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雪茄烟,赵国柱注视着远方,说道:
“就是南洋的“新施瓦本”,嗯,挪威人叫它毛德皇后地,不过,战前,39年,施瓦本号满载着33名科考队员和24名船员,从德国汉堡港出发,一路向南抵达了南极著名的玛塔公主海岸。
那里当时也就是挪威所宣称主权的毛德皇后地,但他们在玛塔公主海岸沿岸探索并插上了德国的国旗,不仅如此,科考队还派出了一架水上飞机飞入了海岸,空投了铝制的金属标以标记飞机能到达的最远极限。这个由国旗和铝制地标构成的区域,就成了“新施瓦本”,一块德国的海外领土。”
提到当年德国人拓展海外领土的举动时,赵国柱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个笑容里充满了对德国人的感谢。
“其实德国探索出来的这块区域,早就是挪威人的地盘,他们早就在这里捕鲸补给站。
但当年里彻那些德国佬并没有管那一套,而是直接武装赶走了挪威人,他们从补给站里赶走后,又摧毁了补给站。把那里变成了德国的领土。
再然后,众所周知二战打响,在随后十几年里,受限于种种原因,挪威人都没有返回新施瓦本。
至少在我们进入“新施瓦本”之前,挪威人还没有重返这里,而德国战后自动放弃了海外领地,所以我们到来时,这里就是无主之地,没有任何主人的那种,而我们就是新的主人了,不仅在“新施瓦本”建立了捕给站,而且还建立了定居点,所以……”
叼着雪茄,赵国柱的双手伸成扇形,说道:
“由南极点为圆心,夹在位于西经20度至东经45度之间的一大块扇形的南极大陆,是南洋领土总面积约为250万平方公里。所以,我们的国土面积,足足有383.51万平方公里。”
听着船长的解释,冒昌星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为什么,没有写进教科书呢?”
面对他的询问,赵国柱不加隐瞒的说道。
“我们当年为了避免与挪威发生冲突,所以并没有立即宣称主权,但是战后随着欧洲各国恢复,英国继续重申其在南极主权,在五二年还发生了阿根廷军人在南极霍普湾武装驱逐英国人的事件。随着南极争夺的逐步升温,我们才公开宣布对“新施瓦尔”的主权,当时,挪威也曾抗议过,但是……”
抽了口雪茄,赵国柱说道:
“我们的主权依据是符合国际法的!”
“符合国际法?是因为这里当时是“无主之地”吗?”
面对见习生们好奇的目光,赵国柱并没有回答,而抿了抿嘴唇,凝视着远方,良久,才说道:
“等到了应龙镇,你们就知道了。”
在见习生们好奇的目光中,“东方朔号”一路向南!
两千多年前,东方朔一路北上,直到北极,成为人类极地考察第一人。而两千年后的今天,“东方朔号”则路向南,向着南极进军。
随着越来越靠近南极,海面上的冰山也越来越多了。
蔚蓝的海面上,一座座形态各异冰山迎面而来,像盛开的雪莲花绽放在海中,蓝的晶莹剔透,玉洁冰心,美不胜收!
注视着海上冰山,冒昌星、孙松涛等第一次来南洋的人们,无不是觉得,这可能就是天堂了!
他们之中既有船员,也有来这里过冬的科考队员。
南极的夏天是非常短暂的,也就是每年 12月到次年的 2月底之间,而“东方朔号”正是抓住最后的夏日时光,来给他们运来补给以及越冬的补给队员。还有就是把在这里度过一个夏天的科考队员接回家。
两天后,“东方朔号”破冰船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应龙镇。
在“东方朔号”向着海岸靠近时,身为越冬队队长的苏志贤,这会就站在甲板上,看着一座座漂浮的冰山,他忍不住说道。
“《山海经》有云:“应龙处南极”,所以,这里就是应龙了……”
这倒不是显摆,而是因为激动,作为永定大学的地质系教授,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南极,来到这片冰天雪地,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是啊,应龙,这是我们的应龙。”
孙松涛感慨之余,又说道。
“教授,其实,我们似乎应该感谢德国人,如果不是当年他们赶走了的挪威人,我们又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好的一块国土呢?”
对于学生的这个看法,苏志贤是自然是非常赞同的。毕竟,每一个南极科考队员都非常了解这段历史。
“是啊,是应该感谢德国人,当年德国人所选择的考察线路和挪威人几乎重合,德国人所框定的“新施瓦本”在整个南极大陆上算是最有开发价值的土地。大名鼎鼎的施尔马赫绿洲就位于此。虽然这是一片冰天雪地中的沙漠地带,但却是建立考察站的好地方。
在阳光加热下,“新施瓦本”在夏季能维持10℃以上的高温,人类可以很好地居住于此。围绕着这座绿洲的还有星罗棋布的100多座天然湖泊。在夏天,这些湖泊不会上冻,且自带很复杂的生态系统。无论是作为取水点还是极地生态的考察点,都是很好的选择。即使是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也能在夏天阳光的加热下产生藻类植物。”
提到“施尔马赫绿洲”时,苏志坚接着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够在那里建立永久的定居点应龙镇,那可是南极唯一的小镇。也是我们未来主张南极250万平方公里领土的合法性来源!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感谢德国人,感谢他们赶走了挪威人,建立了“新施瓦本”,我们的“新施瓦本”。”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五九年美苏牵头建立了以《南极条约》为核心相关体系,规定南极科考仅用于科学目的,冻结了所有国家对南纬60°以南的主权声索。南极问题相关各方在美苏的强大影响下被迫同意缔约。
而南极的领土问题又都在美苏主导下,被《南极条约》搁置。问题的搁置并不代表解决,南极争夺战并未偃旗息鼓。《南极条约》虽然冻结了主权声索,但并不强制各国放弃主权,于是7个主权声索国打起了擦边球,小动作不断。
而作为主权声索国之一的南洋,之所以沿用“新施瓦本”的旧名,就是为领土合法性作为铺垫,毕竟,在南洋抵达“新施瓦本”时,挪威人早就被德国人赶走了,而德国人因为战败,早就剥夺海外权益了。
那这里自然就是“无主之地”了,既然“新施瓦本”成了“无主之地”,南洋恰到好处的重新占领,移民,自然可以主张领土合法性了!
越过一座又一座冰山,几个小时后,一个小镇映入他们的视线之中,船上的人们立即激动喊道。
“看,那就是应龙!”
第1211章 永久是一种牺牲的行为(第一更,求订阅)
荒凉海岸上,十几栋红色的房立孤零零的屹立在那里,红房子的背后就是冰天雪地尽管是夏天,可是雪已经落了下来,岸边还有一些企鹅。
这就是“应龙镇”南极大陆唯一的人类建制镇!
在“东方朔号”驶近海湾时,整个应龙镇的人们都是倾巢而出,尤其是教室里的孩子们,他们更是“轰”的一声,就纷纷朝着海岸跑去,穿着红色羽绒服的他们,一出教室,就挤站在岸这,就那样眼巴巴的望着“东方朔号”。
““东方朔号”来了,“东方朔号”来了……”
第一次,白志成没有像几个月前那样欢呼着,他和身边几个少年大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韩冰凌看着“东方朔号”说道:
“船来了。”
黄天勤点头道:
“是啊,船来了。”
白志成等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就那样注视着正驶向泊位的“东方朔号”破冰船。
在“东方朔号”泊停时,船上的冒昌星看着岸边的人们,惊诧道:
“这里怎么有小孩子?”
不但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有一些三四岁,甚至还在大人怀抱中的婴儿,这里不是南极吗?
“对,这里当然有孩子,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在这里出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国柱已经站到他们的身边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除了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外,里面还穿着制服头戴制服帽。
“这里是应龙镇,这里有一间小学校、一个银行、一个邮局、一个医务室、一个碎石足球场、一个墓地、1.5公里的碎石路和 24个家庭小木屋,相比之下,科考站的实验室则只有两处简陋的房屋……”
看着岸上的冲着他们招手的人们,苏志坚向队员们介绍道:
“四九年1月23日,海军军上尉王友德率领13名下属和他们的妻子、孩子来到这里,在旧捕鲸补给站废墟上建立起了应龙镇,六个月,海军下士白大鹏的妻子生下了第一位土生土长的南极人白志成,五零年到五二年之间,又有12户移民来到这里,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目前有约200名儿童和家人常年定居在这里,这里目前最多可容纳 300人,其中大多数人员都是军人对了,包括移民他们都是从海军部领取薪水的,甚至就连孩子,他们一出生,就领取薪水每个月80元。”
尽管听起来很不合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去辩驳什么,他们都知道,这些孩子实际上也是在“为国戍边”,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而苏志贤继续讲道:
“根据“南极条约”,南极洲不允许各国科研人员进入,而目前住有科考人员以外人员的科考站只有三处,除了应龙镇之外,一处是希望湾附近的阿根廷埃斯佩兰萨站,另一处是在乔治王岛的智利科考站“星星村”,因为这三处定居点都是在1959年制定条约禁止成员国提出领土主张前建立的,因此享有豁免权。
“应龙镇”的人口就是由军人以及他们的配偶和子女组成。镇子经过多次扩建,也就这么大,但无论如何这里都是我们在南极洲领建立“主权”努力的一部分。
而只要“应龙镇”在,我们就对这片土地拥有无可争议的主权因为他们!”
苏志坚的目光投向岸上的人们,白色的大地、红色的房子、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人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这里看起来诗情画意,可是长期生活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并不都是诗意。”
在老师的话声落下时,孙松涛问道。
“老师,为什么只有24户了,不应该是26户吗?”
“这里有一块墓地……”
老师的回答,让孙松涛顿时愣住了,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里还拥有一个小型文物博物馆,等上岸之后,有时间的话,我们应该去看看,还有,就是去墓地拜祭一下开拓者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应龙镇的房子是红色的吗?居民将这里的小房子漆成鲜红色,这样即使在暴风雪中也看到它们,在这里有他们自己的信条“永久是一种牺牲的行为”!”
“永久是一种牺牲的行为!”
默默的念着这句话,赵国柱说道:
“鸣汽笛。”
在汽笛声响起时,他又向着小镇敬礼,船员们也纷纷如此,而岸上的人们同样也是如此。
伴随着汽笛声,“东方朔号”进入了泊位,不过这里并没有供它泊停的港口,只能靠小船往返运输物资或者用直升机。
每一次“东方朔号”的到来,对于“应龙镇”来说,都是一个节日,尤其是现在,春节将至,镇上的人们,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各种各样的物资,从“东方朔号”被卸了下来,船上的船员和镇子里的男人们在那里帮助搬运物资的时候,在距离镇子附近一栋玻璃建筑内,白大鹏正在那里忙活着,与寒意逼人的的室外不同,这里的气温足足有二三十度,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红通通的西红柿就挂枝藤上,这里是一座温室,建筑面积足足有800平方米的温室内部种植着多种蔬菜。
通透的外观让它足以成为这里的“颜值担当”,很多初来这里的人们,都会为这座温室而惊叹,毕竟,能够在南极种植蔬菜、瓜果,着实有些出乎人们的意料,可对于镇子里的人们来说,这是他们除了脱水蔬菜、罐头以及急冻蔬菜之外,唯一的新鲜菜果来源了。
而白大鹏就在这里工作在应龙镇,每个人都有工作,除了孩子们,他们是需要上学的,温室里蜜蜂飞来飞去它不可以为瓜果授粉,而且还可以提供少量的蜂蜜。
就在白大鹏忙活着的时候,白志成走了起来,一见到父亲,他就说道。
“爹,船来了。”
正忙活着的白大鹏先是一愣,然后便应了一声。
“哦,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
白志成点了点头,
“回头去看看你娘,告诉她你要去南洋了。”
白志成又应了一声,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他说道:
“爹,我这就要离开应龙了,往后您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自己。”
“嗯。”
白大鹏应了一声,随后父子两人就陷入了沉默,白志成就像过去一样,跟在父亲的身边,帮助他做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父子两人才离开这里,但是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墓地,他的媳妇,孩子娘就埋在那里。
即便是在南洋,人们也躲不过死亡,可能死于意外,也可能死于疾病,任何人类社会都是如此,和很多科教队员一样,孙松涛和队友们一起去了公墓,公墓里有十三个墓碑,简易的墓碑上铭刻着方块字,尽管墓碑上的字各不同,但是却都面朝北方,似乎是在回望着故乡。
在他们抵达墓地时,白大鹏父子就站在那里,和往常一样,白大鹏一言不发的看着墓碑十年前,妻子因为意外去世后,他就习惯于这样,总会站在这里。
“娘,我要去南洋了,嗯,去长安上学,中学,大学,等将来,再回来看你……”
听着儿子的话,白大鹏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儿子,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不舍,可即便是再不舍得,也不能阻阻挡儿子的前程。
毕竟,孩子总是要读书的,在这里只有一所小学,中学,大学都需要到南洋去读。
看着不远处的父子,孙松涛特意多看了几眼,他们就是南极人吧!
守护在这南极这片土地上的南洋人!
他们谁都没有打扰彼此,只是看着对方一眼,露出一些善意的笑容,三天后,在小镇学校的礼堂里,举行了一场热闹的欢送会,为了给孩子们送行,人们准确了丰盛的食物,不仅有有鲸鱼肉、南极龙虾,还有这里久违的新鲜水果,这是“东方朔号”上送来的,现在那些水果都被储藏在冷库中,在未来的几个月中,他们会像每年的冬天一样,靠着这些配给生活。
这里的气氛是欢乐的,学校的乐队在那演奏着音乐,父母与孩子们依依不舍,他们时而唱歌,时而跳舞,人们时而喝着酒,等到气氛到达顶点的时候,作为镇长的王友德少校则站了出来,他走上舞台,看着礼堂里的人们,人们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情,站在台前,
而王友德则把目光投向那些孩子,目光中带着不舍,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前往遥远的本土,然后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