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刘玄德 第549节

  商议一番之后,刘封最后决定,出兵计划定在十月,大军分从三路进发。

  一路自零陵,沿漓水入苍梧,这条路最为好走,又有水路补给,最为适合先声夺人,拿下苍梧以及士家基业之地。

  这一路人马以蒯越为主将,虞翻、孙策为副将,统领交州兵以及苍梧郡兵为主力。

  第二路则是自零陵郡出发,走潭水南下,沿官道过潭中、桂林、最终抵达郁林郡郡治所在的布山县。布山县与广信县相隔仅有两三百里,且有郁水连接,若是能同时占领,则能呈相互支援,互为犄角之势,故而不能放弃。

  这一路则是以赖恭为主将,刘敏为副将,统领郁林郡兵为主力。

  再一路,则是从桂阳郡、赣郡和南平郡分兵出击,以减轻后勤压力,两部大队人马在南海郡治番禺县与海路的薛州、郑宝水军会师,然后吕岱所部登船出海,自海路前往合浦湾登陆,进驻合浦。

  薛州、郑宝完成运送任务后,暂时驻扎于番禺,等候蒯越调用。

  各部皆有作战计划,若是士家起兵抵抗,自然是全力镇压。

  不过刘封倒是提醒合浦郡的吕岱,一来合浦的位置并不临海,虽然有合浦湾,可合浦城却建在距离海湾二十里处,而且位置更靠近交趾郡,有些过于突出。

  若是能够轻松拿下合浦县,那自然有城可倚。

  可万一顿兵城下,那可就有些危险了。

  所以薛州、郑宝必须等到合浦有切实消息之后,再做进退。

  好在大体上危险并不大,士燮的老巢交趾郡暂且不提,整个东四郡拢共兵力大概是两万人左右。

  张津数次北伐荆州,凑出来的兵力不过一万余人,即便加上守家的兵力,那也当在两万左右,不会超过太多。

  这还是张津赴任之后,为了北伐荆州而大肆扩军后的结果。

  眼下朱符才死了一年,士燮才刚刚把自家几个兄弟推到太守位置上,应该还没有什么余力扩充军力。

  布置完这一番任务之后,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又做了诸多隐藏后手之后,刘封将交州诸事尽皆托付给了蒯越。

  蒯越当即感激涕零,即便从这份人事任免上足以见证刘封的影响力,可蒯越却丝毫不觉得刘封不信任他。

  相反,蒯越对刘封可谓是赞不绝口,频频以刘封来教导自家子侄蒯祺。

  尤其是拿刘表与刘封相比,两人之间差距实在过大。

  刘表空有宽宏雅量之名,可行事却诸多猜忌,任人唯亲。若不是他们荆州四家在本地根深蒂固,刘表未必就真舍得退让这么多来换取他们的合作了。

  宜城宗贼之事不就很明显了吗?

  蒯越背了骂名,苦苦劝说刘表只诛首恶,可刘表却根本不听,执意全部杀光。

  刘表当真只是因为担心宗贼反复?

  蒯越这么个地头蛇都打包票只诛首恶了,难道蒯越自己就不担心被这些宗贼们秋后算账?

  本质上还是刘表觉得全杀了有利可图,既能扫平隐患,侵吞宗贼的家财,部曲,人口,土地。同时还能打压蒯越。

  没错,就是为了打压蒯越,因为这个计策就是蒯越出的。

  刘表投奔蒯越,恳求蒯越帮忙,最后却又捅了蒯越一刀。而与之相比,刘封待蒯越一片赤诚,时刻持晚辈礼节,又表奏蒯越为交州刺史,并且将整个交州诸事尽数托付给他。

  征伐交州这可不仅仅是交州事,周围荆南四郡,扬西的赣、豫章、南平、会稽等诸郡也都要听从蒯越调遣。

  这十万之众,十数郡国,悉数交到了蒯越的手里,这份信任刘表如何能及?

  当然了,这要是被刘封听到,恐怕会哑然失笑。

  刘表之所以畏惧蒯越,是因为蒯越真的有能力,有实力掀翻他,自己当老大的。

  刘表苦心经营荆州近十年,嫡系部队也不过五万多人,都不到荆州总兵力的半数,还要拉着姻亲蔡瑁联手,才能稳坐钓鱼台。

  可刘封呢?

  整个扬州,以及扬州军,甚至刘备麾下的部分州郡军队都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各地的郡县官吏,皆是他一手提拔,各州士族豪强,皆有精英子弟为他效力。

  这种情况下,蒯越想造反?

  恐怕连他自己的中护军这一关都过不去。

  更别提蒯家一门可还在襄阳城里待着呢。

  既然如此,那刘封自然乐得做出大度姿态,既能笼络人心,又能名扬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甚至可能蒯越如此一说,恐怕也半是感慨,半是投桃报李,故意为刘封扬名呢。

  刘封将交州诸事交付给了蒯越,随后又特地去探望了张羡。

  在樊阿、张机等人的联手诊疗之下,再加上刘表兵败逃亡,临湘转危为安。

  张羡心中的郁气已经悉数消解,又得到刘封给自家儿子的孝廉保证,喜悦之下,身体倒是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

  刘封探望了张羡后,再次和对方确定今年年内,将会举荐张怿孝廉,并推荐其出任地方县长。

  张羡感恩戴德,喜极而泣。

  身体虽然有所好转,可张羡却依旧不敢指望出任九卿这种事情,因此,他的全部希望都在儿子张怿身上。

  刘封临走之前,为了安他的心,竟特地再度上门担保,这让张羡既喜悦,又欣慰。

第503章 巡行荆南

  刘封离开长沙之后,特地巡视了一圈荆南四郡。

  只是因为时间关系,他并没有彻底行县,而是挑选了四郡的郡治,以及沿途的名城县邑巡视了一番。

  之所以会如此,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安定人心,使荆南四郡能够在接下来的交州大计之中起到更好的作用。

  刘封不经意的举动,又让蒯越暗自感动。

  毕竟这一番行县虽不是每县必遏,那也是需要长达月余的时间。

  刘封有这时间去行县,却将交州大事全权托付给他蒯越,如今又是蒯越对刘封好感爆棚的时间,这不由得对方不多往好处去思考。

  对此,刘封表示我不知道啊,我没这么想啊。我只是简单的想要拉拢一下荆南的士族豪强而已。毕竟这疙瘩眼下虽然比岭南交州要好一些,但严格来说依旧是烟瘴巫蛊之地,不宜久来。

  这不,就连许褚都病倒了,还好有樊阿以及他的弟子跟在身边,刘封又对烟瘴有些了解,三五天后,许褚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已经能下地了。

  有了这一次经历,刘封身边亲卫也都老老实实了起来,不敢再喝生水,严格按照刘封的要求,哪怕再怎么口渴,只要渴不死人,就得喝烧开了的凉白开。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刘封已经走完了长沙,桂阳,零陵,来到了武陵郡。

  该说不说还挺巧合的,刘封在这里正巧撞上了白眉马良。

  马良是奉了他的命令前来武陵联系沙摩柯,劝说对方降服。

  正巧刘封巡视荆南的事情也没有保密,相反还扩散了出去,马良得到消息之后,特地带着沙摩柯的儿子沙摩雄到了镡成县来迎接刘封。

  镡成县是武陵郡前往零陵郡的重要碍口,是十万大山中的陆地通道,也是刘封自零陵郡北上武陵郡的必经之地。

  同时,这里也是整个武陵郡南部唯一的县邑,再往北,那就是数百里外的,位于武陵郡中位线附近的辰阳县了。

  镡成县之所以孤悬于武陵郡南部,地理因素是一个方面,自辰阳县往南,山地海拔越来越高,群山环绕,人们只能在大山之中的稀碎平原中聚居。

  如此一来,这里可不就成了荆蛮的天下?

  汉人武装轻易也不会向这些地方扩张,荆蛮退缩之下,也增强了这部分地区的力量,这里形成的五溪蛮,也就成为了荆蛮之中首屈一指的龙头力量。

  沙摩柯这样的五溪蛮首领,甚至都能自称蛮王,靠的就是十数万,乃至几十万的人口,十万青壮,以及数千脱产蛮兵。

  好在荆蛮是被汉朝揍的够狠了,比起山越来要老实许多,而且汉化的程度也要比山越更深厚。

  就以五溪蛮来说,说起来是蛮族,但五溪蛮主要是以耕地为生,辅以渔猎。这已经是妥妥的汉化生活了。

  而且五溪蛮不像山越那样和汉族冲突频发,这主要是几个原因构成的。

  第一个原因是五溪蛮被汉族揍惨过了,西汉建立之初,就大规模开发南方平原地带,把这里的蛮族赶进了大山,这就是五溪蛮的祖先。到了东汉初年,五溪蛮趁西汉大乱委实发育了一波,想要复兴,结果又被新生的东汉给锤了一顿,再次缩回了大山。

  连续两次大规模的惨败,可谓刻骨铭心,使得荆蛮对汉族的畏惧根深蒂固了起来。

  第二个原因则是位置不同了。

  处在中华第二阶梯位置上的荆蛮,背后有着无数大山,这些大山虽然也有主人,但比汉人可好惹多了。

  荆蛮人口溢出之后,往往不会选择进入平原和汉人争夺土地,而是向着西面的大山继续扩张。

  可山越却不行,因为山越处在的是第一阶梯的边缘地带上,大山的尽头不是大山,而是平原,大山再大,总有容不下山越的一天。

  这迫使山越必须下山同汉人争夺土地,甚至是以人命来换取物资。因此,山越和汉民的冲突,不论是次数,还是烈度,都要远超荆蛮。

  第三个原因,则是汉化的程度了,荆蛮已经从抗争转向绥靖了,荆蛮推崇汉人的制度,喜爱汉人的生活方式,而山越在这方面虽然也有类似的部族,但却远远不如荆蛮的深刻。

  马良家和五溪蛮是老关系了,双方贸易往来都持续了上百年。马家发家固然有出仕成功的原因,但和五溪蛮的贸易渠道也是功不可没。

  尤其让马家兄弟们心头火热的一点是,他们很了解沙摩柯的心思。

  这位是一个典型的亲汉派首领,是绝对可以拉拢的对象。

  现在刘封把这件事交到了马家手里,简直把肉饼交到他们手里有什么区别?

  因此,马良一点都不敢耽误,当即就带着一队护卫,以及各种礼物,轻车简从的直奔镡成县而来。

  眼下都已经和沙摩柯谈的差不多了,结果又赶上了刘封自零陵北上,将要路过镡成县,这不由得让马良觉得自家是鸿运当头了。

  压下心中的窃喜,马良和沙摩柯一番商议,带着对方的儿子沙摩雄直接到了镡成县等候。

  马家和马良的效率也大大出乎了刘封的意料,接到马良的消息时,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既然人都带来了,那自然可以当面询问了。

  于是,刘封加快脚步,于次日下午抵达镡成县,并在当天晚上,设宴款待沙摩雄。

  沙摩雄身材魁梧,足有八尺,双臂修长,肌肉发达,仅一眼就可知对方擅射。

  刘封当即以宝弓为注,引对方与太史慈比试。

  沙摩雄很是自信,别看他其他地方都比不上自家老爹,可唯独射艺是他更强,是正儿八经的五溪蛮中第一人。

  “将军此言当真?”

  沙摩雄看了一眼宝弓,心神摇曳,只觉得眼前这个汉人将军是在找理由给自己送礼物。

  “哈哈哈,区区一副弓矢,有何足贵?”

  刘封大笑起来:“我甚喜汝之雄壮,只是我麾下猛将如云,轻言恩赏,与众不公。今晚我等欢聚一堂,诸君皆是猛士,当以武定英雄!些许彩头,不值一提!”

  沙摩雄看着主位上的刘封,心头有些涌动。

  他虽然是荆蛮,却自视甚高。

  汉人有言,英雄重英雄。

  因此,他觉得刘封有英雄气。

  “既是如此,雄愿为将军演武!”

  沙摩雄如个汉人一般站了起来,冲着刘封拱手行礼。

  刘封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朝着右侧指了指:“席中诸君,皆是我鹰犬爪牙,心腹爱将。我也不欺汝,君可自中随意挑选,与之比试。”

  刘封这倒真不是故意坑沙摩柯的长子,席位之中固然有太史慈,张辽,徐晃这等擅射之人,但也有徐盛、吕范这些射艺平平之辈。

  只要沙摩雄没有选择太史慈、张辽、徐晃三人中的一位,那基本是胜券在握,即便选了张辽、徐晃,说不定也有一较高下的机会。

  可刘封终究还是小瞧了沙摩雄,他居然伸手指向太史慈道:“我观这位将军列席在首,必是将军心爱之人,既然要比,自然要比最强的人。雄请与此人比试!”

  刘封哑然失笑,沙摩雄这个选择,与自取其辱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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