮忍住手掌心的疼痛,挺直了小身板,高呼道:“侄儿明白了,心要狠,狠到敌人胆寒!”
啪!
“不对,重新再说!”
“何以抱怨、以直报怨!”
啪!
“不对,重新再说!”
“呃……”
啪!
“这还用想吗?”
“可侄儿再想不出什么了!”
啪!
“愚蠢!记住了,想要活得久,就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侄儿记住了,想要活得久,就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啪!
嘶!
“大伯,侄儿都记住了,您怎么还打?”
“打顺手了!”
贾敬将戒尺收回,背手训道:“你是我宁荣贾家下一代最有机会走上巅峰的人,你肩负着贾林两家的希望,你将来的羽翼下要护佑的人很多。琮哥儿,抛下你心中那份可笑的宽仁,狠起来,只要是站在你身前的敌人,那就用手里的刀去消灭他们。等到你站在山顶时,你才有资格去谈宽仁,再去坚持你心中的原则。原则在战争面前,就是狗屁!”
“原则是战争面前,就是狗屁!”
这句话很粗俗,却让贾琮大为震撼。
贾敬的话语中或许与贾琮从前世带来的某些原则习惯相悖,但确实最贴合实际情况的。
重生数年,贾琮已经尽全力是适应这个只在影视剧与小说中描绘过的世道了。
可他的某些习惯与坚持,依旧在抵触这方世界惯有的习惯。
连太上皇刘济看出来了,身为贾琮的父亲贾赦更不用说。而贾敬只用了短短数日,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才有了宗祠教侄的戏码。
贾琮回过神来的时候,贾敬已经不见了。只有贾十二守在火炉边上,用火钳戳着炉中的木炭想要将炉火弄得更旺盛一些。
“十二叔,我觉得我已经够狠了,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贾十二咧嘴笑说:“那今日老刁妇言辱贾林两族,小三爷为何不直接砍了她?”
“这不一样,按《大夏律》,她最多也就是流放之罪……”
“律法?律法要是有用,满京城的贵戚勋亲,文武大臣不知有多少人该去菜市口走一遭!信不信小三爷今日将老刁妇扔到顺天府大牢,最多三日,她又会回到义忠王府继续当李氏的奶嬷嬷!”
不得不说,贾十二这个厮杀汉说的极有道理。
贾琮一拍脑袋,懊悔道:“差点忘了这茬,这《大夏律》粗陋的跟筛子一样,压根就做不到对某些人真正的威慑与惩治。看来我得好好想想,如何将《大夏律》给完善一下,毕竟我还是陛下亲赐的‘御猫’呢!”
“小三爷是打算当大理寺卿还是刑部尚书?”
贾十二呵呵一笑,反问道:“光这两个可做不到完善《大夏律》。”
“那就内阁首辅!”
贾琮的豪言让贾十二哈哈大笑起来,他鄙夷说道:“圣人都办不到的事,内阁首辅又能如何?”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有天慧之人!”
在封建社会谈法治,比让老百姓填饱肚子都要难。
不过贾琮心中还是有些把握的,虽然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人要是没点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怎么说小爷也是要当大夏第一人、‘御猫’青天的男人,就从抓硕鼠开始,将这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搅他的天翻地覆来!
当无辜的老百姓喊出一句:“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御猫大人要能勇敢的说一声:“有!”
青天贾琮,专克不法勋亲贵戚,这个称呼小爷要了!
美滋滋做梦的贾琮,腹中突然传出咕咕咕的声音,他揉了揉肚子,幽幽长叹:“唉,早知道我该吃饱了肚子再去见大伯了,这下好了,要挨饿了!”
“嘿,哪里会饿着小三爷呢?”
贾十二嘿嘿一笑,起身来到供桌前拜了拜,随后在贾琮惊讶的目光中取下供在桌上的烧鸡、烤鸭,穿在两根竹签上放在火炉上烤了起来。
等冰冷的鸡鸭重新烤热后,他将一根鸡腿塞到贾琮手中,又拿出一壶酒来,放在两人中间。
见贾琮怔怔发愣,贾十二咧嘴憨笑:“吃呀,祖宗们才不会怪罪咱们哩,当年老太爷罚两位老爷跪宗祠时,我便是询问了祖宗们能不能拿供品填饱贾家儿孙的肚子……”
听到贾十二如此说,小胖子也暂时忘却了什么仁与杀,捧起油滋滋的鸡腿就是狠咬起来。
不一会,一根鸡腿进肚,他又接过贾十二撕开的鸭肉,直到干掉半只烤鸭两根鸡腿这才打了抱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贾十二笑眯眯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是贾家好男儿!”
吨吨吨……
贾琮接过酒壶就猛灌了一大口。
嘶、哈……
“真辣!”
这酒虽然赶不上前世蒸馏出来的高度白酒,可对于八岁的贾琮来说,已经是辛辣至极了。
他感觉腹中火热,喉咙处仿佛能喷出火焰。片刻间酒意已经上头了,晕晕乎乎间,便听贾十二跟他吹嘘起当年跟随贾敬、贾赦千骑冲阵,攻伐不臣的旧事来……
往日巡视宗室附近的宁国府护卫家仆今夜都远远避开了此处,贾十二的吹嘘声、贾琮不断的追问声,以及两人的哈哈大笑顺着风传到了连廊处。
连廊中摆着一张桌子,两个火炉默默驱散着此处的寒气,贾敬悠悠品着杯中的美酒,旁边为其烫酒的贾蓉不解的问道:“祖父,您为何不直接给琮三叔讲清这些道理呢?”
贾敬呵呵一笑,举起酒杯向目及之处的宗祠遥遥一敬,随后一口喝下。
他这才瞥了一眼自己的亲孙说道:“道理是讲的清的吗?需要他自己去悟。当然,也是你应该去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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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被骂惨了,我明白是我自己写的有问题,思前想后重新改了一遍,多谢大家继续支持指正!希望各位读者老爷有意见建议就像这次一样,继续提出来,让我好完善这部小说……
第134章 倭寇啊,行走的军功!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
小胖子捂着脸缩在床榻的角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由坐在屋里的几个姐姐妹妹调笑自己。
“现在怕是两府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琮哥儿抱着祖宗牌位立誓,将来要文安邦、武定国,封侯拜相为我贾家再挣一个国公府来……”
王熙凤爽利的大笑声似乎都震得屋外的雪微微颤动,伸手要捏红透了的小胖脸。
贾琮连忙往里缩缩,避开魔爪小声嘀咕道:“不是我、我没有、凤姐姐别瞎说。”
真是黑历史啊!
昨夜半壶酒下肚,贾琮只记得贾十二跟他吹嘘当年的旧事,自己好像也百感交集,貌似是说了什么,又好像击节吟诗……
至于后面干了什么事儿,小胖子早就短片了。
迎春坐在床榻边上,将手中的帕子在温热的水中浸湿,拧干了些拨开贾琮捂脸的小胖手,温柔的给其擦拭着手脸。
“二姐……姐姐……唔唔唔……我自……唔唔唔……自己来!”
贾琮想要挣扎,却被迎春强势摁住,好一顿擦后,唇红齿白俏小郎的琮三爷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手脸还在冒着热气的贾琮在看到平儿端来的包子粥菜后,瞬间食欲大动,压根就已经顾不上屋子里的调笑打闹,在饭菜摆到小桌上时,自顾自的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黛玉坐在桌案旁,提笔写着什么,探春与湘云拿着一块点心逗着惜春玩儿,王熙凤依旧咯咯笑着,为贾琮寻找昨夜丢失的回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黛玉扭头微笑,吟诵了一遍纸上的诗词:“琮哥儿可别告诉我,这又是哪位高贤吟诗时被你偷偷听到的。”
“呼噜呼噜……没错,这是一位一手酒葫芦、一手青锋剑的谪仙人做的诗!”
贾琮言辞凿凿,呼噜噜将碗中的小米粥灌进胃里,一抹嘴就要解释:“这位谪仙人可厉害了,曾万里独行,一柄剑照耀千古长河。只要给他一壶酒,他能写出千古诗篇……唔唔唔……”
又是一顿擦,迎春这才把冒着热气的小胖子放开。招呼平儿取走小桌,重新将小胖子塞回被子里,裹成大团子安顿好。
只听迎春用最温柔的语气给贾琮下了死命令:“今日你不许下床,好好在屋子里呆着。昨夜虽说宗祠里有火炉取暖,可本就病着,又被罚跪一夜,小心寒邪入体。一会我让人煮些驱寒的汤药来,你喝了好好睡一觉。”
话到最后,迎春还不忘瞪了小胖子一眼,警告道:“以后,不许喝酒了!”
好好的孩子,怎么还喝起酒来了?十二叔也太不靠谱了,带着琮哥儿偷吃供品不说,还把琮哥儿给灌醉了。
心疼弟弟的迎春不满的腹诽了贾十二一阵,跟屋里的姐妹们说了一声,系上披风就带着丫鬟去厨房给小胖子准备汤药。
王熙凤见几个丫头正围着黛玉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诗词,往床榻前走来,伸手往贾琮额头一点,嬉笑一声:“你呀你,今后万不可喝酒了。”
贾家男儿喝酒是常事,可架不住贾琮年纪太小,酒量又不怎么样,醉酒两次都闯下好大的名声来。
梁园一醉闹得满城风雨,昨夜在宗祠中再次醉酒,搅得半夜两府不得安宁。
抱着祖宗牌位立下誓言不说,还叫嚣着说什么天香楼不干净,要一把火烧了它云云……
好在老族长就在宗祠外,及时将拎着火把的小胖子给摁住!
贾琮也没有给王熙凤解释他为什么会说天香楼不干净,用了自己醉酒胡言敷衍了过去。
王熙凤也没有再做纠缠,反而偷偷看了一眼围在桌案旁的几个小丫头,小声跟贾琮说道:“小心刘烨……”
“啊?”
“昨日刘烨闯进内院,恰好看到了满院的官眷。别人或许没发现,但我看到了……他盯着林妹妹与宝钗看了许久,相信我,那眼神跟你二哥盯着秋月那贱人的眼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