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咚冒泡,炕也烧的火热。
风雪严寒俱都被隔绝在外,室内简直如春,如夏。
甚至,承乾王的额头都隐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此番交谈中,叶沐辰得知了许多有关当朝太后慕容好的事,也明白了她身为女子,出身低微有多困苦。
她能走到今日的至尊之位,绝对是付出了比常人多一百倍的努力。
承乾王也是在她的筹谋扶持下,才有今日三大异姓王之首的成就。
也因此,承乾王对其忠心耿耿。
可以说,慕容好是个奇女子。
一个连叶沐辰都十分佩服的奇女子。
“真是想不到,当朝太后竟然有此出生。”叶沐辰摇头叹息。
承乾王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谁说不是?可惜,初识太后时,本王还没有资格和能力为她遮风挡雨,不然,我必不让她吃这么多的苦,也许,那样,她会对我有几分真心……”
“王爷这话不对,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太后是做大事的人,若王爷初识她,便将她庇护在羽翼之下,太后如何成长?如何成为太后?她还是王爷倾慕的那个人吗?”叶沐辰道。
“经历过风沙仍旧能开出绚烂的花,这远比温室中的花朵更具备生存能力,不是吗?”
听了叶沐辰的一番话,承乾王一愣,而后恍然大悟,“对啊,本王怎么没有想到呢?正是这一路来的艰难险阻成就了太后,成就了这个令本王倾慕的女人,若一切更改,她不是她,我不是我,如何倾慕?”
“如此说来,我与太后,也算是宿命造就……”
看承乾王痴情的模样,叶沐辰无奈的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王爷对太后的感情,令在下佩服,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对,喝酒!”承乾王是个武将,不懂叶沐辰脱口而出的含金量有多高,但却觉得十分有道理,且还十分旷达,便附和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二人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叶沐辰才道,“今早,世子来找过我。”
承乾王喝酒的动作一顿。
叶沐辰继续道,“我告诉他,从他接受长公主给的一万兵马时,他便已经不适合做我的盟友,去向陛下提出我交给王爷的策略了,并让人将他赶了出去……”
“我认为,世子已经成年,也该当磨砺一番性情,该长个记性,知道这世间事,不是事事都有退路,有人兜底。”
“……少傅所言甚是,景荣是本王唯一的儿子,自小被本王宠坏了。”承乾王道。
说罢,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他也真是随了本王,痴情,哪怕长公主给他一万兵马,是想诱导他与你为敌,逼你入局,他仍然觉得长公主对他有意。”
“仍会为了这个不该爱的人,倾尽全力。”
叶沐辰幽幽一笑,“无事,人都是要成长的,或许经此一事,世子能成长呢?”
“但愿吧。”承乾王又饮了几杯酒,“其实,我还真想让景荣跟在少傅身边,好好学学为人处世。”
“这个,得随缘了。”叶沐辰道。
“是本王的错,又说远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酒,喝酒!”承乾王自罚三杯。
这日,承乾王是被暗卫扛回王府房间的。
他与景荣同样酩酊大醉。
不过,一人是因酒逢知己,一人是因情场失意,人生不称意。
唯有叶沐辰仍保持着清醒,“以军养军、土地改革的策略已经递交到了业皇面前,那接下来,便该是慕容家为挑动三大王府针对我付出代价的时刻了……”
“少爷的策略我看过了,里边所述都不利于世家大族,慕容家会不会联合各大世界进行反抗?”听雪也饮了些酒,小脸红扑扑的。
叶沐辰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道,“不会,不但不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慕容家还会第一个提出土地改革之策,自愿将世代累积受封的土地交出,为业皇打响土地改革的第一炮。”
“为何?”听雪不解。
叶沐辰道,“因为,慕容家已经开始被边缘化,三名在朝官员被暂停官职,太子被废,慕容家为国库提供财富的事,我也能做,他们唯一在朝的筹码就是皇后了。”
“但可惜的是,我们的这位陛下对皇后,并没有那么的情深似海,反而疏离冷淡,只有在需要慕容家的时候,才会想起……”
“不出意外,业皇现在应该已经在皇后宫中,对她敲打警告,威逼利诱,让她迫使慕容家不得不站出来帮之将以军养军土地改革的策略推行下去。”
闻言,听雪柳眉倒竖,“看来,做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事,与夫君离心,彼此之间只有利用,长夜漫漫,宫墙高深,一生漫长,极其难熬。”
见听雪一副要感同身受的模样,叶沐辰连忙握住了她的手掌,“傻丫头,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薄情,何况是业皇这样自私自利,只重利益的人呢?”
“放心好了,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那一日,永远两情相悦,情意绵绵。”
“少爷可要说话算数!”听雪伸出了手指,欲与他拉钩。
叶沐辰也十分配合,“当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听雪终于笑了出来。
而叶沐辰,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无比炙热的凝视着她,“听雪,你满意了,现在,是不是该让少爷我满意一下?”
听雪初时还未反应过来,“少爷如何才能满意?”
叶沐辰用力的吻上了她的红唇,掠夺她的氧气,直到二人都不能呼吸了,才肯放开。
听雪娇喘阵阵。
叶沐辰却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房。
“现在,你知道,如何让少爷我满意了吧?”听雪被扔在床榻上,叶沐辰压在她身上,声音低沉沙哑,蛊惑意味极浓。
第398章 重创慕容家
……
……
与叶沐辰这边一般共赴巫山的,还有业皇和慕容静和。
只是,叶沐辰这边是水到渠成,是疾风骤雨,是酣战一夜;业皇那边却是未入雷池半分便已草草了事。
按理说,慕容静和容貌姣好,身材丰腴,比太后还小两岁,正值女人最富有魅力的时刻。
但偏偏,业皇对她提不起兴趣。
为何?
因为,慕容静和与业皇是同样的人。
他们一样出身不凡,一样自幼便不得不被训练的循规蹈矩,他们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套上了模具,终身生长受限,不得踏出磨具的半步。
他们并不像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反而像极了工具。
一个为了家族利益,或者自身利益不得不丧失灵魂的工具。
当然,业皇已经登临帝位,他变得敢于挣脱突破模具,变得我行我素,可慕容静和还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和太子前程继续做慕容家的工具。
这让她明明外形出色,却如白开水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今夜,业皇与她……不过也是恩威并济,让慕容家成为土地改革推行下去的一枚棋。
但未曾想到的是,施恩失败。
对此,慕容静和既意料之中,又稍显失望,自太子出生后,她与业皇就再也没有过夫妻之实了。
每一次接触,都以业皇的失败告终。
说来奇怪,补药,鹿血酒不知喝了多少,一点效果都无,偏偏换了其他的人,业皇又活力无限。
用太医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源自于业皇心中对慕容静和深深的抗拒与厌恶。
无疑,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大的羞辱。
十几年来的羞辱与冷落已经让慕容静和不堪重负,可作为皇后,为了废太子能恢复荣宠,她却不得不安慰业皇,“陛下,不怪你,都是臣妾自生了凌天后,就年老色衰了。”
业皇看了她一眼,许久才叹息道,“皇后容貌一如十年前未改,是朕忙于政务,压力太大了……”
说着,他拉起了慕容静和的手,“不过,这方面虽然不行,但皇后要知道的是,朕对你的心,你我伉俪情深,这点小小的事情,断不能影响你与朕之间的感情。”
“天色不早了,朕留在这里也打扰你休息,便先走了,你记得,将朕要你告诉慕容启的话,传达下去,明日早朝,朕希望他能做出表率,为各大世家先锋,助朕推行土地改革。”
“陛下放心,臣妾断不会忘。”
“嗯。”业皇轻嗯一声,穿衣离去。
他走出后,慕容静和身边的贴身侍女走入,“娘娘,陛下又……这当真是太委屈您了。”
慕容静和垂目,“十几年了,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娘娘,您当真就无半点渴望?”
慕容静和面色不改,极力压制心中的酸楚,“你去将陛下方才的话传达给父亲吧,本宫累了,想早点休息了。”
“是。”
深夜,慕容静和躺在凤床上,两行清泪自眼底垂落。
她双腿夹着棉被,与心中的欲念抗争,夫妻之事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已经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业皇与她有太子的那次,是唯一一次,也是经她算计才能成功……
那一次,只有痛。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出身平凡的普通女子,多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与之朝暮白头,尽享人间欢愉。
可是,她不能。
她是慕容家嫡女,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将牵动帝凌天和慕容家的前程命运。
她只能将所有的希冀,全部扼杀在摇篮中……
而在这漫漫长夜中,作为慕容家家主、身份最高的慕容启也同样无法入眠。
他已收到慕容静和的口信。
更知道,业皇是要慕容家做起推行土地改革的车前卒。
“爷爷,我们怎么办?若真如陛下所言那般,我慕容家便等同于是彻底的站在了天下世家的对立面……”慕容倾卿初次露出这般为难的表情。
慕容启的三个儿子,以及嫡长孙慕容华也俱都站在他面前。
良久,慕容启适才开口,“土地改革,以军养军……陛下一直无心朝政,只重制衡,怎么可能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听姑母的人说是承乾王入宫面圣,提供了此策。”慕容倾卿答道。
“承乾王……”慕容启喃喃着这三个字,后冷笑道,“不,绝不可能,承乾王虽然算是个聪明人,但一介武夫绝不可能想得出如此绝妙的计策,他的身后一定有人出谋划策。”
“爷爷的意思是……坤宁宫那位?”慕容倾卿眉宇更紧了几分。
慕容启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一直因为我将她送入皇宫给先帝为继后之事怀恨在心,还有,她在慕容家的十几年也过得不衬意,说是她伺机报复,想毁灭我引以为傲的慕容家,也未尝不可能。”
“她虽没有受过什么好的教导,诗词书画样样不行,但在城府谋略方面却大有可为,当初若非是她,陛下也不可能登上至尊之位。”
慕容倾卿没有说话,她觉得还有一人更为可疑。
以军养军,土地改革虽然是对眼下的大业民生有着很大的改善,但仔细想想,这个策略于国于民有利的同时,最大程度的削弱世家的实力……
世家之中,最为首当其冲的就是慕容家。
而有可能将慕容家视为大敌的,除了慕容好之外,还有叶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