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之名莫非真是个魔咒?
竟是无人可以承其重吗?
连那个一向总是创造奇迹的苏曜,竟然也没逃过早夭的命运。
“莫非真是天不佑我炎汉?”
而得此消息时,病榻上的皇帝已经做不出什么激进的反应了。
只是他那逐渐暗淡的目光,不知是否会后悔,当日千不该万不该,听信了何进和张让等人的劝说,把苏曜放到了如此遥远的辽东之地。
乃至于局势恶化,他根本来不及召回。
最终,四月下旬,比历史上晚了十余日,刘宏最终还是没能逃掉死亡的命运,驾崩于北宫之中。
而围绕皇帝的驾崩,宦官与何进也展开了首次的交锋。
“皇帝今日晏驾,各位觉得这新君该立谁才好?”
北宫的暗室之内,十常侍们齐聚一堂。
第一时间确认皇帝咽气后,他们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封锁了现场,不要说外庭,就连太后和皇后都不知刘宏驾崩。
下一任皇帝的人选,自当由他们指定:
“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蹇硕眉头一皱,对众人道:
“先帝喜欢刘协,咱们当然应该立刘协为帝!”
“可我记得张常侍和郭常侍是中意那长子刘辩?”
赵忠看向张让与郭胜二人。
郭胜闭目不语,而张让则轻哼冷笑一句:
“此一时,彼一时也。”
“昔日先帝想拉那姓苏的扶持刘协,若让他得逞,我等怕是没好果子吃。”
“但如今那小子即便命硬没有命丧鱼腹也是顾之不及。”
“自当满足先帝心意才是。”
张让话音一落,不少人都点头赞同,唯有郭胜发言反对:
“刘辩乃是大将军的侄儿,我等若不立他,那大将军岂能善罢甘休啊?”
“何进,不过一介屠户尔。”
在众位常侍面前,蹇硕小声但却意志坚定的握拳道:
“他承蒙君恩,骤居高位,却不思报效圣上,反而利欲熏心,以私家门户计较,一意阻挠陛下的决议。”
“今,我有陛下遗诏和董太后懿旨,速召那屠户入宫,杀之以奉皇子协登大宝!”
这位执掌兵权的大宦官此刻发言,顿时让所有反对之声都闭了嘴。
就这样,在皇帝驾崩的夜晚,张让等十常侍与蹇硕统一立场,决定展开行动。
这当然不止是因为皇帝遗诏,刘宏更宠爱刘协的缘故。
更多的,还是在这政治格局大洗牌的关键时候,他们不愿再与那大将军共同分享权力了。
而且,年仅七岁的刘协显然比已经十四岁的刘辩更好控制。
不得不说,他们的算盘打得非常精明。
大内宫中乃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只要秘不发丧,让太后以皇帝病重,急需商议国事为由,召何进入宫,加以除之,则大事已定。
失去了何进这位外援,宫中那位被他们一手捧起来的何皇后,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然而,蹇硕这位被刘宏紧急提拔的西园军统帅,治下不严,没有事先对那些军中将校做好背景调查。
竟然,他派出迎接何进的亲信司马潘隐竟然早在很久之前就与何进有了不错的交情。
当何进驾车匆匆入宫时,他便对着何进连连摇头,用眼神示警。
本来在最近这两月紧张的气氛下,何进就已心生警惕,此时见潘隐如此他当即是大惊失色。
于是乎,何进也不驾车了,直接翻身骑到马上,从近道归营,引兵入驻百郡邸,紧急召集诸位将校大臣,商议诛宦事宜。
“这帮没有卵子的阉逆!”
何进怒发冲冠:
“老子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袁绍听得心中一动,众大臣也纷纷面露喜色。
这些人纷纷应和大将军的意思,痛斥阉党祸国。
就这时,座上一人突然站了起来,发表反对意见:
“宦官之势,起自冲、质之时,朝廷延伸极广,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势,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杀绝的。”
“如果谋事不密泄露出去,必遭灭门之祸,请大将军三思!”
何进皱眉扭头,刚要训斥,结果一看竟然是虎贲中郎将的曹操。
顿时,他训斥的话就暂时咽了下去。
原因无他,这曹操虽然是个小辈,但是却在北巡之中升任了虎贲中郎将,掌宫中禁军。
他要诛杀宦官,没有曹操的协助,那怕是难以成行:
“那依孟德之言,当今我等应该如何应对?难不成我等就要坐视那宦官阴谋,等着他们砍掉本将军的脑袋吗?”
曹操听了一惊,忙肃立拱手道:
“将军言重,以在下看,当今之计,应先正君位,然后讨贼。”
“孟德之言,甚合我意”
何进点了点头,看向众人:
“各位有谁敢与我一同正君讨贼?”
第507章 正君讨贼,两宫内斗
“谁敢与我正君讨贼?”
何进话音一落,赶在曹操开口之前,突然一道身影一闪而出,急促高呼道:
“某愿借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尽诛阉竖,扫清朝廷,以安天下!”
何进一看,正是西园军的中军校尉袁绍,当即何进大喜。
他很清楚,袁绍的支持标志着蹇硕西园军的分裂。
而紧接着曹操等人也理所当然的表示了支持。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为后盾,何进立刻下令点起兵马,直逼宫门。
袁绍和曹操更是全身披挂,走在队列最前。
这一下子,宦官们全都慌了神。
“完了完了!”
“败露了,败露了!”
“大将军不但不入宫,他还点兵逼宫了呀!”
小黄门的回报让十常侍们顿时慌作一团。
“蹇硕呀蹇硕,你这兵带的是怎么回事,这大半的西园军都叛变了呀!”
“还有那狗日的曹操,竟然也勾结作乱。”
“他可是虎贲中郎将,万一让他诈开了宫门,我等小命休矣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
赵忠、宋典等人害怕极了,蹇硕更是脸色发紫,连张让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请蹇硕紧守宫门,禁军和黄门都拿起了武器。
但是,这般对峙自然也非长久之计。
西园军分裂,虎贲军也有大半都不可靠,太监们凭借守在北宫的残兵,对抗整个洛阳的驻军,注定只有覆灭一途。
最终,在战斗即将打响之际,十常侍们在巨大的压力面前,选择了滑跪,而且比历史上跪的更快,更彻底。
他们放弃了刘宏的遗志,一股脑的跑去抱紧何皇后大腿,请立刘辩登基,发动苦苦哀求绝技,请她代为说情。
“兄长啊,妹妹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不可轻信那些外臣,宫中之事我很清楚。”
“设计谋害你的仅仅是蹇硕一人而已,并不干张让他们之事。”
“如今他们已擒杀蹇硕,为今之计,当是尽快让辨儿登基才是。”
皇后的身边的黄门送来了何皇后的书信和蹇硕的人头。
没错,蹇硕死了。
就在这位大宦官急匆匆的忙里忙外,意欲整顿城防之际,郭胜带着几个小黄门,以要事相商为由将他诓骗出来,直接斩杀,把首级献给了何进。
“大将军,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袁绍急切道:
“如今蹇硕已死,敌军群龙无首,外庭是望风而降,内廷更是一鼓可破。”
“我等正该趁势出击,一举尽除阉党,扫清朝廷,以安天下啊!”
何进犹豫间,曹操则进言道:
“大将军不可操之过急,如今阉党既已退让,我等应尽快先立新君,而后徐图奸妄。”
就这样,在妹妹的求情和曹操的建议下,何进于是暂缓除阉。
于是乎,一夜之间,兵戈消弭于无形,城中禁军尽皆投于何进。
次日上午,洛阳北宫。
在庄严而沉重的氛围中,百官身着素服,低垂着头颅,静默地排列于大殿之前,目光闪烁。
殿中央,刘宏的灵柩静静地躺着,四周摆放着各式祭品,香烟缭绕,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肃穆而略带凄凉的景象。
在随百官跪拜完刘宏的灵柩后,何进起身一把将龙袍披在刘辩身上:
“臣何进,恭请太子即皇帝位!”
与何进的大方甚至霸道相反,龙袍下的刘辩则是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不安与茫然。
他低头望着身上的龙袍,竟似是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如此之快。
甚至,由于父亲近年来的表现,他一度都觉得皇位会与自己无缘。
过了许久,他方才抬起头,扫视四周,周围百官的低语和目光让他感觉非常不适应,直到目光落到一侧珠帘后的母亲身上,他才感到了些许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