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这就是皇家的小金库,以前穷得都能饿死耗子,管理内帑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随着精盐生意逐渐铺开,内帑也算有了个日进斗金的好买卖,这时候管理内帑,那就是个肥差了。
“都是妾身应该做的。”长孙倒是明白李渊真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哪有太上皇亲自打理内帑的道理?
再说了,众人都知道精盐的生意是李承乾孝敬长孙的,这要是换个人,李承乾可未必还会继续孝敬。
现在谁不知道内帑是个金窝窝啊?可真就没人敢打这个主意,明显竭泽而渔的事儿,谁会干?
“干得不错!”李渊赞赏了一句,“内帑交到你手上,宗室这些家伙也都放心,谁要是敢来找你事儿,告诉父皇。
你不好收拾他们,父皇来,还反了他们了!”
听李渊这话,众人也松了口气,心说,只要你不找事儿,谁敢造次?
大家又不是傻子,内帑能有今天,那是因为长孙是李承乾他娘,你换个人看看?李承乾会管才怪。
当然,李渊这么说,倒也是事实,确实没人敢招惹他。
不过长孙却听出了李渊这话里的意思,当即笑道:“父皇说笑了,宗室这些王爷都是明事理的人,哪会来找事儿。”
宗室当然不单单只有王爷,可连个王爵都没混上的宗亲,又有几个敢来长孙这里找事儿?
“你就别替他们打掩护了。”李渊说道,“别人我不知道,元昌这小子老实么?这小子,从小就蔫坏蔫坏的,父皇岂能不知?”
李渊说完,李元昌都呆住了,啥情况?这就烧我身上来了,他正准备起身反驳,长孙却是说道:“汉王年幼,不过贪玩罢了。”
她知道李渊什么心思,但这个心思,她得给其掐死了。
别看李渊嘴上说的都是称赞她的话,可他是想要存在感啊!
但你一个太上皇,要什么存在感?
一个优秀的、合格的太上皇,那就跟死了没两样,你还想发声?
难道想复辟?
而且,李渊最近可做了不少事,难说他是不是后悔当年的决定了,作为李二的贤内助,长孙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李渊闻言也不恼,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有个结果,他不急,如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急什么?
再说了,他只是想发挥点儿余热罢了,又不是真的想折腾大唐。
有一说一,李渊的心中还是有大唐的,他但凡心中没有大唐,当初就不会那么平稳的让李二继位。
正是因为他不希望大唐再动乱下去,他才心甘情愿的退位做起了他的太上皇,这一点儿,哪怕李二最终凭借其文治武功掩盖了李渊的光芒,也无法遮掩。
“嗯,不说这个了。”李渊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说今天酒宴的议题吧,吾也听听,怎么说吾也是皇室一员,对吧?”
他这语气可透着几分不满,众人一听,那是大气都不敢出。
好家伙,太上皇这是和皇后对上了啊!
这会儿,众人朝长孙看去,都想看看这位母仪天下的一代贤后会怎么应对。
长孙笑了笑,说道:“父皇这话说得,这大唐上上下下还有什么能瞒过父皇不成?
我们不过是在说……”
听长孙说完,众人又将木光转向了李渊,毕竟这里面藏着的弯弯绕绕是瞒不过李渊的。
就在大家以为李渊会反对的时候,谁知道李渊却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哪儿有大唐皇室在外自立门户的,简直是胡闹,这事儿做得好,父皇支持!”
众人这一下又不懂了,不是,你到底啥意思啊?
他们就不信李渊听不出长孙这话里的意思。
这样一来,李元景的处境可就尴尬了啊!
李承乾回了大唐,还是大唐太子,但他李元景回了大唐,还是大唐的王爷吗?
“谢父皇支持。”长孙连忙施礼。
她其实也不清楚李渊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单从政治智慧来讲,长孙和李渊还是差着一个量级的。
有些东西,她能听明白,但有些东西,她是真不明白。
李渊笑了笑,说道:“谈不上支持,毕竟也是为了大唐好,虽然吾现在深居简出,但也希望大唐能一直这样蒸蒸日上,盛世大唐啊,吾也想看看,看看那所谓的盛世大唐,当是何等的盛况,”
说这个的时候,李渊的眼里有光,但说完后,却又多多少少有些落寞。
这个大家都懂。
大唐是他一手创立的,可大唐步入盛世却又不是他一手缔造的。
他的心里,应该有着些许的纠结吧。
“父皇如今龙体康健,定当能看见那盛世大唐。”长孙笑道。
李孝恭见状,也连忙说道:“对对对,真要说的话,如今的大唐,就有了几分盛世的意思了。”
“你小子。”李渊见状,指了指李孝恭,说道,“可有些时候没来看吾了啊,啥时候带上你家的小子,来寻吾下下棋,喝喝酒。”
听李渊这般说,李孝恭心里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搭腔了,这下可真就是作茧自缚了,可不管怎样,他还是说道:“都是晚辈的不是,改天一定亲自去太安宫给太上皇请罪。”
“行了行了,就别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了。”李渊摆了摆手,“有功夫能想起吾这个老头子,来陪吾下下棋,喝喝酒,吾就满意了。”
说着,李渊见李道宗低头不语,也知道如今的自己确实不招人待见,又看了看李元昌这几个儿子,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李恪和李泰身上,这才又说道,“恪儿,青雀,你俩过来,陪阿祖小酌几杯。”
李恪倒是没啥感觉,笑着起身就朝着李二走了过去,他应该是李二众多儿子中,和李渊最是熟络的一人,而李泰却是有几分呆滞,叫我作甚?
“还不动?”长孙瞪了李泰一样,但她也没办法制止,她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李渊这是想给这俩兄弟埋下一颗种子,只是她真的没办法,也没能力制止。
儿孙孝敬爹娘、公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等李泰两人走了过去后,这三爷孙,聊得那叫一个欢畅,把其余的人都看愣住了。
聊到兴起的时候,几人还低声耳语一番。
这样继续下去不行。
长孙皇后很清楚这一点儿,当下也是着急得不行。
这俩家伙,真要是被李渊给勾起了欲望,那真就是一个麻烦。
“父皇,歌舞准备好了,要不先欣赏歌舞?”长孙见状,当即说道。
“行行行,看歌舞。”李渊大手一挥,那就看歌舞呗。
对于长孙的这点儿小把戏,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不过长孙那也是真不客气,花样繁多的歌舞一旦开始,愣是就没停下来的意思,显然是要跳到酒宴结束。
反正她是不打算再给李渊说话的机会。
这老家伙,最近的表现太过于反常了一些。
不过李渊也有意思,他明明很累了,两只眼睛皮只怕都在打架了,但他就是硬撑着,心说,老子不说走,谁敢先走?
既然想玩儿,那就陪你玩儿呗。
缺德的事儿,他干起来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歌舞虽然好看,可这么一直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吧。”李元嘉小声的对李元礼说道。
李元礼摇了摇头:“忍忍吧,那两位斗法,咱们跟着倒霉呗。
哎,这父皇要是不消停了,未来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啊。”
他是真的有些沮丧,从年龄来说,李渊怎么可能活得过李二,这要是把李二得罪狠了,李二拿李渊没招,拿他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你说,父皇今日来是为了何事?”李元嘉小声问道,“会不会和赵王有关?”
“别瞎猜,更别瞎打听。”李元礼说道,“你看看李元昌,他就老老实实地看他的歌舞,其他的事儿仿佛都听不清、看不着一样。
我们啊,最大的服气也就是当个太平王爷,别想那么多。”
他没什么政治抱负,于他而言,也不需要什么政治抱负。
能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平王爷,他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反正吃喝不愁,加上他也算地位尊崇,只要要求少一点儿,他这个太平王爷当是最逍遥的才是。
“三哥,阿祖这是啥意思?”另一边,李泰也说道,“我可说好啊,让我跟大哥斗,我可没那个想法,你们要斗,你们斗,可别带上我,我没啥追求的。”
他也是连忙撇清关系,没办法,现在的李承乾太强势了,他可不敢在这会儿冒头。
哪怕是李承乾栽一个跟头,只要这个跟头不大,他都没想法。
李恪也是一脸的无奈,说道:“你以为我想啊,行了,咱俩烂兄烂弟的,谁不知道谁啊。阿祖的话,听听就行了。
他现在,估计在支持赵王自立,这会儿想把水搅浑。
嗨,也不知道阿祖怎么想的,不管我们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允许赵王在那里自立啊。”
“可我听说,父皇可是同意了。”李泰小声道。
李恪左右看了看,小声道:“父皇同意有个屁用,你别忘了,那地方被谁盯上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认为我们那大哥会不会放任赵王在他眼跟前搞什么自立?
真要这样,你看看那些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
阿祖啊,其实就是想让我们拖住大哥,好让大哥把精力放在大唐来,借此给赵王机会,让他迅速做大起来。
哎,说到底,孙子还真就是孙子,就是比不得亲儿子。”
李恪算是明白了李承乾当初在太极殿上的那句话,皇家无亲情……
平日里他跟李渊关系,那也是不错的,结果这会儿就拾掇他去和李承乾争,关进他拿什么和李承乾争啊?
拿头撞么?
“听二哥这么说,这次还真是个机会?”李泰小声地说道。
李恪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啥意思,当即摇了摇头,道:“别试探我,我现在真没那心思。你我都是见识过的,你应该最能明白我这一刻的心思才对。”
他是真收心了。
没必要的事儿,论出身,他不过是庶长子,论血脉,他身上还有一半前隋皇族血脉,论能力,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比不上李承乾。
那还争个屁。
等吧,如果李承乾一直这么牛逼轰轰下去,那他就安安心心当个太平王爷,真要是李承乾栽了个大跟头,那他再说。
反正如今李二也还春秋鼎盛,又不着急。
李泰笑了笑,也是颇为无奈,说道:“哎,有这么一个大哥,我们兄弟倒也乐得清闲。”
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之前在日月山的时候,你答应大哥的那个差事儿办得咋样了?
这也过去有些时候了。”
说着,他目光朝不远处随意地瞟了一眼。
“有些眉目了。”李恪小声说道。
李泰闻言,立马问道:“幕后那人是谁?”
“幕后是谁不好说,他们藏得挺深的,不过听说父皇那边早就知道是谁了,我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父皇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