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华彩 第49节

  李惟俭推动工业革命,受益者绝非是寻常百姓,首当其冲受益的是这些勋贵、士绅!因是,他李惟俭又怎么可能却站到这些人的对立面儿?

  当然了,圣人恼恨这些勋贵,李惟俭不与其沾染就是了,但那些士绅却是可以交好的。

  亏得前些时日吴兆松点破了三条上进之路,错非如此李惟俭还在纠结于如何在变法中左右摇摆。此番却是不用了,只消钻进内务府,偷偷不断造机器,受益的士绅自然会自发推动工业进程。

  同车的严奉桢却是不信:“复生这般说,怕是没门路吧?呵,且看来日复生走不走陈相的门路就是了。”

  李惟俭笑吟吟道:“不若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我输了,连请景文兄一个月酒席,地方随便挑。”

  “好啊。”

  “别急,景文兄若是输了,只消仨月不得同房就好。”

  “你”严奉桢暴跳如雷:“李复生你这厮不当人啊!”

  “赌不赌?”

  严奉桢咬咬牙,恨声道:“赌了!”

  李惟俭顿时乐不可支,想着坑了严奉桢一回,也算是父债子偿了。

  这日先行送了严奉桢,李惟俭这才回返自家小院儿。他这般急着回来,是因着昨儿就打发红玉请了大姐姐李纨今日来小院儿吃酒。

  一则多日不见,二则他在内府过了一分股子挂在了李纨名下,算是略略报答李纨此前看顾之恩。

  大姐姐也不知如何想的,月例银子明明与贾母相同,又有些田产贴补,却偏偏节衣缩食的。想来得了这一分股子,大姐姐李纨往后再无需这般节俭了吧?

  先进角门交还了马车,李惟俭与吴海平过夹道到得小院儿门前,吴海平这才将身上的褡裢交给李惟俭,内中是兑的二百两银稞子。

  嘱咐了两句吴海平明早到前院儿听差,李惟俭提着褡裢入内,红玉便早早迎了上来。

  “四爷,哟,这是提的什么?”她赶忙过来去接。

  二百两银子折算起来十二斤有奇,李惟俭故意使坏不曾点破,径直递给红玉,红玉入手便是一沉:“瞎,怎地这般沉?”

  李惟俭促狭道:“刚兑的二百两银子,留着家中开销的,去拿了给晴雯收着去。”

  “哎。”红玉面上一喜,连忙快行几步先行进了屋里。

  白花花的银稞子自褡裢里倾倒出来,顿时铺满了小半桌案。香菱过来伺候着李惟俭擦洗,其余几个丫鬟守着银稞子全都笑逐颜开。

  那晴雯一边厢将银稞子收拢进匣子里,一边厢笑着说道:“前儿还说这银子不堪花用呢,今儿四爷就拿回来二百两,算算足够两、三个月嚼裹了呢。”

  李惟俭大马金刀落座,莹赶忙奉了温茶,他拨弄盖碗品了一口说道:“可曾跟厨房打过招呼了?”

  红玉就道:“四爷放心就是,早跟柳嫂子招呼过了。舍了一两银钱,那柳嫂子没口子的应承,说保准儿今儿的酒宴合四爷的心意。”

  “那就好。”

  说话间就到了申时,外间素云叫门,红玉迎将出来,喜滋滋回报:“四爷,大奶奶带着哥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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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备酒宴李纨心生异样 欲还愿邢氏迎春齐访

  李惟俭一身月白春衫迎将出去,遥遥便见李纨领着贾兰进得门来。

  多日不见,大姐姐李纨一身浅兰色竹布褙子,月白色立领小袄,同色布裙,除却头上几支珠钗、绢花,素净的让人怜惜。

  李惟俭笑着上前招呼过,引着李纨与贾兰进得屋中。这会子时辰尚早,李惟俭便打发红玉、莹、香菱三个丫鬟去到厨房里催着上菜。

  晴雯伺候着上了茶水,李惟俭便笑着说道:“来京师一晃儿月余光景,我想着一直不曾与大姐姐好好说过话儿,便干脆置办了酒宴。今儿咱们姐弟好生说说话儿。”

  兰哥儿年岁还小,早被丫鬟、婆子领到一旁耍顽,李纨噙着笑意道:“自家人何必这般外道?那厨房也是惯会捧高踩低的,俭哥儿交际抛费不菲,总要节省一下才是。”

  “哈,”李惟俭说道:“大姐姐确是错了,岂不闻府中早就传遍了,说我李惟俭早已发迹?”

  李纨肃容,连忙问道:“正要问俭哥儿呢,这两日里传得风风火火,都说俭哥儿发迹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说来话长……”李惟俭当下便将这月余谋划一一说将出来。

  李纨凝神倾听,先听得李惟俭抛费大笔银钱又是造水泵又是打井的,不由得有些暗暗担忧;跟着又听得打出甜水来,得圣人垂青,生生划拨了一成股子,李纨不由得神清气爽。

  老话儿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刻下李纨看向李惟俭,目光中颇有些欣慰与欣赏。

  李惟俭顿时被看得老大不自在,别扭道:“大姐姐为何这般看我?”

  李纨笑着道:“自家兄弟出息了,我还不能看看了?”

  李惟俭好一阵无语,思量了下,干脆自怀中掏出文契轻轻推到了李纨面前。

  “大姐姐且看。”

  “这是”李纨拿起来仔细瞧过,顿时面色凝重起来:“俭哥儿,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股子我不能要!”

  “别急,”李惟俭道:“这股子是给兰哥儿的,大姐姐不过是暂时代为掌管。我这做舅舅的,总得给兰哥儿置办些家业。”

  “那也太多了”

  李惟俭打断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大姐姐又何必在意?再说这不过是一分股子,我手中可还剩下九分呢。不冲旁的,只冲着当日大姐姐衣不解带的照料,我送些股子给兰哥儿怎么了?”

  “这”李纨轻咬下唇,犹疑不已。

  自贾珠过世,李纨院儿中的人或死、或散,婆婆王夫人每每冷脸相对。错非老太太可怜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这日子只怕愈发艰难。

  李纨虽性子绵软,却是个聪慧的。朝中局势虽一知半解,可看荣国府内情却知,这会子只怕是要盛极而衰了。

  都道富贵传家三世而亡,如今贾家已过四世,这天下岂有久盛不衰之理?

  因此李纨便悄然积攒家业,为着自己,也为着兰哥儿,能在来日大厦将倾之际有些银钱防身。

  素日里,李纨极为节俭,迎来送往也不过捡着便宜、有寓意的。待李惟俭入京师,李纨态度自是不同。

  养在身边儿一年,她可是拿李惟俭当自家亲弟弟看的。因是这才极为大方,当日就送来了二百两银钱。

  此事传将出去,那王熙凤很是说了一番怪话,只道李纨远近有别,从未将自己当贾家人。

  李纨听过了也不在意,左右她与王熙凤不过是点头之交。

  不曾料想,月余光景俭哥儿竟折腾出这般家业来!

  如今更是将一分股子平白奉送。说的好听是给兰哥儿的,可李纨心中哪里不知,这分明是李惟俭知恩图报之举?

  这份家业李纨自然想要,可思忖了下还是要拒绝。

  “俭哥儿”她将契书又推回来。

  不待其开口说后续,李惟俭起身身子前倾,探手越过桌案推在契书上,因着面上急切,竟将那文书径直塞在了李纨手中。

  “大姐姐,你再推却可就是不拿我当亲弟弟了。大姐姐莫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不成?”

  一双灼热的手紧紧握住其双手,李纨心下动容,不禁红了眼圈儿,叹息着连连颔首:“好,好,我收下就是了。俭哥儿……真真儿是出息了啊。”

  李惟俭见其不再推拒,这才面上露出笑容。忽觉急切间握住了李纨的双手,心下稍稍异样,随即面不改色笑着收了双手,说道:“这才对。一家人就莫说两家话。我看兰哥儿是个伶俐的,说不得来日金榜题名,我这当舅舅的还要指望兰哥儿提携呢。”

  李纨又是颔首,起身道:“带兰哥儿来。”

  奶婆子赶忙将贾兰领了过来,李纨红着眼圈训道:“兰儿,日后好生孝顺你舅舅,若有忤逆,我这当娘的可不容!”

  李惟俭哭笑不得:“大姐姐这是作甚?兰哥儿才多大?”随即又冲奶婆子道:“莫要吓着兰哥儿,快带下去耍顽罢。”

  待重新落座,李惟俭说起了闲话,李纨收拾了心绪,不由得感慨万千。

  自贾珠过世,李家不过派了兄长过来吊唁一番,此后母亲偶有家书,除此之外再无联系。她上头两位兄长都是先前的原配夫人所出,年岁差的有些多,与她素日也不亲近。

  万万不曾想到,当日闺阁里一时心善,结果就得了这俭哥儿的好儿!

  这会子李惟俭房中几个丫鬟提着食盒进来,算算不过八样菜肴,却胜在精巧。除去金陵风味,竟还有韭黄、蒜薹、小白菜、黄瓜这般鲜嫩的新鲜温泉菜,可见李惟俭是下了心思的。

  李纨一问,李惟俭就笑着道,是昨儿下晌见有卖温泉菜的,干脆买了半车回来。除去置办了这一桌,其余的算是给各房的添菜了。

  “俭哥儿真是有心了。”李纨没口子的赞着。

  几样菜肴逐个试过,因着心绪极佳,她还喝了几盅桂花稠酒。也是因此之故,那槁木死灰般的面色便逐渐红润起来。

  席间看着李惟俭侃侃而谈,李纨只噙着笑听了,时而附和一嘴。心中却开始胡乱思忖。当日俭哥儿不过刚到自己腰间,不想一晃儿就这般大了。生得芝兰玉树,只怕再过二年就要高自己一头了。

  到那会子也不知会便宜了谁家的姑娘……她忽而心生不舍,想着若是俭哥儿成了家,只怕再没这般把酒对饮的时候了吧?

  这一场酒宴,自申时足足吃到了酉正时分。

  李纨恍然过来瞥见外间天色已暗,这才恋恋不舍地带着贾兰告辞而去。

  许是贪了杯,这会子的李惟俭有些恣意。待送过了李纨,回返屋中便招呼道:“方才光顾着吃酒了,这菜却没怎么动,你们都来,陪老爷我一起喝几杯。”

  晴雯眼中最是不在意主子、奴才,嬉笑着就凑过来坐了,说道:“四爷不说过后儿我也要尝尝的,这新鲜的叶子菜瞧着就喜人。”

  莹紧随其后,大咧咧坐坐了,瞧着那烤鸭口水直流:“这府中菜太过温吞,我可是好些时日没吃过烤鸭了。”她性子纯粹,既然李惟俭发话了,听着就是。

  反倒是香菱与红玉顾虑重重。香菱偏生是个呆的,欲言又止;红玉只得笑道:“四爷怕是喝多了,哪儿有丫鬟跟主子坐一席的,坏了规矩。”

  “今儿就破例了,下不为例。”李惟俭浑不在意说道。

  听他这般说了,红玉不好再说旁的,只得扯着香菱入了席。

  几个丫鬟尝尝青菜,觉着极为爽口,再喝了稠酒,酸酸甜甜也极对味儿。晴雯方才听了好半晌,这会子就问道:“四爷,都说你发迹了,到底赚了多少银钱啊?”

  “不好说。”

  “怎地还不好说?”

  李惟俭笑吟吟道:“又没转手出去,自然就不好说。”

  晴雯忖度道:“那……能有几千两?我瞧大奶奶方才变了脸色,只怕是有几千两吧?”

  “嗯,差不多,你再往高了猜猜。”

  “几万两?”晴雯顿时变了脸色,随即雀跃道:“那可是真真儿发迹了呢。”

  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说将起来,唯独香菱呆呆的,只时不时偷瞥向李惟俭,目光中满是崇敬。

  李惟俭端着酒杯靠坐在椅子上,只笑吟吟的看着,也不发话。刻下只觉得这般岁月静好,只盼着能长长久久。

  今日恣意一回,来日又要夹起尾巴做人,万万不可翘起尾巴骄傲了,更不能懈怠了。须知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他如今有圣人青眼在,这般小儿闹市持金才不会引得四方权贵觊觎。只是这青眼也是有时效的,过上一二年圣人淡忘了,到那会子若没强大起来,只怕猫儿狗儿的都敢扑上来撕咬一口。

  李惟俭因是叹息一声,嘟囔道:“还是得上进啊。”

  晴雯离得近听到了,扭头笑着打趣道:“四爷快歇歇吧,这东西二府都算上,哪个比得了四爷上进?四爷还小呢,可得仔细了身子骨。”

  红玉也道:“是呢,四爷如今不缺银钱了,总要多用用功读书才是。这都眼看三月了,八月就是秋闱,没多少时日准备了呢。”

  憨丫头莹啃着鸭腿含糊道:“共计以谆能种!”

  几个丫鬟看过去,顿时乐不可支,齐齐笑叱道:“好歹吞了再说话!仔细再噎着了!”

  ………………………………

  隔天已是三月初一。

  李惟俭到底年岁还小,昨儿饮了不少稠酒,今儿起得就有些晚。他想着奔走月余,如今倒也能偷偷懒?因是便生了惫懒之心。

  随即叫过莹,让其去知会吴海平不用再等,这才施施然任凭晴雯、香菱伺候着穿了衣裳。

  懒洋洋刚用过早饭,正寻思着要做些什么,便有婆子过来知会,说是大太太邢夫人过会子要来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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