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也将送与庞羲的信件说了个明白。
就在交谈间屋内两人说话声逐渐变得微不可闻,最终鼾声响起,有路过的佣仆细心关上了房门。
这一觉睡得颇久,等刘备起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庞统已经不知去向,刘备自己起来寻了地方洗漱之后,直接去往城东。
江州城在刘备看来也算是得天独厚,三江汇,六岸出,一浊两清,让初来此地的刘备啧啧称奇。
江州位于江北,刘备沿着直道走了一刻钟,这里便是江州的农田处。
一眼便看到在田间劳作的有一个士子打扮的人,刘备远远喊了声:
“阆中赵,近日安好乎?”
田间的那个人直起了腰,同样高声回应道:
“托刘荆州之福,幸而未死!”
刘备哈哈大笑。
一刻钟后,刘备与赵坐在田间地头。
面前是长势正好的稻田,百姓零零散散遍布其中,或除草或捉虫。
两人身后的江水中,水力坊的已经初具雏形,匠人与来帮忙的百姓正在来来往往。
刘备乐呵呵的过去花两钱换了一陶壶的粗茶。
给赵倒了一杯之后,刘备自己先饮了一口:
“赵太守还是只愿事农桑乎?”
赵表情略有一些复杂,作为一城太守,没守住城就算了。
这刘荆州带头教种田,不扰民,造圆车取水,给百姓宣传正在建造的水力坊之便利。
跟李异天差地别的态度轻而易举的征服了百姓,赵有了一种多余感。
这是一个好主公,这是赵这段时间的判断。
可是赵同样记得,刘备打过来的那天,他当着百姓和守军的面信誓旦旦:
“城破则唯死而已!”
时间证明了刘备的态度,于是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来劝赵:您就从了刘荆州吧。
如此反倒搞得赵更加下不来台:大伙怎么还记得我那句话的?
赵不回答,但刘备继续道:
“庞羲此人,赵太守可知?”
赵如实道:
“见过两次,某家在阆中,乃是巴西郡治下。”
赵姓亦是阆中大姓。
“今有一事欲请赵太守相助。”
机会!赵心中当即把握住了,强压激动道:
“不敢言请,刘荆州直说便是。”
看着赵的眼睛,刘备缓缓道:
“请往庞羲庞太守处一行。”
赵呆了一呆,但没犹豫太多,一咬牙道:
“好!”
“但是亦有个不情之请。”
“还请主公往严颜将军处一行。”
刘备惊喜异常,挽着赵胳膊大笑道:
“这有何难?”
严颜这个名字,刘备当然听过。
江州城的守将,在靠着李异的脑袋打开城门之后便没看到这严颜了。
最初刘备还以为是骑马逃往成都报信去了。
如今才被赵告知,那严颜还在江州城。
主公两字叫出口之后赵居然感到轻松很多,此时自是知无不言:
“严老将军对那刘璋颇有愚忠。”
说起来这个赵便是叹气:
“然其为人忠义,且镇守江州城二十余年,爱民如此,爱兵亦如子。”
“明蜀中地理,晓蜀中人物,主公若能劝出,定有大用。”
刘备用心记在心里,光听赵的这些描述他便已经生出了一些好感。
“定不负所托。”
了却最后一桩心事之后,赵将碗里的粗茶饮尽,随后拱手道:
“还望主公为备马,如今既领命,当早行。”
再三婉言谢绝了刘备要他明早再出发的提议,赵骑在马背上奔驰,心下则是莫名有点心安。
作为阆中大姓,从出仕起赵就觉得这蜀中由那刘焉带来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家中的老人与他讲过蜀中的历史,川主开都江堰,成天府沃土。
川主又开西南夷道欲广巴蜀,那时候的四川有一股勃勃的生气。
而如今呢?赵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又看到了那股勃勃生气,在这位刘荆州身上。
不,他很快就会是刘益州了,赵坚信。
蜀中士子,已经等待这股生气等待的太久了。
第二更还是会比较晚。
第136章 断头将军
赵是日跌之时走的。
刘备是日入之时跨进严颜家门的。
“你便在此等候便是。”
刘备与甘瑰交代道。
锦帆八百亲兵理论上属于甘瑰的亲随,但是甘瑰大手一挥“任凭主公调遣!”
于是刘备也不客气,全部暂时划归关羽用来训练水师。
甘瑰带回来的巨舰图纸也已经交给黄月英,只待黄月英与船匠们明了构造之后,改制出全新的江河战船。
如此一来甘瑰反而比较清闲,于是便央求着刘备带他来益州一行。
让刘备好奇的是甘瑰在过临江时却没有要回去看看的意思。
“俺是在荆州出生的……”
远远眺望着临江城,甘瑰脸上有着期待眷恋惆怅等复杂情绪,最终化作坚定:
“俺不要一个人回去。”
江州城给甘瑰带来的新鲜感只有半天,既不如丹徒也不如公安。
于是在刘备要去拜访严颜的时候,甘瑰重新变成了刘备的亲卫。
给甘瑰交代完毕之后,刘备迈入了这个小门。
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院子。
一个头发略微发白的老将正忙,手中一条大棍被舞的虎虎生风。
看到有客,老将手中大棍挽了个棍花,“砰”一声拄在地上,激起一蓬灰尘。
“汝是何人?”
刘备一怔,随即便想到应是在江州城下叫门时候他是全身披挂戴头盔的,因而严颜并不认得自己。
“我乃刘皇叔亲兵陈到,来寻严将军为国效力的。”
“哈哈哈哈哈!”严颜大笑,骂道:
“好贼子,汝主蛮不讲理侵夺我主益州在先!”
“汝竟还敢厚颜上门来找乃公!”
“此地只有断头的将军,绝无软骨的降将!”
刘备皱眉,脾气如此犯冲?
但还不待刘备说些什么,仅仅一墙之隔的甘瑰便已经耐不住直接冲了进来嚷嚷道:
“不降便不降,胆敢辱我主公?”
“乃公还不稀罕你这把老骨头!”
严颜二话不说,举棍便打,甘瑰二话不说窜到墙边,抄起放在地上的另一条棍棒反身杀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几个回合,严颜此前刚在练枪,此刻便有些气喘了。
甘瑰得意,嘴上不饶:
“老将!识得我甘家枪法厉害否?”
严颜住手,面色狐疑:
“临江甘家?”
甘瑰挺挺胸膛:
“正是!”
“汝父便是那水匪甘宁?”
“锦帆!”甘瑰面色涨红,换由他主动攻去。
又是三五回合过去,严颜卖了一个破绽被甘瑰一棍抽在腿上。
但严颜笑了出来,棍头抵着甘瑰的胸膛,轻轻推了一下:
“死了,娃仔。”
两人用的虽然是棍,但实际上都是军阵拼杀用的枪法,甘瑰也明白,若是都拿了枪槊,此刻他确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