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 第301节

  眼见宋军据城而守,没有出战,胡骑更加兴奋,绕城而欢呼。

  宋军诸将在城头上观看多时,很快就定下了克敌制胜之法。

  尤其入夜之后,胡骑军队成群结队聚集在城外,设置好篝火,以度严寒,根本没有严密的营帐和周密的防护,更是坚定了宋军必胜之心。

  赵云于是召集诸将,向众人说道:“以我观之,如今易县城下,皆为敌军胡骑,敌骑虽然悍,但军械、辎重不足,既无营垒为壁,亦无戎帐布衾御寒,只能生火饮酒以御严寒,一夜之后,待明日其战力必然为之钝。”

  “其主将意在速战,必不惜代价,向我猛攻。”

  很显然,不是有一人、一马就能叫做骑兵的!

  城外这些胡骑,可能胡弓劲马,战力剽悍,算是呼啸燕赵的马贼匪虏,但绝对算不上是精锐的铁骑!

  当然胡骑向来如此,别说是如今的乌桓、鲜卑了,就算是到了大唐的突厥、吐蕃,围困中原坚城也没有什么万全的准备。

  像军营、壁垒、戎帐这种东西对塞外胡虏而言,委实将太过高级了。

  他们缺的不是眼光额,而是真真切切的缺物资。

  普通牧民一天别说吃一块肉了,能喝一口肉汤那都是顶饱的口粮。

  想想也知道,就那么几只羊,要维持365天的生计,怎么可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又怎么给出征的士兵提供海量的物资准备人,让他们保暖无忧?

  在这种严冬的情况下,他们在城外呆一晚上,必然是又冷又饿,冻疮麻木。

  所以胡骑的统帅如果见到宋军出战,一定是迫不及待的发起进攻,意图一战击溃宋军,结束这种对峙。

  如果宋军再故意露出一点破绽,胡骑定然会如蚁附膻一样的冲上来。

  徐晃问道:“将军意欲如何部署?”

  赵云说道:“我欲乃以强弓劲弩射之,待贼退,徙阵稍北,乃列阵其南。”

  “大军徒卒出城北,背靠城墙,夹易水而军,以东西

  迎敌。”

  听闻赵云之言,军中将校皆纷纷震撼,贺齐问道:“如此布阵,岂非是自陷绝地,使敌军铁骑两面夹击我军?”

  李严亦赞同贺齐所言,说道:“大军南靠城墙,北邻易水,腾转不易,又无法驰援,此正是腹背受敌的情形。敌军从东西两侧夹击,我军前后受敌,只能被动防御。敌军稍有将才,便不会放过此千载良机!”

  这是铁骑大破步兵的最佳战机啊。

  等于是步兵自己把自己给堵死了,像肥肉一样等着铁骑来冲击、屠宰。

  这连砧板战术的砧板都省了,铁骑一波波冲击,能撕开一道口子,就能终获全胜。

  而赵云此时凛然说道:“正是引胡骑自东西两翼进攻而来,诸位以为此战凶险,是以江东铁骑战力而估胡虏之众。然我曾与胡骑数多交锋,深知其长于驰骋,短于冲阵。只要我军弓弩齐备,矢石蔽地,敌骑必无能为也,且死伤惨重!”

  这也是赵云此战最大的目的,吸引胡骑进攻,从而大量杀伤胡骑。

  作为北方出身的豪杰,又长期统帅江东精锐铁骑,赵云很清楚,江东的骑兵是为中原争霸而打造的,并不适合幽州战场,如果乌桓突骑来去如风,江东铁骑很难追上。

  但与此同时,北方胡骑在正面战场上,也绝对不是江东突骑的对手。北方的胡骑绝对没有江东突骑的冲击力。

  不要说什么放风筝、拉扯敌军,一对一的战斗这种情况还勉强说的过去,成百上千铁骑的战斗,一旦纷纷后退,那不就是大规模的溃败?

  乱糟糟的战场上,哪个将领敢下令部队后撤,那简直是拿自己的脑袋去赌士兵的忠诚度。

  哪怕是蒙古铁骑,也是能用重骑兵冲锋,就尽量用重骑兵冲锋解决战斗。

  对任何部队而言,进攻都比撤退容易。

  如果一支部队能做到撤退尚且退而不乱,那他正面战场上一定能摧枯拉朽的击溃敌军。

  仅今日观城外胡骑喧嚣模样,赵云即可断定,这支胡骑一旦遭遇重创,绝对会溃败奔逃。

  于是赵云激励众将曰:“昔太尉段率汉军一万,而临羌胡骑兵十万余众,张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尚击而破之,斩首八千余级,获牛马羊二十八万头。”

  “今我精锐步骑八千,对胡骑万余,必可大获全胜!”

  没办法,赵云是此战的主将,他的部署,众人或许眼下并不认同,但也只能执行。

  徐晃起身说道:“将军真虎胆也,此战若胜将军必名震幽州!”

  即便是打出长驱直入这辉煌战绩的徐晃,对赵云的这个大胆部署也是充满了震撼。

  这是以身诱敌,而毕其功于一役也。

  随着赵云完成部署,次日三军开始出动。

  首先是贺齐选上手持硬弓、射程更远的射声之士登墙,依托城墙高度,发挥射程优势,射杀城外的敌骑,迫使敌骑向后撤军。

  然后徒卒全军出城列阵,两千弓弩手西向,两千弓弩手东向,最后一千解烦军居中,背城夹水列阵,挟以强弓硬弩!

  给你们胡骑机会了,就看你们中不中用啊?

  而见到这一幕,胡骑当即兴奋的喧嚣起来,迅速把近两万骑兵分成了两队,准备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宋军。

第319章 两战破敌

  对易县城外的这支乌桓突骑的领袖,宋军诸将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袁军中的无名之辈。

  实在是乌桓骑兵太困穷了,未交锋时,完全看不出其战力。

  事实上这支乌桓骑兵的统帅可谓是河北有数的名将,而且从十几岁开始与刘备就成为了刎颈之交!

  只是与刘备流浪四方不同,牵招除了求学于乐隐之外,就一直待在河北。

  袁绍称帝之前就以他为冀州牧从事,兼领乌桓突骑。

  袁绍既已称帝,更使其为护乌桓校尉。

  在大汉护乌桓校尉与护匈奴中郎将、度辽将军等都是负责总督胡族的官职,分别都护乌桓、匈奴、鲜卑事务。

  可以说袁绍在河北得胡弓劲马相助,与乌桓关系融洽,这位护乌桓校尉功占三成之上。

  牵招作为河北良将,不仅统兵作战卓越,而且战略眼光出众。

  其实战争打到现在,他已经看出来赵室的问题了。

  赵室一直在以冀州一州之地,而抗宋国倾国之师。

  寻常人若闻此言,一定觉得这是夸张。

  但牵招以为这句就是再精准不过的事实,当初袁绍分河北四州与诸宗亲,导致各州都有拥兵自守的倾向。

  袁、曹交战,幽州、青州、并州还可以用疆域初定,难以尽全力为借口,推脱无法上阵。

  可是到了如今,河北已经平定三年有余,在并州的高干左有恒山之险,右有大河之固,带甲五万,北阻强胡,南据盐池,可谓是雄于一方。

  先不说他这个带甲五万的号称究竟是否有水份,但他没有派精兵强将主动入兖、豫对抗宋国军队是毫无疑问的!

  而青州的袁谭、冀州的袁尚、幽州的袁熙,手中都各有强兵,这绝非社稷之福。

  如今冀州尚强,所以可以压制住四方,勉强调袁熙、袁谭等人共同迎敌。

  一旦朝廷有变,威望不足以震四方,恐怕不等宋军来攻,赵氏内部就能自相残杀,割据分裂。

  所以牵招此刻也是下了狠心,必须要一战击破宋军,绝不能让宋军在冀州攻城略地,摧残冀州实力。

  他亲率万余乌桓突骑至城西,沿河以进攻宋军左翼,又使乌桓大将督数千精骑从城东攻宋军右翼。

  他态度决绝,此战哪怕乌桓死伤惨重,也要力战击破宋军。

  乌桓以突骑而著称,其部族领袖被称为大人,由选举产生,常推“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为大人,死则另选,“无世业相继”。

  故而乌桓极度尚武,敢于冲锋陷阵。

  任何种族,只要敢于突骑冲阵,其战力就不能弱了!

  尤其此战乌桓具有绝对的人数优势,随着进攻的号角吹响,大量骑兵呼啸着踏过严寒大地,高举弯刀、骨朵向着宋军阵列杀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宋军箭阵也完成了准备。

  自古以来,中原破胡骑冲击,最有效的方式就

  是箭阵。

  只是乌桓突骑们已经太久没见过中原强军的风采了,忘记了诸夏箭阵的恐怖。

  随着铁骑万马奔腾,呼啸的骑兵自易水东西掩杀而至,宋军中也传出一声声号令:

  “放箭!”

  “放箭!”

  “放箭!”

  一声哨响,宋军阵中雄壮的号令声同时响起。

  这一瞬间,无数乌桓胡虏全身僵硬,惊恐的仰头望向宋军方阵,惊骇欲绝的表情彻底定格在了脸上。

  在无数双瞪大的眼眸中,倒映着完全相同,没有任何差别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箭矢激射长空,遮天蔽日。这一刻天空失去了一切的颜色,只剩下了漫天箭雨。

  箭雨在空中飞行了许久,然后激射到了地面上,溅飞无数沙石,箭阵之下,飞矢蔽地。被这种恐怖的箭阵所覆盖,数百丈范围内不可能有任何人存活。

  关键是这箭雨并非仅仅一波,而是源源不断!

  宋军五千步兵,军令严肃,行伍齐整,御者执槊,强弓硬弩,箭如飞蝗,繁如雨注,箭阵遮天,流矢庇地。

  这使得正在冲击的乌桓骑兵顿时损失惨重,尸积如山,死者枕籍。

  很快正在冲击的乌桓骑兵们就再次回忆起了界桥之战,被强弓硬弩所支配的恐惧。

  轻骑兵冲击这种箭阵,简直是在送死,被敌军无差别的屠杀!

  虏众不能当,一时奔溃,宋军临阵斩乌桓名王汗鲁、薄干等人。

  若这只是乌桓名王所统帅的骑兵,仅此一战就已经定乾坤,乌桓势必崩溃奔走,宋军掩杀,一战即可斩首数千,大破敌军。

  但统帅这支部队的是名将牵招,他亲自督战在后,令铁骑横陈于易水之旁,夹城列阵,堵死了前方溃退回来的胡骑继续奔溃的前路。

  凡是冲撞继续后退者,不论名王、贵族还是大人、奴隶,皆一律处死。

  由是乌桓震怖,贼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焉。

  宋军复为为虏所围,奋击尽日,杀虏数以千计。

  双方大战的血肉山河,乃至于天地无光,日月失色,流血漂橹。

  交战自旦及夜,乌桓实在是坚持不住,全军哗变在即,牵招乃被迫始退。

  赵云在城头上观之,立即纵铁骑乘之,追奔三十余里,俘斩三千余。

  血战一日,宋军大破乌桓突骑,共斩获不下五千余,更获战马两千余匹,战场上马尸堆积,赵军取马肉,载肉酒而相庆。

  但徒卒能够相庆,骑兵却压力深重。

  由于没有找到这上万胡骑背后的补给之地,让军中将校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统军追击返回的鲜于烈,拧着眉头,一脸凝重的向赵云汇禀道:“将军,自古胡骑进军后方都跟着大量牛羊,以为胡骑补给。故而羌胡一旦战败,王师往往获牛马常以十万数。”

  “如此庞大规模牛马,断然无法隐藏。然而我铁骑追奔三十余里,依旧未见其踪迹。这

  恐怕形势急矣。”

  赵云亦认可鲜于烈的看法,这么多牛马不可能隐藏住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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