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裴茂大喝一声,振臂呼曰:
“只要今夜功成,那苏曜纵有三头六臂,日后也难是我等的对手。”
裴茂自信满满,众人亦纷纷附和,士气高昂。
众人纷纷鼓噪,士气高昂,仿佛胜券在握,一派狂热之色。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盲目乐观,现场就有一杨姓公子面带忧虑:
“某观卫觊那厮昨日匆匆离去,至今未见其归府,我恐他坏我等大事,不知裴公可有对策?”
杨公子的话让裴茂心中突然打了个磕绊。
昨夜,邓屠子截杀卫觊失败,引得安邑封城戒严,他自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安能就此退缩?
裴茂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脸上挤出一丝冷笑,沉声道:
“贤侄多虑了!”
“那卫觊不过是个迂腐的书生,他能翻起什么大浪?就算他通风报信,可那苏曜远走雁门,远水救不了近火,自是无济于事。”
“就城里这么一丁点的守兵,我料他王凌一个时辰都守不下来。”
裴茂话音刚落,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家兵将领瓮声瓮气地说道:“裴公所言极是!咱们谋划许久,万事俱备,如今士气正盛,怎能因为一个卫觊就畏缩不前?兄弟们都盼着今晚立下大功,日后跟着裴公吃香喝辣呢!”众人听了,纷纷应和,躁动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场面愈发狂热。
此时,裴府外的天空中,乌云渐渐散去,月光如水般洒下,照亮了整座安邑城。然而,这皎洁的月光却未能驱散城中紧张压抑的气氛,反而让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子时越来越近。裴茂再次扫视众人,神色冷峻地命令道:
“各路人马听我号令,子时一到,即刻出发!”
“此战务必速战速决,全军出击,拿下城门、郡守府以及城中各处要害,违令者,军法处置!”
众人齐声领命,各自回到队伍中,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时刻。
终于,子时的钟声敲响,悠长而沉闷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不少沉睡中的百姓都惊了一跳。
正所谓晨钟暮鼓,以往总在卯时(5时至7时)敲响的钟声突然在这深夜响起,让很多人都感到诧异。
这些无知的百姓当然不懂,这钟声正是裴茂发给世家联盟的信号。
刹那间,裴府、范府、以及其他各世家的大门轰然打开,世家联军如潮水般涌出,向着各自的目标奔去。
一时间,城中街道上脚步声骤响,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狰狞而狂热的脸庞。
叛军们手持利刃,呐喊着冲向城门,那震耳欲聋的喊声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夜晚撕裂。
“杀!”
“杀光他们!”
“冲呀!”
首先打响战斗的是安邑城的南门,这里就在范府附近,由范滂率领的家兵负责主攻。
安邑城,历史悠久,在夏时就曾为王都,战国时亦是魏国早期都城。
故而,其城墙高大、坚固,远非周边其他城池可比。
不过嘛,再坚固的城墙也防不了内部的进攻,范滂等人暴起发难,世家联军的兵士们自城中冲击城门,企图一举拿下此地,关门打狗,将苏曜安邑城中的部队和亲信们一网打尽。
对于这个任务范滂自是信心十足。
前两天他们就已经派人查明了,苏曜在安邑城现有驻兵,除了郡守府有百余兵士外,其余四门的城门守兵每门皆不足百人,他们再由内进攻,拿下可谓是轻而易举。
故而,范滂是一马当先,舞着手中长刀,大呼小叫道:
“弟兄们,随我冲啊!”
“拿下南门,杀光苏曜的走狗,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啊!”
范滂身后,其家兵们备受鼓舞,个个如狼似虎,潮水般涌向城门。
而在城门那里,守兵们似乎还浑然未觉,除了墙上有十数个巡逻兵士见到他们,远远的敲响急促的战鼓外,城门处竟毫无动静,不见守兵出来阻拦。
范滂见状,心中一阵窃喜,以为守兵们还在睡梦中,尚未察觉他们的行动,不禁愈发得意,嘴里大声呼喊着:
“冲啊!快冲啊!”
然而,就在范滂率领着家兵们距离城门仅有数十步之遥时,那紧闭的城门却毫无征兆地缓缓晃动了一下。
范滂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此时他已无法停下脚步,身后的家兵们也如汹涌的潮水般推着他继续向前。
突然,“吱呀”一声,城门缓缓洞开,一股肃杀之气随即扑面而来。
范滂定睛一看,只见城门外浮现出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骑士身影,他们高踞马背,手持强弩,神色冷峻,正是苏曜麾下那由关羽率领的骁骑卫精兵。
月光洒在关羽冷峻的面庞上,青龙偃月刀在微光中闪烁着摄人的寒芒,他麾下骁骑卫将士们列阵严整,盔明甲亮,与范滂那些衣衫杂乱,神情不安的家兵们形成鲜明对比。
“这,这怎么可能?”
“关云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范滂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手中的长刀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曜的军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好他已经带兵北上了吗?
关羽和他的骁骑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苏曜设下的圈套?!
答案自然正是如此。
苏曜回来了,他自然不是孤身而回。
为了掩人耳目,不使城中世家察觉,苏曜命张飞等人带着自己的醒目扎眼的赤云骑继续北上,而他本人则与关羽一同,带着骁骑卫的六百精骑昼伏夜出,悄悄回到了安邑周边。
昨日,邓屠子截杀卫觊一事,给了郭嘉和王凌一个绝妙的借口,他们借机封锁城门,隔绝了内外交通。
苏曜就正趁此良机翻墙入城,坐镇郡守府,而关羽则与其麾下部将,各领精骑,埋伏于四门之外,等待城中信号。
本来,城门擂鼓传信到关羽精骑入城应该还会耽误些许时刻,没法把时间掐的如此精准。
但可笑那裴茂子时敲钟,得意忘形,给城中世家传讯确实方便,但同时也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行动。
不过这一切,变化极快,范滂自是想不明白,关羽也不会给他时间。
看着那惊恐的范滂,关羽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缓缓举起青龙偃月刀,寒芒闪烁,高声喝道:
“范滂,尔勾结反贼,谋逆作乱,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关羽话音一落,他身边副将便高呼一声“放箭!”
顿时,那些早已上好了弩机的骁骑卫将士们纷纷射击,密集的箭雨如狂风骤雨,在这狭窄的门洞口发射,根本不给范滂等人躲避的机会。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范家家兵们纷纷中箭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范滂如梦初醒,他惊恐地转身,试图组织家兵们撤退。然而,身后的家兵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他们挤作一团,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法听从范滂的指挥。
“撤!快撤!”范滂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但此刻,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混乱与喊杀声中,无人理会。
关羽见状,冷笑一声,将青龙偃月刀往前一挥,再次高声下令:“杀!一个不留!”
随着这声令下,骁骑卫将士们纷纷催动战马,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群。
他们手持马刀,在敌阵中纵横驰骋,刀光闪烁之处,血花飞溅,范家家兵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区区家族私兵,哪里会是这些禁军铁骑的对手?
几乎是一个照面,范家的家兵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关羽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上挥舞,卷起阵阵血光,完全一副无人可挡的架势。
冲入敌阵的关羽眼见贼兵如此脆弱,立刻转换目标,不再与杂兵纠缠,目标直指范滂。
“不好!”
“闪开,都闪开,给老子让路啊!”
范滂惊恐地看着关羽逼近,想要逃跑,却被周围混乱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范贼,拿命来!”关羽一声怒吼,如雷霆般在范滂耳边炸响。
范滂绝望地举起长刀抵挡,却被关羽一刀挑飞,紧接着,青龙偃月刀又划过一道弧线,范滂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范滂一死,范家的家兵更是军心大乱,纷纷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关羽率领骁骑卫乘胜追击,将他们杀得是哀鸿遍野,片甲不留。
且说这南门的战斗飞快的进入收尾阶段,其他三门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
虽然那里没有如关羽这般猛将能够乱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但是双方兵员素质的差距显而易见。
大汉朝不禁民间刀剑,但对铠甲和弩机的管制极严,甚至连长杆武器也名列其中。
如今虽然天下大乱,民间管控有所松弛,但河东总归依然仍是汉土,前任太守纵然迂腐无能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管的。
因此,河东世家即便再是嚣张跋扈者,那一时之间也难以凑齐多少铠甲。
而反观苏曜麾下的骁骑卫,身为他重整军制后的中央禁军序列,那是倾注了苏曜大量的心血。
虽然受限于生产力限制,那具装马铠一时还难以量产装备,但这些精骑们每人一套骑兵铁札甲却是毫无问题。
而且,他们还手持制式强弩,配备近战用的锋利马刀,装备可谓是做到了眼下能做到的极点。
这些精锐铁骑,在其所部军官的带领下突然出手驰援,先射后冲,打得那些连铠甲都没有几副的世家联军们是鬼哭狼嚎。
东门,在那里的是最初挑拨世家作乱的李姓公子。
由于他反苏态度最是坚定,虽然并非河东豪门,但依然被裴茂等人委以重任,亲领一队“精兵”来夺门立功。
这是众世家对他忠心的嘉奖,他本人也是信心满满,认为凭借自己手中这近千人马能够轻松拿下此门。
然而当他看到骁骑卫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时,心中顿时一沉。
骁骑卫的箭雨如蝗虫般袭来,李公子身后的家兵们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试图组织反击,拼死一搏,但那些根本没打过仗的家兵们早已乱作一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骁骑卫的铁骑冲入敌阵,刀光剑影中,李公子身边的家兵们如同割草般倒下。
不得不说,李公子确实是忠心可嘉,反苏热情高昂,如此劣势之下他也没有仓皇跑路,而是扯着嗓子企图挽救局势:
“都不要跑!”
“贼兵没几个,咱们人多,跟他们拼了呀!”
喊罢,李公子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身先士卒地冲向眼前一个冲阵中的骁骑卫骑士,想要以身作则,用自己的武勇与战功激励众人。
然而.
“哪里来的废物?”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李公子气势汹汹的长剑在那骑士腰间的铠甲上划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而紧接着,那骑士反手一击,马刀裹挟着呼呼风声,迎面就朝着李公子挥去。
李公子瞳孔骤缩,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又听“噗”的一声,马刀精准地砍在他的肩膀上,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入血肉,骨头被砍得粉碎,鲜血四溅而出。
那李公子不由的惨叫出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跌进人群之中,纵使有人垫背,也依然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