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在此将你一拳打死,你说那光幕里的后辈是否会知晓?彼端史书是否有变?”
赵光义大骇,眼见兄长捏着拳头的架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开,所有的急智几乎在此时立马用上:
“兄长看那唐太宗亦同观光幕,而唐末之乱世并无有变化。”
“兄长更是与我说过,那刘备得光幕之利已得关中矣,然三国志之记载岂有变邪?”
“由此鉴之,杀弟于事无补也。”
这番话有理有据,赵匡胤也被说服了,于是最终也放下拳头展颜笑道:
“俺只是戏言,好弟弟何必当真?”
官家既如此说,赵光义也只能小心翼翼踱了回来。
眼见兄长真的不再计较,便也努力找话道:
“也是弟未曾想,这契丹皇后竟这般不俗也。”
“且以我华夏习俗度其蛮夷之俗,最终竟不豫也。”
赵匡胤摇摇头淡淡道:
“我此前有听此后辈随后所说,辽史金史亦位列后世二十四史之一,皆奉为华夏正朔。”
赵光义顿时只能尴尬笑笑,心下反倒是有点遗憾:
既亦遵辽为正朔,这光幕怎不去寻那契丹人?结果反倒使自己落如此境地。
明明只需再过两年便可去晋王号而登……
这般想法在心里跳了一瞬,便被赵光义牢牢摁死。
今后若想好活,那便不能再对兄长生一点窥伺之心,除非兄长真的没法解两年后的死劫。
而他,则需要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两年看个结果才行!
……
汉长安将军府中,张飞直来直往直接发牢骚:
“若依这宋臣所言,即便冠军侯复生,亦不如这状元及第?”
庞统向来不怕事,闻言笑嘻嘻道:
“翼德莫说冠军侯复生,即便是卫霍之功皆归一人,那在宋朝也须听状元爷的,也要听宋帝遥控打仗。”
“胜则宋帝英明,败则便是不尊成算。”
“成算成算,即便是淮阴侯亦不敢言战前必有成算也!”
张飞恨恨:
“这一战被吓尿裤子的弑兄之君还想有所成算,难怪这宋亡国矣。”
“状元及第能抵千余精兵否?”
孔明笑吟吟看着张飞在那里大发牢骚,倒也不奇怪。
毕竟无论是今汉还是那光幕中的后世,亦或是那初唐,皆尊武功以开疆拓土为荣耀。
翼德更是如此,欲立开边之功,以入武庙享祭祀,更想名垂后世将来好让后人将其名字刻到星辰月亮上去。
结果心心念念的功劳竟如此为人所不齿,自然不忿。
庞统还供货不怕事儿大道:
“只恨此时无一个宋时状元郎来与翼德对垒一番也。”
此时张飞反倒是迟疑着摇了摇头道:
“也都是俺的子孙俺也明白,非状元之祸。”
“实乃是那赵二是个无胆不争气的。”
厅内众人闻言大笑,刘备摇头出言总结道:
“武勋盛极,则有唐藩镇之祸,然若以文抑武,则有将不知兵每战必殆,亦有亡国之忧也。”
“当引以为鉴,不致后祸。”
孔明庞统等人皆一起点头,如今他们倒是以这后车之覆,而作如今前车之师了。
张飞大声拆台道:
“兄长勿要想如此远事,等灭了曹贼,再让俺老张通了西域开了交州占了朝鲜半岛再去那倭国看看。”
“俺老张到时肯定解甲归田,不让大哥难做。”
刘备哭笑不得,马超则是同样双目憧憬:
此等能垂范千秋之武勋,谁能拒绝?
……
“这宋帝好不晓事,如此临阵焉能不败?”
“若是朕如此制约药师,勿说这吐谷浑,颉利此时恐还耀武扬威也。”
李世民也同样大声发着牢骚,引得李靖暗暗点头。
或是登基如今方才五年的关系,相较于屁股下的皇位,骑马冲锋的武将也是他难以忘怀的一段生涯,因此直接出言抱怨。
长孙皇后笑问道:“若陛下易地而处为这宋帝之将……”
李世民的回答毫不犹豫:
“那便效那赵大,夺其位,荡天下敌而令四海归一。”
长孙皇后摇摇头道:
“这或便是那赵二难以放心武将之因由。”
第515章 金匮之盟
对长孙皇后的言语,贞观群臣也并不意外。
昔日秦王府中的旧人谁人不知这对夫妻举案齐眉?
如房玄龄这等近臣更是清楚,当初的秦王遇到一些难以抉择之事时甚至会私下请长孙氏来相见商议,而长孙氏往往也都有独到见解。
且房玄龄私下更是觉得,若非那后世史册上的长孙皇后早逝,且陛下亦乃超群绝伦之人,恐怕长孙皇后亦能如那萧太后一般成为后世所说的女性政治家。
也是因此,长孙皇后的轻叹并未引人不快,而是多有讨论,就连裴行俭也忍不住发表意见:
“那宋皇德薄至此,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对裴行俭来说,陛下将他送入弘文馆,可称恩也。
先灭突厥再平吐谷浑,欲复西域而国不加赋。
虽然还不太明白这光幕是何物,但这赵二的事迹他是听了个清楚,因此心中的想法也异常简单:
如此天子如何不值得奋为前驱?那宋皇凭什么能相提并论?
裴行俭这般毫不掩饰的态度惹得殿内大笑。
气氛逐渐轻快起来,可惜随后这些人谈论的内容又让裴行俭听不懂了。
王忠嗣、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这几个完全没听过的名字被相继提起。
陛下嗟叹,两位宰辅也都是一脸憾色。
这惹得裴行俭很是疑惑,这等名将自己怎么未曾听过?
就在发呆的这个空当,李靖忽然回头问道:
“若守约是这曹彬,当要如何?”
这个问题引得李世民也看了过来,好在裴行俭并未令他失望:
“孙子有言,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亦有所不受。”
“领命在外,当合军聚众斩不从命者,令上下一心方可战也!”
【如果说高粱河之战是将赵大的遗产挥霍一空,那雍熙送人头则是切切实实将裤衩子都赔没了。
虽然连战连败,但此时的赵二心情并不算太差,因为就在雍熙北伐的两年前,被降为涪陵县公的赵廷美忧悸而死。
金匮之盟指定的最后一个继承人不复存在,而且死鬼老哥的两个儿子也都死干净了,皇位后患被彻底抹平。】
“不是我!”
“非我为也!”
赵光义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但紧接着便被赵匡胤暴力镇压。
小黄门们眼看着晋王殿下被官家牢牢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那柄此前被用来把玩的玉斧此刻停留在晋王的脖子上,冷光微闪。
“好弟弟,这光幕还什么都没说呢。”
“且看看,汝的两个侄儿,是否皆如德秀德林俱为短命。”
对赵廷美的名讳倒是没人不明白,因避讳改名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就如赵光义原名赵匡义一般,赵廷美想必便是赵光美。
此时赵光义在椅子上躺着被迫仰头,但面色惨白。
赵匡胤站在一旁双手牢牢箍着弟弟,一言不发。
【咱们前面说过,赵普在赵大时失势,后来反汴梁时被政敌欺压,走投无路之下干起了老本行,给赵光义献上了金匮之盟,给其继位寻了个勉强能说过去的法理支撑。
这个金匮之盟的内容倒也简单,大概就是说赵大赵二的生母杜太后病重时召赵普入宫记录,给儿子交代后事。
根据记录,杜太后认为儿子能陈桥兵变成功,就是靠着柴荣无长君,因此劝说赵大死后传位给弟弟,赵大面对老母亲的临终交代自然不敢不从。
于是杜老太太趁热打铁,令赵普写成誓书记录,并藏于金柜当中,这便是俗称的金匮之盟。
如此大恩,自然唯有相位以报,赵普经历了十年浮沉之后再次拜相。
不过赵普的金匮之盟实际上对赵二来说不过是意外之喜。
因为在此之前,赵德昭和赵德芳就已经很懂事的相继离世了。
史册中对赵德昭的死记载的最为清楚:
高粱河之战当中御驾亲征的赵二跑的太快,使得宋军群龙无首,不得已推举赵德昭为临时领导人。且战且退最终宋军残部成功退回了涿州城。
只不过临时领军的赵德昭等到的不是嘉奖,而是驾驴车先一步凯旋的赵二的斥责。
班师之后,宋军很快就有意见了:你这狗皇帝,高粱河战败不说就算了,那太原可是大伙拼了命打下来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赏赐呢?
赵德昭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便傻不拉几的去找赵二,给士兵讨赏赐,结果引得赵二大怒:
“等你自己做了皇帝,再行赏也不迟。”
因为这句话赵德昭忧惧自尽,这当然是史书委婉的说法。
实际上根据赵光义常用的连招来看,接下来必然是诬陷谋反、证据确凿、全家流放三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