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闻言,轻声说道:“殿下,他们能听我们的么?”
这话一出,李元景又是一愣。
是啊,他们能听本王的?
他娘的,要是能听,就不会去攻打河州了!
“殿下,怎么了?”就在这时,林州也回来了。
他是来找李元景复命的。
“那些家伙,去攻打河州了!”李元景咬牙切齿地说道,“亏得本王还掏心掏肺的对他们,结果,这些家伙,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州闻言,也是愣住了。
“末将早就说了,这些家伙,就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
说完,他也是揉了揉额头,“这下麻烦了,若是让陛下认为这是我们指使的,后果难料啊!”
说到这里,他又说道,“微臣这就带兵去,无论如何,不能让河州落在他们手里!”
对于李二的恐惧,他们是源于骨子里的,哪怕是到了如今,他们也是如此。
从李元景到林州,无一例外。
而就在这时,一亲信却是说道:“河州并没陷落,不知道河州从哪里调来了援兵,如今正驻守在河州城,这会儿,双方还在交战,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河州。”
听他这么一说,林州和李元景同时松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亲信,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说话能不大喘气么?
他们还以为河州守军都进入了吐谷浑腹地了,这会儿河州城失守了呢。
“殿下,得想个办法跟大唐解释一下才行了。”林州闻言,立即说道。
李元景也回过了神儿,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本王这就亲笔一封书信,你派人替本王送到大唐。”
只要河州没有陷落,这事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底,李元景还是太年轻,而林州也绝非什么大才,至少现在还不是。
哪怕他们最近确实膨胀了不少,可一旦遇到点儿事儿,就容易原形毕露。
这也是牛进达看不上他们的原因。
不说别的,牛进达在日月山的时候,日月山的那些官员脸上洋溢的自信,那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别说见到他了,就算是见到了河间郡王李孝恭,人家也不像他们这般,连眼神都要躲避。
听闻那普禄勃齐、万俟璞,见了李二都敢讨要酒喝,同属唐人的薛仁贵、赵岩那也是一世人杰,哪怕是一介商贾出身的李勤俭,那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你再看看李元景他们,这完全没法比。
就这,他们还想效仿人家李承乾。
若不是李承乾打出了今日的这个局面,慕容伏允需要他们来经营一个战略缓冲带,他们凭什么能占据清水川?
说到底,一切不都还是借的李承乾的力么。
可他们也不问问李承乾,李承乾答应了么?
牛进达在收到李承乾的信时,就知道,李承乾答应了,嗯,答应了个锤子。
真以为龟兹王出兵进犯河州,只是慕容伏允一个人的手笔?
第411章 卷四 不逊于大唐?
浇河郡,长孙冲难民营。
如今,他的难民营可谓是热闹非凡。
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小城邦。
聚集的难民至少三万有余。
从他难民营的规模来看,浇河郡的大战对这些老百姓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大。
这其实也正常,只要战火一起,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普通人。
自从长孙冲从浇河城外回来后,也开始带着难民营的难民开始修筑城墙。
他很清楚,要在大明王廷有所作为,就一定要做点儿什么。
至少,要表现出自己能做什么。
而他带着难民营修筑城墙,目的可就多了。
“小公爷,长安有急信送来。”就在长孙冲视察营地的时候,家里的亲信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长孙冲闻言没有接过信,反而是瞪了一眼亲信,不满地说道:“本官说了多少遍,在大明王廷没有小公爷,没有小公爷!你们听不明白是吧!”
虽然刚来之前,李承乾把长孙冲他们带来的那些亲信都堵在了冰河之上,但这么长的时间,长孙无忌怎么可能不安排几个家里的嫡系前来辅佐长孙冲。
再加上长安的那些勋贵,尤其是送了自家儿子前来的,谁在大明王廷没有买卖,想要给自家儿子安插两个自己人,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种情况,李承乾哪怕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对他来说,大明王廷最缺的就是做事的人,有这些家伙帮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郎君,是长安的急信,从日月山转来的。”亲信闻言,立马改了个称呼。
长孙冲这才接过信,简单的检查了后便看了两眼,当即就笑道:“就这点儿事儿,阿耶多心了,殿下何等雄才,岂能看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信里的内容自然是李元景自立王庭的事儿,长孙无忌没利用八百里加急,加上长孙冲目前人也不在日月山,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但自从上次李承乾表明了心迹以后,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回长安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所以,李承乾怎么可能会容忍他的王朝之中会出现一个国中之国?
“阿耶多虑了。”长孙冲笑道,“回信阿耶,不用多虑。”
“好的。”亲信闻言,立马说道,说完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众人,有些好奇道,“小郎君,我们在这儿修建城池是不是有些浪费啊?”
“浪费?”长孙冲听了他的话,看了看自己最近的杰作,笑道,“你不懂,这一战结束,浇河郡甚至整个吐谷浑都可能尽归我大明王廷。
按照殿下当初规划赤水源的方案来看,筑城是肯定的。
这时候,我们刚好有人手,何不尝试着试一试。
有些事儿,你没做过,别人凭什么会相信能做好?
最重要的是,我们筑城,还有两个好处。”
“还有两个好处?”亲信有些好奇。
长孙冲笑道:“对,一是殿下那边肯定还需要人手,之前送过去的人,对于殿下的计划来说,肯定不够。
所以,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帮殿下培养熟练工,这是其一。
其二,我仔仔细细的研究过殿下在大明王廷的所有作为,虽然不知道殿下的意图是什么,但我很清楚,殿下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养着这些人。
哪怕是让他们做些微小的事儿,殿下也希望这些人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这和大唐的赈灾是不一样的。
你也可以理解成殿下特别由衷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作为臣子,我们自然要和殿下保持一个节奏。”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些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人还真没一个庸才。
既然有了自己的目标,长孙冲很快就展现出了他应该具有的政治天分。
有些事儿,只要他做了,早晚会落到李承乾的耳朵里的。
而且,他和李承乾什么关系啊,表亲,说到底,他们的这种关系,比李二和长孙无忌的关系还要亲近。
这段时间,他闲着没事儿,又把李二的发家史研究了一遍,他发现,如今的他们,和昔年的李二他们,是何其的相似。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异常。
李承乾说得没错,没有一个人不想强爷胜祖。
哪怕是他也是如此,就算他从小最敬佩的人就是自己的阿耶,可如今,他最想超越的人,也是他的阿耶。
“对了,我明日要带一些人去浇河城,你待会儿替我准备一桌酒宴,晚上去请邱县令赴宴。记住,客气一些,这里不是长安,没有人卖你国公府的面子。”正准备离开时,长孙冲又吩咐了一句。
他既然决定在大明王廷开始自己的政治生涯,那就要摆脱他小公爷的架子。
换做以前在长安,一个小县令,也配他请吃饭?
……
而在浇河城,怨军大营中。
李承乾正在和伊原峰、赵岩、万俟璞等人议事。
“殿下,要不我们明日动点儿真格吧。”普禄勃齐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每日都有攻城,但总觉得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似乎已经摸透了我们的心思,城头上时不时的连个守军都没。
再这么打下去,末将怕他们会猜到我们的意图。”
这段时间,他们的攻城频率虽然高,但也就是远程攻击,实打实地说,他们根本就没真正对浇河城造成过哪怕那么一次威胁。
当然,这事儿其实也正常,就算让他们动真格的,就他们最多六千兵马,也无法真的对浇河城做什么。
李承乾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一旁,万俟璞见李承乾不说话,当即就说道:“殿下,是时候该动真格的了,要不让末将带人冲一次,我们攻城这么久,定城王他们连支箭都没还击过,整天就是我们射射射的,一开始大家倒是兴奋得狠。
但随着城头上时不时的连个人影儿都没,再这么打下去,我怕影响兄弟们的士气。”
“你是怕影响你的士气吧!”赵岩打趣道,“他们不还击是对的,虽然他们的箭矢勉强也有这样的射程,但杀伤力微乎其微,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浪费箭矢。
最关键的是,我们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的威胁,人家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犯傻?”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李承乾琢磨了一下,说道,“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攻城么?
不,我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攻城,说到底,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达延芒结波他们就行了。
至于达延芒结波他们的反应,这事儿也正常。
一开始,我们摆出了攻城的架势,他们严阵以待很正常。
但随着我们攻城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肯定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就好比狼来了的故事,一次两次可以骗人,但次数多了,自然就骗不到人了。”
说着,他还把狼来了的故事跟大家伙分享了一下。
“殿下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攻城都是做样子的了,所以索性不防范了?”万俟璞闻言,一脸惊喜地说道,“那这是好事儿,既然他们认为我们一直都在上演狼来了的故事,那我们索性将计就计,学故事里的狼一样,真的冲一次,刚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啊。”李承乾闻言,都笑了,“永远都只知道打打杀杀,狼来了终究只是一个故事,是故事,就一定有人为的成分。
你凭什么认为,在我们的这个故事里,就一定是你在扮演狼的角色?而不是达延芒结波他们?”
“殿下的意思是,达延芒结波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露出破绽引我们攻城?”赵岩立马就懂了李承乾的意思。
不过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本王不知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的,但这对我们来说,重要么?
不重要的。
别忘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就不是攻城!
既然不是攻城,何必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