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洛惊鸿眼底一片精芒，继而大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这世间不可能有人年纪轻轻便能作出如此绝世好诗！”
“这叶沐辰根本就是大业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此战，我蛮荒必胜！”
他的话，成功的让义渠明月蹙眉，“你的意思……叶沐辰根本就无甚才学，这几首诗也并非他所作，是大业朝为了威慑蛮荒，吓退你，从而让那些在文坛极为出色的老家伙作了这些诗，却以叶沐辰之名传出……”
“如此，我们就会认为大业年轻一辈中有厉害的人物，而你也会不想输给大业的人、折损名声，主动退出文斗……蛮荒不能在文斗上碾压大业，就又没有了对大业发兵的理由。”
“不错。”洛惊鸿冷哼一声，信誓旦旦的道，“公主且看，这几首诗虽然都是绝世之作，却风格迥异，根本就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我敢笃定，这就是大业人的阴谋！只要我们不被动摇士气，坚持参加五日后的两国文斗，必能取胜！”
“大业之人好生阴险！惊鸿，若非你心思缜密，本公主还真要被这叶沐辰骗过去了呢。”义渠明月美眸眯起。
怪不得叶沐辰能拒绝她的投怀送抱，怪不得叶沐辰能拒绝蛮荒王位的诱惑，原来他并非是什么心性旷达、淡薄名利，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若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被发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只有留在大业，叶沐辰才能活命。
哼，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竟然要她放下身段，几次拉拢，甚至不惜色诱……
这该死的大业人，这笔仇，她义渠明月记住了！
叶沐辰，你不是喜欢演戏吗？本公主倒要看看，五日后上水书院两国文斗，没有了大业文坛那些老家伙相助，你作不出一首诗来，该怎么收尾！
你若真是那欺世盗名之徒，本公主一定会逼迫业皇杀了你，以报今日被骗之仇！！！
义渠明月表面沉稳、波澜不惊，可终究是少女心性，内心早已磨刀霍霍，迫不及待的想要教训叶沐辰。
洛惊鸿幽幽一笑，早已恢复了昔日那温文尔雅的模样，“公主谬赞了，还请公主放心，在下一定会于五日后的两国文斗取胜，一定会为蛮荒立功，入蛮荒王之眼的！”
“公主，今日秋高气爽，正值好气候，若要辜负时光，不若，我与公主外出同游？好好欣赏欣赏这大业的秋？”
他一脸诚挚恳切，虽说他想迎娶义渠明月最终的目的是成为蛮荒的王，可义渠明月绝美倾城，高贵无双，他若说半点都不动心，是绝不可能的。
眼前，比起长远的规划和野心，他更想得到这位蛮荒公主的心。
可义渠明月却道，“文斗在即，惊鸿公子该将所有心思放在文斗上，至于同游，待你赢了大业万千文人，有的是时间。”
说罢，义渠明月走了。
洛惊鸿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噙笑，势在必得，“公主，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会在文斗上拔得头筹，成为你的驸马……”
“届时，别说是与你同游了，就算我把你压在身下，你也不能如何。”
……
叶府。
叶沐辰刚刚送走义渠明月不久，就迎来了另外一个客人彦长霖。
今日，彦长霖带着临渊，并无太子帝凌天随行。
他一见叶沐辰就一脸愧色。
其实，叶沐辰早已猜到了彦长霖的来意，他不愿让彦长霖尴尬，遂对鲁有莽及府中下人摆了摆手，“你们全都退下吧，我与彦老哥有话要谈。”
“是。”鲁有莽等人先后退下。
待院子里只剩了彦长霖，临渊，和他三人后，叶沐辰才再度开口，“彦老哥今日来，是为了那日带太子前来叶府一事吧？”
彦长霖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贤弟，老哥对不起你！明知你拥有削铁如泥的锻铁术，被多方势力觊觎，身为你的老哥，我不但没有想办法帮你分忧，反而是带太子前来，想要出你的锻铁术……”
“我实在是枉为人兄，更不配与你相交。”
彦长霖说着，拿起了带来的酒，想自罚三杯。
可叶沐辰却阻拦了他，“彦老哥，大业与蛮荒之间的关系，宋姑娘已经告诉我了，你一切都是为国为民，情势所迫，不必自责。”
“何况，那日你与太子除了来我院中喝了几杯酒，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叶沐辰并不怪彦长霖，宋婉清说的对，解决蛮荒对大业发兵的方法，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要他参加两国文斗。
彦长霖知道他不愿入仕，不愿牵涉朝堂中，所以根本没有对他开这个口，而是选择了准备迎战蛮荒。
彦长霖虽然带太子前来，但也正是因为有彦长霖这一层关系在，太子才没有对他威逼。
而今，他已经决定要参加两国文斗，也算是能助大业度过这个危机，皇家也不必在打他锻铁术的主意。
只要他能在五日后的两国文斗上，力压蛮荒一众文人，那势必将名誉九州。
眼下，他已经不缺钱了，若是再能如洛惊鸿一般，有名誉在，即便日后，大业再遇到了什么危机，皇室也不敢再堂而皇之的打他锻铁术的主意！
因为，他背后站着的将是天下万千文人，一旦皇室对他进行逼迫，此事将会传遍大业，乃至天下，今后再无文人胆敢为朝廷效力。
五日后，他将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揉捏，即便被人暗杀了也无人问津、无甚影响的蝼蚁！
五日后，母亲也将彻底摆脱佑安王那个人渣，恢复自由身！
叶沐辰隐隐有些期待起了五日后的文斗。
见他并未因那晚的事情生气，彦长霖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愧疚，“贤弟，你胸襟宽广，百纳海川，但纵然你不怪我，我也会铭记此番之事，今后无论作何，都会与你提前商议。”
“对了，我听婉清那丫头说，你同意参加两国文斗了？”彦长霖仍有几分不可置信。
叶沐辰点头。
彦长霖一边摇头，一边啧嘴，“啧，还是婉清那丫头有办法，英雄难过美人关，诚不欺我啊。”
他用一种很暧昧的目光看着叶沐辰。
呃，叶沐辰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与宋婉清之间的关系，“老哥，你误会了，我与宋姑娘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懂，我都懂。”彦长霖呲牙一笑，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谁都有年少轻狂时，想老哥我年轻时，那身边也是百花缭绕！”
“不过贤弟，你比我优秀，大业第一才女可不是普通女子……”
“……”解释不清，叶沐辰也就懒得解释了，“喝酒，喝酒。”
第199章 江湖来去，从不由人
在叶沐辰的招呼下，彦长霖又端起了酒杯，但才喝了一口，他的动作便停顿下来。
“贤弟，还有一事，我要与你商议……”
“老哥请说。”叶沐辰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彦长霖。
彦长霖缓缓开口，“上次喝过贤弟的酒，那酒当真是只应天上有，若贤弟能将那酒大量生产，必能名誉九州。”
“老哥是想让我再开拓一门生意？”叶沐辰没想到只对文学感兴趣的彦长霖今日竟会挂心经商之事。
“不。”彦长霖摇头，“钱固然重要，但这世间还有许多的事情是有钱不能办到的，若一个人的实力无法护住他所拥有的财富，那这些财富将会给他遭至灭顶之灾。”
“先前，贤弟虽然文采绝世，但身无长物，所以，我从未担心过你的安危，而今就不同了，你制香皂，建砖窑，拥有削铁如泥的锻铁术，甚至还开创了加盟……我知你未来不可估量，但在前行路上，小人横生，欲要对你不利者不计其数，你必须拥有自保的本钱。”
“或许，你想靠着五日后在两国文斗上取胜，声名远扬，以此来作为自己的倚仗，我相信你能赢，这也确实有效，但还远远不够。”
“古来文人固然都自视清高，为正义而生，但要他们成为你的盾牌，并不是一件易事，纵你才高八斗，声名远扬，令人钦佩，可一旦涉及皇权，还敢与之斗争的人少之又少。”
“那老哥以为又当如何？”叶沐辰问。
彦长霖勾唇，饮了一口酒，才道，“不止大业，天下文人都尚酒，以饮酒附庸风雅，表达志趣，而你又拥有那般稀世好酒，还将在五日后的两国文斗取胜，若你能趁着此番机会推广你的酒，并以此酒捆绑天下文人与你站在统一战线，那这些人就会成为你的喉舌，笔盾。”
“至此之后，你便是执棋者，纵不入仕，也可操纵朝局，若有人胆敢对你不利，无需你一言，天下文人都将容不得他！”
“届时，即便是皇室，是大业身份最至高无上的那位，也不能奈你分毫。”
彦长霖说罢，将面前的酒坛狠狠掷地，“贤弟，我为你想出了此等妙计，你还不速速将你那好酒呈上，让我享用？”
叶沐辰思考着彦长霖的话，他的本意是借着五日后两国文斗扬名，成为令天下文人敬佩的存在，如此，皇室就算是打他的主意，也不敢明目张胆。
可彦长霖更狠，直接让他借着文采和美酒将这些文人拉拢、捆绑，转变为利益共同体……
如此，这些文人不但会为他所用，还会替他卖命！
他或许可以建立起一个除朝堂之外最大的势力组织。
但若如此，也会更加引起皇室忌惮。
他可没有想过要造反。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即便他无心高位，可也依旧有人不会放过他。
江湖来去，从不由人。
既然不论他做与不做，都有人不肯放过他，那他又为何不让自己更为强大呢？
当然，这些势力建立的最初目的都是为自保。
而后若有人想杀他，对他不利，就不一定了，他叶沐辰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无论是谁，他始终奉行一句话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几个呼吸过后，叶沐辰便已经想清楚了，他对着彦长霖抱拳一笑，“多谢老哥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不论何时，不论面对何人，我都不会做那待宰的羔羊。”
“老哥今日与我之言，也绝不会泄露一字。”
彦长霖微微颔首，“那贤弟还不速速上酒？上好酒！”
叶沐辰亲自去桃花树下挖酒。
彦长霖望着他的身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虽然眼下，他是国子监祭酒，他拥立嫡出，但那也是因为这大业江山的掌权者没有更好的人选而已。
相较于二皇子的阴险狠辣，太子好歹光明正大。
可对于大业朝廷多年的弊病，他也同样知道的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当今皇帝不作为，大业早已外强中干，岌岌可危了，那些百姓更是受尽了人间至苦，哪怕是业皇百年之后，太子帝凌天登基，这大业也不过是换一个压榨者，进行新一轮腐败的循环而已。
这场循环会一直持续到王朝覆灭的那一日。
原本，彦长霖已对此彻底无奈，一人之力太过微薄，如何扭转天下局势？
但叶沐辰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点希望。
并非是因为叶沐辰的文采，而是因为他的那句，“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足以震撼，但不足以让彦长霖折服。
直到后来，叶沐辰建立砖窑，给那些工人大业朝绝无仅有的待遇；直到青砖低价销售；直到叶沐辰开创加盟之法，欲要让青砖普及大业朝……
他才真正明白，不是所有人的志向都只是说说而已。
叶沐辰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是真真切切的为天下百姓谋！
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叶沐辰早已身体力行，将此实现下去。
对于这一点，彦长霖自愧不如。
他枉为国子监祭酒，枉有大儒之称，他所会不过是些诗词歌赋，无病呻吟，比起叶沐辰的做实事儿，他的行为逊毙了。
即便他为大业朝培养出再多有学问的人，可这些人只会喊口号，也无益于江山社稷。
所以，在他想通这一点之后，他让人将叶沐辰所言的四句‘读书人当为’刻了一个足有三米多高的石碑，并将此石碑伫立在了国子监大门处。
如此，这四句话不但可以日日警醒勉励国子监一众学生，还可让那些途径国子监的官员忆起初心，想起当初参与科考，立志报效朝廷、造福百姓的宏愿。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叶沐辰这三字当名誉大业，名誉九州。
而他能做的，也唯有这些，至于世态如何变迁、叶沐辰能否变成大业的救星，还要看这大业朝的造化，百姓的造化，以及那位至高者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