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元直半年前交代季常,称若联山越,须等待巨舟临建业,方可袭江东。”
徐庶轻笑着摆摆手,预判甘瑰的决定很难吗?
而甘瑰的决定并没有出乎徐庶的意料。
“若解江陵,当攻其必救!”
面对父亲的八百旧部,甘瑰一点都不胆怯,甚至可以说跃跃欲试:
“与其领水师硬撼江陵城下的江东水师,不如驾巨舟直趋江东腹地,好让那些大姓晓得何谓强弩之利!”
这个颇为莽撞的决定赢得了甘宁旧部的轰然叫好:
“破建业,射孙侯,扬威名,迎回甘将军!”
只需想想孙侯在巨弩的威慑下乖乖的将父亲送出来,甘瑰便已热血沸腾了。
而在襄樊重新集结水师之后,看着半年过去巨舟上新添的改造,甘瑰毫不掩饰雄心壮志:
“老子要把巨船开到那孙仲谋面前射个爽!”
水师从襄樊直入江东唯有长江一条路,欲入长江,须先破江夏,突破对于汉水的封锁。
吕蒙此前镇守江夏自然记得荆州水师,因此在提兵西进之前,便已令人破坏汉水河道,令舟船不得通行。
驻守在此的江东士卒百无聊赖,并骂骂咧咧。
毕竟眼看着旁人可以在将军们的带领下入荆南斩功,自己却在此处每日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换谁都很难没有怨言。
“听说那江陵城快破了!不知破城后能得多少珍宝。”
“得了吧吴老三!”旁人嘲笑道:
“半个月前就说江陵要破,结果半个月过去,这江陵稳得跟合肥似的。”
这句话登时引来了一阵哄笑,不过合肥俩字太过敏感,于是笑完后便有人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话说咱们在此防备谁啊?如今这汉水被挖了几十个支流出来,主河道还凿船沉河以为阴障,哪怕吕将军亲至……”
“也能教其有来无回是吧?”
不过谈笑间便有士卒发现了不一样:
“有船来了?”
并不是一两个士卒看花了眼,远方汉水上确实出现了一支不属于江东的水师。
居中的大船极为显眼,旁边还有相当多的战船,远远看去如众星拱月一般。
而随着水师的逐渐接近,他们能看到那大船逐渐停了下来,而后数十艘走舸小船脱离了船队继续前行。
“关将军是欲以小船破关?”
“或是来对我等劝降?”
江东军们叽叽喳喳各自发表意见。
毕竟此处的应对方法是破坏河道,令荆州水师不得通行。
如今河道已经破坏,能做的都做了,总不能让他们以卵击石跳帮作战吧?
而很快便有人看出来了门道:
“这些走舸是要堵塞支流!”
“就算堵上了又能怎么样?”
近了之后他们能看清楚,这些走舸上都满载了河沙,撑船行到那些被掘开的口子处,这些走舸就被凿穿船底慢慢沉了下去。
江东军此前掘开的口子被慢慢重新堵上,汉水河道的水流也慢慢重新升高。
但在江东卒看来作用并不大,即便水流抬高,但流速依然缓慢,并没能将河道中的障碍物冲垮。
荆州水师只要继续前进就被会这些东西阻碍,那时江夏码头上早已准备好的满载火油的小船就会点燃后直冲荆州水师。
这便是吕将军所布的后手。
但很快,江东军便看到那巨舟将风帆全部放了下来,然后开始了不停歇的加速。
“今日无大风,怎能驶的如此之快!”有人惊叹。
但离得近了后他们便看得清楚,这巨舟后面两个圆车此时转的飞快,显然动力是来源于这里。
在风帆圆车以及汉水的三方合力下,在江东军的万众瞩目下,巨舟宛如离弦之箭,带着一往无前气势在汉水上发动了冲锋,而目标正是江东军在汉水中布下的障碍。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也没有一丝迟滞,可以说理所当然的,这些沉船组成的障碍被巨舟撞了个稀巴烂,化作了一堆烂木头漂浮在水面上,然后顺着汉水缓缓往下游漂流。
江东军一时间震撼到失语,仰头目送着这艘庞然大物从身侧经过。
所有人同时也看到了,在这艘巨舟的船头,有一个年轻的过分的身影正在狂笑。
他的声音借助巨舟上水卒的齐声呼喊传入了江东军的耳朵里:
“吕蒙攻江陵,吾便取建业,看谁能先破城!”
随着巨舟破障,汉水上也再无阻碍,荆州水师浩浩荡荡在巨舟的率领下长驱直入江夏,然后毫不留恋的进入长江,扬帆朝着下游直趋而去。
直到这支水师的帆影渐不可见,江夏守军才从这股震撼中回过神来:
“建业?他们的目标是建业?”
“这……宜速速禀报吕将军!”
整个江夏顿时乱作一团,但同时私底下每个人也不由得思考这荆州水军主帅的喊话内容:
谁能先破城?
这似乎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此前荆襄之战关将军以巨舟破樊城人尽皆知。
建业城当然是要比樊城大的,但是否比樊城坚固?那真得打个问号了。
消息送到吕蒙手里时已是半日之后,作为孙权的亲将,如何应对几乎不需要思考:
“水师回转,援建业!”
卡的厉害,写废了一章,明天重新梳理一下。
构思的情节写出来后走形的厉害,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第359章 银铃响,锦帆扬
蒋琬看得清楚,江陵城外的江东军发生了肉眼可见的骚动。
平心而论这段时间蒋琬也没有多不顺心。
毕竟在关羽筑江陵城的时候,八牛弩就已经是江陵的守城标配。
在决定暂时放弃公安县撤往江陵的时候,虎渡河沿岸与水力坊相连的八牛弩也都被拆了下来运走。
这些八牛弩被送往江陵和襄樊两地,分别化作了江陵城头的城防以及荆州水师船上的利器。
黄月英顺便还为这些“水力坊特供版八牛弩”做了脚踏的升级,使之上弦更加简易。
吕蒙对此是浑然不知的,在公安县整师完毕挥师攻城的时候,方才明白何谓火力压制。
江陵双城三面环水,吕蒙让一部分战船沿着临河的三面鼓噪吸引注意力,然后亲自率领大股士卒绕行到了西面登陆尝试进行攻城。
此城难攻,吕蒙对此早有预料。
但是难攻至此,吕蒙着实没想到。
一个江东士卒听着长官的号令茫然下了船。
身上简陋的衣甲和手中那虽然锋利但是易断的长刀并不能给人提供安全感。
吕蒙对他定划江而治的宏图有相当美好的想象。
士卒深恶痛绝于自己只能随军出征背刺关将军。
如果可以这个士卒更想念一个月前手中握着的那把锄头。
但可惜耕作的良田非己之田,己身为奴更是身不由己。
东家一声令下,他便要赴汤蹈火,为东家的东家征战,为东家和大东家们的江东效死。
对他来说,此战最大的奢求也不过是“倘若能活下来……”
但随军来到江陵城下的时候,这个“倘若”便被击的粉碎。
而此时下船直面这座坚城之后,侥幸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一抹隐隐的不甘。
如果一年前和同乡们鼓起勇气潜逃到荆州就好了,他想。
那样自己或许此刻就能站在城墙上安然的看着这群“江东宵小”。
军正的叱骂打断了这段奢侈的幻想,眼看着军正手中的宝刀,江东士卒们不得已前进。
用胸膛正面迎接呼啸而来的八牛弩。
一台八牛弩更多的意义是对于步卒的威慑。
但若是数十台八牛弩列于城头不间断的连射,殄灭的就不仅仅是步卒的士气,还包括士卒的身体。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那些沿河鼓噪的水军战船也遭到了八牛弩一视同仁的照顾。
特制的弩箭穿船而过,留下的是人力根本无法堵上的漏洞,被几轮齐射之后江东的水师也都纷纷避远。
保持着最远的距离,鼓噪出最大的声响,这便是他们能够做出的对吕将军命令最好的执行。
于是这般几轮之后,再下船的士卒宁愿面对军正的宝刀,也不想用瘦弱的胸膛去迎接弩箭。
至此吕蒙对江陵的种种想法都只能化作泡影,唯一的解决手段就只剩下了困死这一个选项。
留本部于公安江陵对峙,剩余的兵力开始以此为中心向着南北西三个方向攻掠。
在城头将一切都看得真切的蒋琬倒是不担心。
毕竟荆南人口本就不多,江陵公安两地日益兴盛后,老百姓基本上都选择来这两处谋个吃饭差事。
余下的不多的人口也都被他签了文书调往襄樊。
关将军北进的战役结束后,随着兵卒的离开,樊城和襄阳也都变成了空城。
但归根结底来说,刘景升当初选择襄阳作为荆州的治所自是有其道理的,此地有良田有天险且依山傍水确实是个好地方。
令当阳宜城等地的百姓北迁至襄樊,既能避免江东的兵锋,也能作为复兴襄樊的第一批居民,也算是一举多得了。
因此蒋琬的守城几乎可以算是无惊无险,除了不能开官市贸易让商贾们有点憋闷之外,其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反而因此蒋琬所需要处理的公务少了很多,每日还有空与周群一起在城墙上散散步,远观一番公安县的江东大营。
“无所事事”之下,吕蒙大营的变动很快就被蒋琬看在了眼里。
“敌军欲返……要么是山越往西攻了云梦泽。”
每日闲散步,周群也与蒋琬与发亲近,此时还有空与蒋琬开玩笑。
听闻这山越西攻之说蒋琬笑着摇了摇头。
周群也是满脸笑意,拱了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