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魏征很快又起身慷慨激昂。
魏征的意见总体折中,但实在:
全赎买恐被漫天要价,全赦免又可能会使漠南生乱布下祸患,不如由他亲自一行去与那些突厥人商议。
更深处的道理则是简简单单,加上对这八万汉奴的完善处理,才是他魏征此前疏善漠南的全部政绩。
李世民自无不可,甚至还额外点将,由翼国公秦叔宝领北衙禁军一部随行,护魏征周全。
此令又让百官侧目去年他们可是知道,当时去拜访过翼国公的私下都在说可以早设灵堂了,结果如今甚至都能领军北行了?
这孙太医当真有如此回天之术?等闲暇时定要诚心拜访一番才是。
毕竟医者绝非治病救人那么简单,就如这翼国公两子皆乃庸人之姿,前面秦琼病重时不少人已经在猜测等其故去之后这份遗泽还能泽被多久。
结果如今翼国公经孙神医之手救治,看起来还能再去挣一些功勋?这就让不少人顿时坐不住了。
这般心思终究还是只能留在心里,反倒是借着此前争论所说,有人站出来称李靖需及早退军,以防生患。
上疏者高谈阔论,称唐军远去不知其地理难灭其根由,等唐军退去恐怕会招致更猛烈袭扰,不如趁声威还隆与其谈判,舍些许钱财好过劳民伤财。
这般不知所谓论调没人相信,毕竟朝会争辩往往讲究一个有来有回,这般论调的真实意图往往可能要互相驳辩几次后方才露出真实意见。
李世民振作精神严阵以待,毕竟认真算来对吐谷浑的开战算得上他一意孤行,因此从四月正式出兵起,朝会上便多有非议。
他倒是也理解,毕竟若是算上擒颉利,大唐其中休憩还不足一年,也能称得上连年征战了。
李靖能无忧出战至此,也多靠他和几位宰相一力相持,但如今看来这般反对意见也是愈演愈烈了。
杜如晦起身便欲批驳,但一个未曾想的意外打算了整个早朝所有节奏。
一名禁军匆匆从西序门进入,将一封绸绢举过头顶,呈给了李世民。
百官们好奇抬头,看着陛下脸色数变,最终定格的表情是大喜:
“青海道大胜,已擒贼首伏允!”
“开殿门,迎信使!”
“击鼓,唱捷!”
突发意外,请假一日
突发意外,请假一日
下午六时,二十年邻居兼发小的爷爷去世,去帮忙直到现在。
老爷子对作者成长影响很大,年轻时哈工大毕业,抗__援__时是空军预备役。
最终未上战场,后转业支援家乡建设,成果斐然。
一位坚强乐观和善的无产阶级战士,心情唏嘘。
以及,祝愿各位新的一年阖家欢乐,万事顺遂如意。
第473章 庆胜小宴
突如其来的捷报打乱了整个早朝的所有节奏。
手里握着传令使千里迢迢送来的捷报,李世民笑得胜券在握,理所应当。
亲眼见到捷报的宰辅们则是纷纷松了一口气。
唐对吐谷浑的作战自然唯有胜利一个结果,但结束的愈早也能愈早的缓解压力。
朝臣则是互相面面相觑,随后便一同起身恭贺。
唐朝沿袭了汉朝的上朝礼仪,诸臣皆有坐垫可以跪坐,奏请者才需起身。
而类似这种捷报,按礼制来说是需要圣上冠华衮临两仪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才对。
但既然此时已在此宣布了捷报,文武百官也只能顺势齐齐起身,并不异口同声的进行恭贺。
对李世民来说,这份捷报又有着其他的意义。
比如若按后世之记,平吐谷浑乃是贞观九年之事。
且吐谷浑彼时多狡诈,奔逃千里,为唐之勇卒奔袭索敌不止,方才溃敌,其间亦多有侥幸。
但此时这封李靖所奏的捷报中,用简短的言语清清楚楚写了此战的前后态势:
出凉州兵分四路袭青海,利诱党项为向导,遂成合围之势。
出轻骑负抛雷堵截,声威震天使贼胡以为神。
集结青海欲负隅顽抗,威火炮籍天威破贼胆,从容擒伏允可汗。
火炮乃是根据后世之图而制,名字属于现成的,不过为了区分,被李靖命名为威火炮。
抛雷则是五雷署以厚陶壶灌火药后加厚泥封,以网兜或挂绳回旋抛投以灭敌,遂得名。
仅此一战,火药之威已淋漓尽致。
但李世民也清楚知晓:
如今唐之火药,于后世看来不啻于稚童舞剑,贻笑大方也。
若欲求精进,便需研科学之道,尚算学之法,最终必能使火药之理更加明晰,铸前所未有之朝也。
手中捧着这份捷报,李世民喜形于色,来来回回在御座前走了几圈也难以抑制兴奋之情。
于是顺理成章的,一些赦诏便登时冲到了李世民嘴边,只需张张嘴便能挟胜绩宣君恩,天子威严或许变更得到最大程度的昭显。
但手刚一抬起来,李世民便敏锐的感觉到有视线锁定在了他身上。
那是随着他一起入殿上朝,随后悄无声息站在的褚遂良。
这位新上任的起居郎双眼一直紧紧锁定在大唐天子身上,并同时手上不停写写画画,过分忠实的履行着起居郎的职责。
如今的唐朝虽有阎立本的丹青圣手可以将人物风貌忠实还原,但平日的一言一行还是需要从这起居注来窥见。
他的目标是千古一帝,怎能因这小小吐谷浑而欣喜失态?
咳嗽了一声重新梳理了心情后,李世民矜持的重新升御座,深思熟虑后重新宣布了诏命:
“赐宴列席,为代国公贺,为唐庆贺。”
庄严肃穆的早朝开到一半变成了一场庆胜宴使得文武百官都猝不及防。
但对列席的五品文武来说,此宴倒是个不错的在陛下面前刷脸的机会,因此一个个举着酒樽排着队。
骂一骂吐谷浑的不知死活,赞一赞代国公乃国之柱石,夸一夸陛下的英明神武识人之明,便是这个宴席的主要基调。
宰辅们自不需如此,因此干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低声讨论。
“此战得胜多赖五雷署之物,既然代国公未归,何不称颂五雷署之功,封赏署内官员?”
魏征直白的表示了自己的不解,在他看来,五雷署之功才更值得大书特书。
如代国公李靖这般有军神之称者,古往今来才多少人?
只要五雷署功成,朝廷只需派出任意一个将军,对那胡夷来说都能算名将了。
或许从根本上解决“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这个名将困境。
这个可能性对魏征来说非常有诱惑力,但长孙无忌略微揣摩了一下便摇头:
“陛下自有所考量……若此处宣布封赏,则将五雷署置于万目睽睽之地。”
“如今西域未平有豺狼突厥,东有倭奴遣使包藏祸心,朝鲜半岛三国亦有联结之态。”
“若称五雷署功著景钟,无异于将珠璧示于贼以求盗。”
长孙无忌针锋相对,觉得陛下并未点出五雷署之功反而是好事,否则他都难以想象被蛮夷窥伺后该有多麻烦。
“如此未免有失雄远气度,缺华夏之英气。”
“玄成意思是要将火药秘辛示人,使我唐健儿受此之厄?”
“赵国公此言有含沙射影之嫌!”
眼见两人脸红脖子粗,一旁的杜如晦等人也赶忙将两人拉开,并哭笑不得的劝说:
“如今只此捷报,玄成何故心急?”
“若论五雷署勋果,大可等代国公凯旋述功之时。”
如此这般才将两人隔开,不过对两人的争论,几位宰辅也多在心里思考了一番。
从杜如晦角度来说倒是觉得两人所说各有各的道理。
如五雷署这般功成,若不封赏难免让工匠心灰;可若是唱名称功,又难免引来四夷刺探其秘,若一个不好便形同资敌。
而这其中,看来也需与陛下寻一个两全之法才行。
不过此事自然不需急于一时,毕竟就如先前所言,离李靖缚贼酋返京尚早,时间尚还宽裕。
庆胜宴的最后,李世民也再次宣布今日休沐,诸事明日再议。
魏征虽有微词,但也不好弗逆百官雅兴,只能半情愿半不情愿接受了一日的休假。
也不再召宰辅,李世民独自带着侍卫出殿打算去五雷署看看,身旁当然还有甩不掉的褚遂良。
眼见着面色如常的起居郎,想起来彼时宴饮时褚遂良不饮酒不列席只动笔,李世民忽然生出了几分好奇:
“登善所注,能否与朕一观?”
褚遂良摇头道:
“起居注乃是史册之外记君王言行,不避善恶才好让后人明陛下得失,臣没听过天子看自己起居注的。”
李世民不以为然,毕竟如今就他所知,只能说这个想法十分美好,但旋即便想起来一事:
“朕刚才所言,勿记。”
“臣职当载笔,君举必记。”
李世民顿时气急:
“适才所言见于后世,岂非让后人以为朕乃气量狭小之人?”
褚遂良惊讶看了李世民一眼,随即从容对道:
“陛下此言,臣亦当秉笔直记。”
李世民更加想念告老的郑学士了。
初一众亲团聚,宴而饮酒,身不佳且事繁杂,多休憩且忙杂务,故短。
初二小宴业已推却,白日码字补此所缺。
顺祝各位:更祝明朝风日好,梅花满眼踏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