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刘璋遥令庞羲只身入成都,庞羲拒。”
“随后刘璋便发檄文,称庞羲与李异密谋,都想待价而卖益州,兴兵讨庞羲。”
“但不克,于是数日前刘璋遥令白水关守军击庞羲。”
“主公担心张鲁异动,趁机入益州危殆百姓,故令我等遵张将军节制,援白水关,需确保张鲁不能进犯益州。”
霍峻在旁边补充道:
“刘益州想剪除庞羲由来已久,只是此前有李异掣肘,两人一北一东不好动手。”
“故而军师分析,李异死后刘璋欲收拢益州之权,因此才如此果断逼迫庞羲。”
张飞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恐怕还少不了庞军师的推波助澜。
但张飞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那刘季玉与庞羲如此大打出手,就不担心在旁边的兄长?”
霍峻摇头笑道:
“三将军说笑了,我等从贫瘠的荆州四郡,逆流而上来益州,所获六城皆小城。”
“粮草必然不足,如何能起大军威胁益州呢?”
“况且,赵将军也按照庞军师之令,每隔十日就给刘益州写信求粮。”
庞军师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儿!张飞摇头,不再多问:
“全军有令,兵发白水关!”
……
阆中城,庞羲站在城楼上发呆。
城池已经残破了少许,此前刘璋军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修复。
攻城方敷衍,守城方决绝,所以玩了几天攻防之后,刘璋军便默契退兵。
此时站在高处看着前方的旷野庞羲却不轻松,仿佛已经看到了几日后白水关守军铺天盖地而来。
“不听人言,刘季玉真是蠢若豚犬!”庞羲拍了一下墙头怒骂。
陪伴在旁的赵默不作声,只是轻声道:
“依之见,刘益州恐怕当真欲手刃将军,将军还需提早准备退路才是。”
庞羲沉默不语,片刻后反问:
“先生是为刘荆州做说客?”
赵大大方方点点头:
“刘荆州仁德,与在下闲谈时曾言,李异死后刘益州必欲杀将军。”
“身为阆中人,知将军十几年来治阆中之仁德,故请命刘荆州,单骑前来,欲救将军于水火。”
庞羲涩声问道:
“刘荆州能抗白水军乎?”
虽然刘备此前没说过,但赵毫不犹豫,轻轻掸了掸袖子举重若轻道:
“刘荆州麾下齐聚卧龙凤雏,区区白水军,只要将军能坚守阆中城,白水军必破!”
既如此,庞羲也不犹豫:“请先生发信吧。”
同时庞羲心里不由得反问,短短不到半年,情形如何竟成了这个样子?
“益州情形如何竟成了这样子?”刘备看着桌子上的情报不胜唏嘘。
庞统浑不在意道:
“不过推波助澜的小计耳,庞羲处有赵相助,刘季玉处他自己必不听劝。”
“如此简单?”刘备反问。
庞统浑不在意点点头:
“若刘季玉愿意与庞羲开诚布公一谈,此计自破。”
“然,刘季玉性虽仁,无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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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单刀邀约张翼德
吕蒙站在船头,看着朦胧夜色意气风发:就该给那不知主客的刘备一点教训!
最近读书颇多,身上那股悍勇之气也隐藏起来不少。
对自己的身份吕蒙一直摆的颇正:当为恩主效死命。
他不是孙伯符旧将,亦不是江东豪右,能依靠仰仗者,唯恩主孙侯。
依靠绛衣兵获得孙权赏识,这是吕蒙至今都觉得划算的一笔买卖。
因此孙侯令他听命于周瑜,他遵命;孙侯命他读书,他遵命;
孙侯密命“寻”冶铁之法,用以利诱江东豪右,他亦遵命,并告诉鲁肃是自己擅自出兵。
鲁肃所说的天下大势当然不难懂,但吕蒙不在乎。
他并非江东的臣子,而是孙侯的家将。
关羽骁勇张飞强悍又如何?吕蒙至今仍记得少时对母亲说的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前面进入虎渡河,噤声撑船。”吕蒙下令。
船速慢了下来,有人把显眼的风帆收起,有人从船舱里找出竹竿悄无声息的撑船。
看到几条船如自己所想一般进入了虎渡河支流,吕蒙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让吕蒙能够自豪的,除去当年绛衣“赚”孙侯之外,另外便是他的练兵之法。
刚才全程没有一人讲话,令行禁止,这便是自己练出来的亲兵。
也不知道刘备麾下能有人如自己一般会练兵否?
不着边际的想了一下,吕蒙挥挥手,两百亲兵静音撑船靠近公安县南。
冶铁之法如何夺?匠人必然住在铁匠铺附近,抓上一些活口撤退就行。
一些匠人罢了,在哪里冶铁不是冶铁?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吕蒙锁定了公安县南虎渡河旁的铁匠铺。
乘船靠近,放火砍杀制造骚乱,再趁乱劫掳匠人,之后顺风顺水顺流而下,吕蒙想的非常明白。
“动……”
吕蒙话还没说完,耳朵里忽然捕捉到了弓弦拉开的声音。
寂静的夜晚,河流的声音掩盖了吕蒙的行踪,但同样也掩盖了八牛弩缓缓拉开的声音。
虽然没见过,但对于弓箭的畏惧让吕蒙第一时间趴下就地一滚滚进了水里。
不同于冷箭的“咻咻”声,吕蒙听到了一声堪称清厉的破空声。
然后便是“嘭”的一声,就像箭头入肉,只不过吕蒙在水中看得明白,一支足有他手臂粗细的弩箭钉在了船上。
这弩箭上还有延伸出来的旋转状的锋刃,吕蒙都不敢想如果自己挨上了一箭会如何。
“退!”吕蒙大喊。
即使没有这般恐怖的弩箭,偷袭被发现本身便已经事不可为了。
吕蒙的亲兵们纷纷跳入河水,小心的躲藏在船身侧面,然后合力推船顺水而下。
从公安县这里到下游的入江口仅仅六百米,但吕蒙头一次觉得六百米竟如此难走。
恐怖的上弦声音,尖利的弩箭破空声,似乎是在调整角度的机扩声,如此构成了吕蒙今晚听得最多的三种声音。
而岸边也开始有熙熙攘攘人声,似乎在跟着船跑,并往水里射箭。
最终汇入江水之后吕蒙方才松了一口气。
清点完损失后,回头遥望公安县,吕蒙一时间感觉自己败的都莫名其妙且憋屈。
既有悍勇,最近也懂兵法,若无这些巨型弩箭,他们直接扬帆逃窜,何至于如此损失?
关羽是被叫醒的,披了个单衣出门就看到被抬过来的贼人尸首。
看样子死的并没有什么痛苦,巨大的弩箭锋刃从腰腹穿透而过,让这具尸首仅剩上半身。
赵累轻声道:
“检查过了,山越人,手上虎口茧子很重,应该是江东的老卒。”
“但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关羽摇摇头不屑:
“哼,鼠辈!”
关羽将文武们家眷老小俱移江陵城,并且分出重兵把守公安县难以移走的铁、纸、药三处。
而如今果然有收获。
“斩其首,悬于公安县东门示众三日,三日之后另行安葬。”
……
“马逃兵,你怕么?”
糜芳嬉笑问道。
他们已经跟随张飞到了白水关下。
张飞并没有说攻城,只是在白水关下扎起了营寨,后方这些天一直在砍树,而阵前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到达白水关之后,刘封糜芳便敏锐的感觉到这马逃兵紧张的厉害,故而糜芳如此调侃。
“你既非第一次上战场,何至于抖若筛糠?”刘封很奇怪。
马谡咽了一口口水,左手捏住自己在发抖的右手,艰难道:
“我乃主公帐下参军,何至于要亲自厮杀?”
刘封不屑啐了一口,道:
“厮杀都不懂,还能做参军?也是可笑。”
若是换在以前,马谡能用各种长篇大论说的刘封还不了口。
但是如今,他只想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感,不要变成逃兵。
他若再逃,定然唯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