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放走了贼人!”
眼见张鲁弃城逃跑,张飞当即率领八百轻骑一路急追堵截。
要说这张鲁怎么说也是据一郡之地,再加上那些追随他的教众,虽然弃城而走但身边也还有近万可战之兵。
面对区区八百轻骑,只要好好“操作”,想要全身而退倒也不难。
但很可惜,张鲁的部队在接连的噩耗冲击下早已军心涣散,如惊弓之鸟。
张飞的八百轻骑简直就像是虎入羊群,其所到之处,喊杀声震天动地。
“师君快走!”杨任率亲卫死战断后,却被张飞一矛刺穿胸膛。
张鲁见状魂飞魄散,再不敢回头,其大军也在张飞的追击下,被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慌不择路,相互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
待张鲁逃入米仓道的山谷时,身边兵士竟几乎是十不存一,仅剩千余勇士追随。
望着那些人脸上的惊恐,张鲁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五斗米教百年基业,今日竟毁于我手!”
阎圃连忙劝慰:“师君勿忧,只要退入巴中,与刘使君合兵,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阎圃的话并没有什么卵用,张鲁很清楚,自己之前所为显然已经得罪刘焉,他们两人早不复昔日亲密,现在自己就剩这点人去投奔,极可能讨不到好处。
但话虽如此,他也不可能在此等死,朝廷大军随时可能追上,张鲁咬了咬牙,也顾不上休息,当即命人连夜翻越山路,先进入巴中再说。
米仓古道,始创于秦朝末年,兴于汉代,比起走白水关和阳平关入蜀的金牛道,这里是汉中入川最近的通道。
其北起汉中,经南郑入南江界,越米仓山,南抵巴中,其间西去成都,南至重庆,自古乃兵家必争之道,也是张鲁一直小心经营,严防死守的逃生之道。
光是一路沿途他设的哨卡和兵站就有十数个之多,有守兵千余人常驻。
“不对劲,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鲁突然停下,大感不妙。
“守兵去哪里了?我安排巡哨的人呢?怎地无人接应?”
山道上,张鲁紧张的喊声在谷中嗡嗡的回响。
“你是在找人吗?”
突然间,在前方山道上,一骑彪腹狼腰的身影自阴影中缓缓浮现。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人身上,勾勒出锋利如刀的轮廓,一把森寒长枪在他手上,还隐隐向下滴着血珠,更显得此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张鲁瞳孔骤缩,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那骑士策马向前,冷笑一声:“西凉马孟起,奉大将军之命,在此恭候张师君多时。”
“又是马超!”张鲁身旁的阎圃脸色煞白,手中竹简掉落在地,“他怎会料到我们走米仓道?!”
马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了扬手中的密信:“张师君怕是忘了,令尊麾下的杨松杨功曹,早已与我军通气。这米仓道上的哨卡,昨夜便已尽数拔除。”
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突然响起阵阵梆子声,无数羌族骑士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树林和山石后涌出。
他们没有给张鲁任何反应的时间,箭雨如蝗射来,铺天盖地,张鲁残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马超长枪一挥,率领骑兵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张鲁惊恐万分,拨转马头,试图寻找其他生路,却发现退路也已被截断。
“贼子,哪里跑!”
在后面,是张飞杀气腾腾的追兵。
在前面,是马超势不可挡的铁蹄。
被前后夹击的张鲁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心中绝望至极,他知道,今日已是插翅难逃。
在乱军中,张鲁不住的呐喊:
“降了降了!”
“别打了!我们降了!”
张鲁的投降呼喊在山谷间回荡,马超与张飞的军队却并未立刻停下攻势。
在漫天箭雨与喊杀声中,张鲁的残部如同风中残烛,被无情绞杀,鲜血不断的流淌。
随着夜幕降临,战场也逐渐平息,硝烟散去,张鲁被五花大绑带到马超与张飞面前。
张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马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声道:“张师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鲁面如死灰,喃喃自语:“我苦心经营汉中,保境安民,怎奈天不佑我……”
“哼!还说保境安民?你截断贡道,杀戮使者,妄图割据与朝廷作对,这便是你的下场!”张飞虎目圆睁,怒声呵斥,“速速收拾人马,随我等回汉中,听候发落!”
深夜。
张鲁被押解回汉中城时,只见城门大开,灯火通明,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士兵在城头上下列阵,昔日繁华的南郑如今一片肃杀,百姓们紧闭门窗,只敢从缝隙中偷看这支威风凛凛的朝廷大军。
“吕都督!”张飞远远望见城楼上那道挺拔的身影,扬声喊道,“这厮已被末将生擒!”
吕布按剑而立,他扫了眼灰头土脸的张鲁,哈哈笑道:
“米贼祸乱汉中多时,今日终得伏诛。”
“来人,将逆贼押入大牢,待本将军奏明朝廷再行发落!”
当夜,汉中太守府灯火通明,吕布召集众将议事,马超、张飞高顺等人皆列席其中。
“大将军有令!”
吕布展开军令,沉声道:
“汉中既平,当兵贵神速,速整兵马,南下讨伐刘焉:马超率本部兵马为先锋,走金牛道攻白水关;张飞引军出米仓道,直取巴郡;本将军则亲自带人攻葭萌关,大军三路齐出务必在三月前拿下贼子刘焉!”
第931章 益州乱
开元三年,元月。
益州治所绵竹,此刻毫无一丝过年的气氛,所有人都精神紧绷。
之前朝廷大军突袭阳平关的消息如乌云盖顶,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益州州内兵士频繁调动,传令使者往来穿梭不绝,各地郡兵还有蛮族勇士们都在加紧动员。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
“张鲁亡了?!”
“这么快?这怎么可能?!”
州牧府内,刘焉正与谋士们商议对策的时候,斥候的急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数日之内便克汉中?”
“莫非是大将军苏曜亲自来了?”
张肃脸色惨白,想到大将军苏曜的种种传闻,顿时不寒而栗。
“胡说八道!”
刘焉拍案而起,怒斥道:
“汉中城坚池深,张鲁拥兵数万,既有雄关险阻又有山路难行,便是那大将军苏曜亲来也断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斥候跪伏在地,声音颤抖:“使君明鉴,据溃兵所言,朝廷四路大军齐发,更有内应献关。吕布、张飞、马超等多将合围,张师君张鲁实在抵挡不住啊!”
“什么?四路大军?!”
刘焉慌忙夺过战报,紧张查看。
刘焉展开战报,手指不住颤抖。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朝廷四路大军的进军路线:
马超自武都南下取阳平关,吕布分兵两路穿越秦岭,张飞则沿汉水西进,而更可怕的是,战报末尾还提到据传“大将军亲率中军恐已过陈仓!”
“苏苏曜亲自来了?!“刘焉声音发颤,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到了这时候刘焉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之前派出使者的缓兵之计根本就是毫无卵用,人大将军苏曜一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来对付他了。
否则,哪里能这么快就调动起如此多大军出动呢?
一时间,这个消息让堂内众人人心惶惶。
谋士吴懿急忙建言:“使君,如今汉中已失,我军当立即加强白水、葭萌和剑门三关的防御,绝不能让朝廷大军长驱直入!”
益州天险所持者全靠四周群山。
除了在东边三峡的江关之外,四川北部群山金牛古道上,依次坐落着白水、阳平还有葭萌与剑门四关。
这四座关隘就是蜀中最大的屏障,一旦被大军攻破,一马平川的盆地上他们再不会有抗拒北方铁骑的机会。
刘焉老成谋国自然也深知此间利害,连忙急急下令,所有后备兵马一窝蜂的先往前线顶上,加强防守。
然而,刘焉这副顽抗到底的姿态却把刘范急的跺脚,哭劝道:
“父亲!事已至此,您又何必冥顽不灵啊。”
“如董卓、刘虞和袁氏之辈,皆不是大将军一合之敌。”
“我益州地狭民弱,如何与整个天下为敌?”
“为今之计还是速速上表请罪,否则朝廷大军势如破竹,待到兵临城下后怕是悔之晚矣啊!”
“住口!”刘焉暴怒之下竟拔出佩剑,剑锋直指亲子,“逆子!你自洛阳归来便屡屡乱我军心,莫非真被那苏贼收买了不成?!”
堂中众人慌忙劝阻,张肃更是扑上前抱住刘焉手臂:“使君息怒!大公子也是一片孝心啊!”
刘范跪地泣血:“儿臣亲眼所见洛阳军威,神臂弩射程三百步,霹雳车摧城如齑粉。更可怕的是那苏曜能引天雷破城,寿春城门便是一击而碎!父亲,咱们守不住的啊!”
“妖言惑众!”刘焉一脚踹翻儿子,对左右厉声喝道:“把这逆子给我关起来!传令三军,凡敢言降者,立斩不赦!”
刘焉的态度极为坚决,如此底气从何而来?
因为刘焉笃信天命,对益州有天子气的传闻深信不疑。
在他看来,眼下的困境乃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姓苏的可谓是来得正好,转为成就他的大业。
在这一战中,上乘天命的他必将迎来一场酣畅大胜。
先祖光武便是在绝境时守得了一场天降陨石,瞬间摧毁了王莽百万大军,从而扭转乾坤。
如今他刘焉身负“益州天子气”,又岂会败于苏曜之手?
“苏曜匹夫,敢犯我益州天险,吾当借天命之火,焚其鼠辈!”
不过嘛,比起在绝望中红了眼睛的刘焉,其他人可没这么狂热。
当夜,绵竹城中是暗流涌动。
不,甚至都不能说暗流了,几乎是明晃晃的串联。
首先,本该寂静阴森的大牢中,是灯火通明,人流不绝。
一个又一个益州本地官吏前来探监,看望被关押在此的大公子刘范,监狱牢头对此是装聋作哑不说,甚至还贴心地为这些访客送上热茶。
牢头抚摸着袖中沉甸甸的金饼,望着刘范与官吏们低声交谈的身影,心中暗自冷笑。
什么叫大势所趋?什么叫人心向背?
他一个小人物都看得明白,有些大人们却还在做着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