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碧浪没有了,绿草萋萋也没有了。
独有裹挟着黄沙的洪水。
就连官道上,都是河沙,烂泥。
当下,中原省府的情况,比赵征六号傀儡魂归天际时,更糟糕了。
......
灾难来了不可怕,因为灾难降临当时,人们都只用想着逃生。
所以灾难后。
遍地疮痍给人带来的,对未来的绝望,才最可怕。
因为满目疮痍的未来,灾难当时没逃过的人不用面对,而逃过了的人,还需要带着悲伤,再次面对。
“侯爷,出来看看吧。”
赵征看着眼前的汪洋大泽,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找不到灾民的大部队,又在何方。
在吴风的搀扶下,蓝羽才终于出了马车。
看到了眼前的残酷景象。
“......”
天灾景象之残酷,比遍地鲜血的战场,更能让人失语。
蓝羽,愣在了原地。
“继续前进,先去就近军屯卫所!”
“到时候,还需要侯爷配合。”
赵征先一步,又上了马车,吴风紧跟其后,也上了马车,拿起了马车缰绳。
地上,独剩洪都侯蓝羽。
“配合?怎么配合?”
有圣旨,有中书省下拨文书,蓝羽不知道还需要自己配合什么,此地守将又还能做什么抵抗?
洪都侯蓝羽又一次猜错了。
这一次,不是这些当地守将,他的义子们会做什么。
而是赵征要主动出击,做一点什么。
北河府又一军屯卫所城。
赵征一行,照着官道,终于找到了。
“某乃洪都侯蓝羽!”
“身后乃新任浊河总督治理大臣兼当朝太子太傅,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喊完后,蓝羽嘶咧着嘴,才带着疑惑回头,看向赵征。
“蓝某喊了。”
“赵大人可以告诉蓝某,为什么要蓝某来喊开城门了吧。”
原来,先前吴风要拿着圣旨出列,却被赵征阻止了。
反而蓝羽这个伤患,被他揪了出来,负责喊开城门。
“侯爷不知,在这些将军面前,您的话,可比圣旨管用呐!”
听到这话,蓝羽只觉得后背一凉。
锦衣卫头子吴风,眼神也若有所动。
蓝羽赶忙为自己开脱,“赵大人说笑了,蓝某的话哪有这么大的威力。”
“蓝某的威信,都是拜陛下所赐。”
“且蓝某记得此城内的守将,此守将为蓝某第十四义子,蓝武,其平日里最识得大体。”
“断不是之前那个不孝义子之辈!”
听到蓝羽这话,赵征笑了。
若他是另外一个人,就真信了蓝羽这番鬼话。
可惜啊,事实是,他还是他。
“赵大人不信?”
见赵征发笑,蓝羽急了,就要问出个缘由。
“不信!”
赵征摇头,半点没有给他面子。
“为何?”
蓝羽是认得赵征身边吴风的身份的,他真急了,若是照平常,他身体还好的时候。
再把赵征换成其他大臣。
他都要动武了。
“不为何。”
“赵某只需一个反问,侯爷自己就知道了。”
赵征拉起蓝羽的手,指向了其身后的满目疮痍景象。
“军屯卫所,乃陛下所设!”
“意在战时出兵,闲时屯田,此外,还兼有救济救灾之责任。”
“请问洪都侯。”
“为什么这洪水都到了城门脚下了,怎么您的义子蓝武,蓝武大将军,还在城内啊?”
赵征的话,犹如恶魔低语,让蓝羽止不住的发抖。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道。
“那赵大人要蓝某如何配合?”
蓝武,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也是众多义子中,还活着的最大的一个。
现在,他也只有狠心舍去了。
不然吴风这个锦衣卫中的杀才也在身边,他是真怕自己先遭殃。
“既然如此,那侯爷也别怪赵某不讲情面。”
“不给您的义子蓝武大将军一条活路。”
赵征毕竟不是杀人狂魔,坏人自当可杀,但对好人和庸人,他还是没有那么大的杀性的。
“什么活路?”
蓝羽眼睛亮了一下,以为自己的爱子真有了活路,问道。
“活路就是”
“看看侯爷的义子,是先跪圣旨,还是先跪侯爷您这个义父。”
“您说,是圣旨大,还是侯爷您大呢?”
听见赵征给出的活路是这样,蓝羽顿时僵硬在原地。
但赵征的这条活路过分吗?
显然不过分啊。
赵征身旁的吴风,此时已经眯起了眼睛,手也放到了刀把上。
吱呀!
城门,终于开了。
蓝羽赶紧对着来人眨眼睛,生怕来人看不见。
他的十四义子蓝武,自然也在其中。
待来人走近,赵征也对吴风点了点头,示意他拿出圣旨。
“守将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浊河水患肆虐,着中原省府各卫所,各级官府衙门,太仓布政司!”
“一律配合新任浊河总督治理大臣......”
圣旨,正在庄重宣读。
蓝羽,正在疯狂眨眼。
一切,都在按着剧本走。
......
“义父!你怎么满身是伤!”
“是谁伤了你,孩儿这就带领将士,去砍了他!”
啪!
蓝羽眼睛都眨得酸涩了,更是因为伤痛,直接摔倒在地,但面对着带着关切,先迎接自己的义子。
他恨不起来啊!
多么乖的义子,对自己多么忠心的义子!
“义父,你怎么了!”
“义父快快请起!”
蓝武,还是直接忽略了圣旨,先跑近将蓝羽扶了起来。
好孩子啊。
“侯爷?下令吧。”
终于,赵征打破了父慈子孝的感人场景。
“下什么令?”
“他是谁?义父?”
“你是何人,敢命令我义父!我义父可是血战洪都的洪都侯!”
蓝羽站在一旁,没忍住,啪!又摔倒在地。
“来人啊!来人!”
救不了,根本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