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刘玄德 第189节

  自收到公文起,十五天内自首者从轻处罚,全额退回赃款者,以曹豹为例处理。

  是夜,刘备在州府之中大宴群臣,同时也为了安抚曹豹,后者也表现的感激涕零,悔不当初。

  一时之间,徐州反贪的决心传遍整个徐州,就连周围的郡国也有所耳闻。

  此时,刘封已经带着一大堆嫡系骨干们来到了朐县。

  这一次,刘封带来的可是整整两千多人。

  原本刘封打算抽调徐盛和潘璋,后来转念一想,朐县临海,水军的作用要远比陆军大的多。

  于是,刘封最终抽调了潘璋所部五百甲士,再加上太史慈亲帅的五十骑,以及周泰、蒋钦的一千水军,甘宁的五百部曲,以及董袭从家乡征集的八百多亲随。

  他们可以从江都出发,直接逆流而上,顺淮水转入游水,直达朐县,非常方便迅速。

  这些调动以及整个行动计划可都是经过刘备批准的,这么大的事情,刘封可不敢瞒着刘备。

  除此以外,刘封还带着糜竺、诸葛兄弟、陈琬、陈应兄弟,徐宣、陈矫,以及太史慈为首的一众武臣。

  广陵方面,则全部交给了赵云和徐盛镇守。

  等到暗地里的部署完成之后,刘封大张旗鼓的带着众人进驻朐县,同时传达公文给朐县县令刘珙。

  刘珙乃是琅琊王刘容的族侄,也是因刘容的举荐,成为了朐县县令。

  刘容此人与曹嵩交好,昔日曹操在陈留起兵,曹嵩却不敢相随,于是带着自己的幼子曹德,前往徐州投靠琅琊王刘容。

  也正是因为刘容的庇护,使得曹嵩在琅琊安然的渡过了好几年。

  哪怕日后陶谦为曹操惨败,想抓曹嵩发泄仇恨的时候,也被刘容给坚决的挡了回去。

  陶谦自诩为汉室忠臣,拿刘容没有办法。

  结果好巧不巧,曹嵩偏偏这时候怕了,迫不及待的想去东郡投奔曹操,让陶谦找到了机会,截杀于半路。

  虽然这件事存在许多疑点,各种说法也都有。

  可绝大部分的证据和史记都是倾向于陶谦所杀,实在是因为陶谦这个人的性格和格局就是如此。

  吴书记载是陶谦派张护送,而后者见财起意,截杀了曹嵩,而地点就正是琅琊北方的两山河谷,位于费国县和华县中间的地段。

  可陶谦在数月之前,还想抓捕曹嵩发泄怨恨,才过了几个月,就派人前去护送了,这转变可真太快了。

  别看汉末诸侯王好像没有留下过什么大名声,甚至都不如刘焉、刘虞等宗室子弟。

  可实际上,这些诸侯王在各个地方上的能量还是不弱的,举荐了不少门生故吏为地方官员。

  徐州总共只有五个郡国,其中琅琊、东海、彭城、下邳四个国都有诸侯王,而且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东海王是光武帝的嫡长子,也是东汉第一位太子,更是让出皇帝大位给汉明帝。

  琅琊王、彭城王和下邳王,都是汉明帝的儿子就的藩,都是正儿八经的亲王。

  下邳王因为在中平三年(公元186年)绝嗣,被国除。

  可其他三个王可都在世,而且还都亲曹。

  琅琊王就不说了,和曹嵩关系铁的一塌糊涂,要不然曹嵩也不会跑来琅琊投奔刘容,而刘容也不会硬顶着陶谦的压力保护曹嵩了。

  日后刘容的弟弟刘邈更是在汉献帝的面前对着曹操一顿猛夸,称赞曹操忠于汉室,为汉献帝治理天下,征讨不臣。这一番夸赞舔的曹操大为高兴,不但拜刘邈为九江太守,还加封为阳都侯。

  彭城王也是个亲曹派,当初阙宣在下邳国造反,彭城王刘和就一溜烟的跑去东郡东阿县避难,这里可是曹操的大本营之一。

  

  最后一个东海王刘祗,在东海国内的能量也不小,素来为陶谦忌惮。

  刘珙背后站着的很可能并不是刘容一个人,甚至还可能同时站着刘祗。

  不过刘封却是满不在乎,这些封王有一个算一个,老老实实的话,那看在都姓刘的份上继续养着。

  真要是不识相,那正好可以一并处理了,罪名就是现成的通曹。

  刘封这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带了一群人进驻朐县。

  刘珙这边也是人声鼎沸,其中说话声最响亮的无疑是和刘封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家嫡子王煜。

  “县君,州府这是乱命!”

  堂上诸人议论纷纷,唯独王煜第一个跳了起来,朝着刘珙大声喊道:“县君当陈述州府,备述盐业之重。州府之中,出此荒谬政令之人,定然是怀鬼祟之心,欲坏我徐州基业也。”

  王煜之所以如此激动,甚至胆敢毁谤州府,实在是因为州府中最新传来的一条政令,严重的动摇了王家的根基。

  原来在数日之前,州府突然传来一道政令,命令自七日之后,严禁随意大规模砍伐树木,同时加强沿海煮盐的管理,要派州使在朐县重新建立盐官管理,不得批准,严禁开煮。

  作为盐豪的王家、甘家,这可是要了老命的政令。

  不得砍伐树木,他们用什么来煮盐?

  更别说州府还变相禁止煮盐了。

  这让王煜大为光火,在巨大的利益和怒火下,竟然直接对着州府开炮了。

  刘珙心头微微一跳,他虽然有诸侯王的支持,但他毕竟并非本族,而且胆子不大。

  听见王煜这么赤果果的直接攻击州府,他倒是先害怕起来了。

  可没等他开口劝说王煜不要如此目无州府,另外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祖耀之言甚是!”

  王煜身边的一个中年文士起身赞同,此人正是朐县士族豪强之首甘家的族长甘震。

  王煜,字祖耀,比甘震小了一辈,两家之间彼此联姻多年,可算得上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甘震起身之后,朝着刘珙拱了拱手:“县君,如此州府乱命,汝当抗命之。”

  “抗命!?”

  刘珙一听,顿时更慌了:“这如何使得?”

  甘震却是冷哼一声道:“县君,朐县的盐业,乃是我徐州百姓的咸口之源。甚至就连豫、荆、兖三州不足之数都要自我处贩货。可眼下州府却要我等停止煮盐,如此一来,百姓口中咸食从何而来?这不是乱命是什么?”

  刘珙擦着额头冷汗,一边解释道:“甘君,州府也有解释,州中已有足够库存,足以转圜数月。况且也并非是要汝等停业,而是让汝等如实报告各家所产的数量和质量,只要报告齐全,通过审核,即可按数开业。”

  “荒谬绝伦。”

  又一个人站了起来,此人身材魁梧高大,乃是一猛士。

  “我郑旺在徐州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等规矩。这煮多少盐如何报备,今日火旺,明日风大,后日细雨,这每日天气就是不同,如何能报的出来。州中凡事都要报备,莫非日后我等就连砍个柴都要跟县中申请不成?”

  郑旺也是朐县豪强,只是同甘家、王家不同,郑家早已经彻底的豪强化,甚至据说和海贼还有来往,甚至有传言说郑家早就和海贼合作了。

  刘珙只觉得脑壳都快炸了。

  他刚刚接到州府命令的时候,就心知要出事。

  可刘珙还是低估了这些士族豪强们的脾气和胆子,原本还以为能安抚一下,来个缓兵之计。

  真谈判了才知道,这伙人没当场造反就已经是给自己这个县令面子了。

  对方这么激烈的反应,刘珙也能理解。

  实在是盐业太来钱了。

  否则为何朝廷几次三番的想把榷盐收归国有,却始终成功不了呢?

  而且刘珙身为局内人,他更是清楚,甘家、王家、郑家这些人的背后,可是站着好多人的,其中就有他刘珙的后台诸侯王。

  盐业的巨大利润,可不仅仅是这几家人的,其中站在他们背后的幕后之人,才是分肥最多的人。

  也正因此,甘家、王家、郑家的态度才会如此嚣张,甚至胆敢直接斥责州府的政令为乱命。

  其他一些盐豪家族虽然没有甘、王、郑这么嚣张跋扈,但也是对这政令无法接受,纷纷或是哀求,或是告饶,或是怨怼,以各种态度向刘珙施压。

  刘珙想要安抚盐豪们的会议,反倒是成了盐豪们的抵制大会,这让刘珙后悔不及。

  最终,在甘家、王家、郑家等盐豪们的逼迫之下,刘珙被迫答应向州府解释,请求州府撤销这道命令。

  而在州府的回复之前,朐县盐豪们不受这道州令的影响,可继续煮盐。

  此时正是夏季,是出盐的高峰期,盐豪们可舍不得浪费哪怕一天的时间。

  至于州府,他们相信背后的后台们会成功说服刘使君的。

  “伯父,为何这次没见到糜家的人?”

  离开县府的时候,王煜和甘震走在一起。

  听到王煜的话后,甘震冷哼一声:“糜家现在是抱上使君的大腿了,认不得以前的世交了。糜子方走的时候可曾去见过你?”

  “不曾。”

  王煜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嫉恨之色:“糜子方现在可是得意了,听说被刘使君拜为了琅琊国相,那可是两千石的郡君之位。”

  甘震脸色难看的点点头:“小人得志。商贾毕竟是商贾,一朝得势,竟浑然不顾世代累积的交情。”

  王煜有些听不明白:“伯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甘震冷笑道:“我前日就已经派人去见糜家老儿了,对方居然闭门不见,还说身体不适。哼哼,当真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糜家显然已经是敌非友了,你回去之后记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

  王煜闻言大惊,有些不敢相信:“伯父,您的意思是,糜家彻底站上刘玄德的船了?”

  甘震脸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也不知糜甑那老匹夫哪里来的信心,竟然如此果决,他就不怕赌输了吗?”

  对于甘、王、糜这些家族来说,生存法则就是不全部下注。

  陶谦在的时候,糜竺也支援了不少钱财,刘备来了之后,糜竺一样可以支援对方钱粮。

  可这与彻底上船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陶谦事败之后,糜家依旧是朐县豪强之首。

  可如果现在刘备失势了的话,那糜家可就要面对甘、王、郑以及一众小家族的围攻了。一旦没有其他转机,那糜家最后的下场只会是被他们撕碎之后彻底吞食。

第189章 东海王宴

  郑旺却是一个人走的最快,第一个离开县府回到家中。

  到了书房中后,只过了一小会儿,家生子郑虎就走了进来。

  抬头偷了一眼在沉思的郑旺,小声问道:“老爷,您叫我?”

  郑旺看向郑虎,吩咐道:“你准备一下,去一次北边,找一下管剧,让他准备一下,带人来朐县帮我一次。”

  郑虎恭敬的应命:“是,老爷。”

  郑旺继续吩咐道:“告诉管剧,这次事关重大,要是他不帮我,以后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物资补充了,不管是粮食,军械还是船只,都没有了。”

  郑虎依旧应命:“是,老爷。”

  “去吧。”

  郑旺吩咐完,闭上了眼睛。

  和王、甘两家老牌士族豪强不同,郑家是新贵,郑旺父亲那一代才刚刚靠着走私贩盐起来。

  东汉朝廷并没有榷盐,理论上不应该有走私食盐一说。

  可现实里就是这么荒谬,因为郑旺父亲的走私并非是躲避官府,而是在躲避王、甘这样的盐豪。

  直到郑家强大起来了之后,才有资格上了桌子,从此成为新晋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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