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仓库里的粮食,最多只够他们吃上两三周,就算搜刮民间的粮食,恐怕最多也只能支撑上一、两个月。
可两个月内能来援军吗?
这个问题只会让臧霸绝望,因为他连向谁求援都找不到。
曹操和徐州是死敌,他要是敢向曹操求援,那开阳城里的百姓就能先反了他,臧霸能在开阳如此之快的收敛民心,就是因为在曹操征伐徐州时,逼退曹洪,保全了开阳及其周围的诸县。
更何况臧霸也没有把握曹操肯不肯救他,能不能救他了。
淮南袁术是个好对象,臧霸与之素有交往。
只可惜对方鞭长莫及,求援的路上还得穿越刘备的地盘。
北边的孔融向来和刘备交好,不可能反过来出兵帮助自己。
琅琊太守萧建既是自己的宿敌,又没什么真实的本事。
哪怕对方愿意不计前嫌的帮助自己,那也只是给刘备的徐州军送来人头战功的结果。
至于昌、孙观、孙康、尹礼等人,恐怕现在都如同吴敦一样自身难保了吧。
臧霸一时之间竟觉得天下之大,竟无一人可以帮助自己。
站在开阳城头,看着城外的刘备军按部就班的当道扎营,切断自己对外的大路联系。
开始挖土掘墙,制造防御工事,似乎根本不着急进攻一样。
臧霸的心直直的堕入冰窖,冷的他骨头发麻。
臧霸突然大喊道:“来人!”
“将军!”
一众心腹将领齐聚在他身边。
“张宇、管朱,卢令,召集汝部士卒披甲,随我出战!”
臧霸知道绝对不能让这批刘备军围城成功,否则己方绝难持久。
只有趁着对方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之时抢先出击,以逸击劳,方有胜算。
“是!将军!”
张宇、管朱和卢令都是臧霸手下的悍将,个个都有熊罴之力,每战必先,是臧霸倚为干城的猛将。
当即两人领命之后,匆匆下城去点兵,臧霸则立在城墙上继续观察敌势,找寻可乘之机。
在他看来,下面的两股敌人分为两部,右边多,左边少,右侧敌人大约有七八千人,但军纪松弛,移动迟缓。
左边所部虽然只有四千人,少了将近一半,却行动迅速,士气高昂。
臧霸知道,要打的话,肯定得先打右边。
敌人人数虽多,但容易击破,一旦突阵成功,引起敌人内部混乱,那么一场大胜就在眼前了。
可问题就是,左边的敌人也不都是傻子啊,只会看不会动。
一旦左翼敌人动了,侧击自己的腹背,那糟糕的就是自己一方了。
想要挡住对方左翼的同时,击溃敌方右翼,那就只有一个结论了。
臧霸越想越清楚,要么全军出击,要么就索性不出击了。
沾点小便宜就退,还不如固守城池稳妥了。
“全军出击!给尔等两刻时间,全军集合到北门,有延误迟缓者,立斩不赦!”
众将纷纷领命一起下城召集兵马。
臧霸虽然做出了决定,可心里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
这刘备是疯了吗?
他就不怕曹操和袁术偷家吗?
我又没有反你,也没有勾结外……,你用得着这么大阵仗来对付我吗?
臧霸心头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还有轻微的心虚,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刘军阵型,想要寻找好的突破口。
两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部队也已经集合完毕。
臧霸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对方营垒工事一旦起来,自己可就真要成了瓮中之鳖了。
“出击!”
臧霸匆匆下城,翻身上马,朝着身边的甲士们大声喊道:“贼人不自量力,无故犯我开阳。今日,我同诸君共同进退,不破贼寇,誓不还城!”
“不破贼寇,誓不还城!”
臧霸嫡系部队要比吴敦人的部队训练有素的多,装备也要好上许多。
这里面有上千人曾随他突袭黄巾数十万众,经验丰富,战技娴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装备也要比其他士卒强上许多,几乎人手一件全甲。
城门大开,泰山军兵马逐次出城,队列森严,可称精兵。
城外的刘备军也早有准备,看见泰山军出城逆袭,竟丝毫不惊,按部就班的变阵起来。
很快,左侧的下邳军依托半成型的防御工事布置成防守阵型,而一旁的张飞所部,则拖后大约一里地的距离,侧面张开,不论是来敌进击下邳郡兵,还是曹豹所部,张飞所部都能直线出击,攻敌侧背。
若是来敌胆敢直接进攻张飞所部,那就等于是把侧翼直接放给了曹豹和下邳郡兵,下场则会更惨。
臧霸也算是经验丰富,怎么可能会上这种当。
自顾自的按照原定计划,朝着曹豹所部直扑而去。
同时,分出一部遮掩侧翼,张飞所部若是想侧击,则必须先击垮这一部泰山军才行。
陈登布阵的地方,距离泰山城墙大约三四里地,泰山军的先锋很快就接触到了曹豹的丹阳军。
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战事。
曹豹虽然水平不高,但毕竟也是宿将,也曾经是陶谦手下第一大将能耐还是有一些的。
他将部队分成四部,每部两千人,单独列阵。
中军列了两阵,左右两翼各一阵,曹豹从两翼各自抽调了一曲五百人,连同他带着百余亲兵居中,作为预备队。
臧霸可谓是拼命了,下令全军出动,仅留下数百人的辅兵把守城池。
所幸开阳城三面环水,想要偷袭城池,很容易遭到臧霸部和城池之间的夹击,倒也不担心后路被断。
臧霸将四千人分出一部千人,由别部司马卢令统带,专责阻挡陈登张飞所部。
卢令乃是武勇仅次于管朱、张宇两人的悍将,这次被臧霸委以重任,想要阻挡陈登所部,为主力击破曹豹争取时间。
之后,臧霸就将剩下三千人,以管朱为锋矢箭头,全部压上,想要一口气扎穿丹阳军阵型。
不求卢令这一部千人能阻挡太久,只要对方能阻挡一个时辰,就足够让自己击破曹豹大阵了。
泰山军士气高涨,虽然以少攻多,却丝毫没有畏惧,缓缓接近。
在八十步的时候,丹阳兵开始抛射弓箭,大量的箭矢从天而降。
泰山军纷纷提盾,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盾牌所遮挡,只有少数的倒霉蛋被缝隙之间穿透的箭矢扎中脚背、小腿,胳膊等地方,惨叫出声。
弓箭带来的减员并不严重,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盾牌所遮挡。
伤势较轻,依旧能够行动的则继续跟着队伍前进,而伤势较为严重,直接躺倒在地的人,则基本不会有幸免的可能了,几乎都会死在战友的脚下。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大部分人依旧保持着默不作声,继续坚定不移的朝着丹阳兵军阵靠近,而泰山军的弓箭手也开始反击,抛射对方军阵,主要目的还是打乱对方军阵。
当双方军阵靠近到二十步时,双方同时爆发震天的呐喊,然后一起冲锋起来。
这种冲锋并不是全力冲刺,更接近于快步,尽量保持着队形,主要是为了能借助奔跑的冲击力压制对方,打乱对方的阵型。
此时战斗进入肉搏阶段,双方各以骁勇之士为锋矢,企图摧破敌人的阵型,然后深入其中,挤压对方,最后击溃敌人。
这就叫摧锋陷阵。
管朱果然勇猛非常,手持一柄长刀,大开大合。
一刀劈下,竟将当面之敌一分为二,滚烫的热血泼洒开来,连带着碎肉断肠喷洒到周围人的身上,宛如地狱一般。
随后,管朱大步踏前,长刀在空中画了个半圆,侧斩而出,从右到左,直接将两名反扑的丹阳勇士开肠破肚。
紧跟着又左劈右砍,一通猛攻后,竟手刃了七八人,将对面的阵型打开了一个小缺口。
在管朱的鼓舞下,泰山军士气大震,蜂拥而进,顺着缺口向里突进,同时推着战线碾向丹阳兵。
丹阳兵吃不住劲,往后稍稍退却,竟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挫动了阵脚。
曹豹顿时大怒,大声激励,同时派出飞骑,警告前阵军校尉,若是再有后退,立斩不赦。
校尉曹如意是曹豹的族侄,知道自家老叔是动了真火了,不敢怠慢。
眼见对方先锋大将勇猛异常,曹如意自觉不是对方对手,麾下的亲兵中也没有如此好武艺的,只能另想他法。
于是,他偷偷叫来一什强弩手,准备偷袭管朱。
这也算是曹如意的看家宝贝,如此重弩,只要距离在三十步内,就是铁甲也可射穿。
曹如意心中暗自盘算,别看对方如此凶猛,带动泰山军士气高涨。
可只要自己计策得逞,成功将对方射杀,泰山军士气必定由盛转衰,到那时候,他便可亲率一屯甲士反击,打泰山军一个措手不及。
管朱不知曹如意的打算,只觉得面前丹阳兵军阵不断后退,于是他越战越勇,在中间深深切入敌阵,竟然打出了一个凸字形状,周围的泰山兵也是受其鼓舞,嗷嗷直叫,奋勇前驱。
管朱再次斩杀一名带着十数个亲兵想要围杀他的曲军候,突然发现面前一清。
他定睛一看,前方三十步处,竟排开了三人一列的弩手。
这些弩手三人一排,最前排下蹲,后排屈膝,最后排站立,九发重弩正瞄准管朱。
管朱大喝一声,扔掉手中长刀,左右手一同发力,将面前两具着甲尸体给举了起来,挡在身体前面。
只听见嗖嗖弩箭声音,全部扎在了尸体之上,竟然没有一箭伤到管朱。
管朱扔掉尸体,重新捡起长刀,身边的亲兵赶忙冲上,想要把他护在身后,却被他用力推开。
管朱长刀一指前方:“丹阳贼软弱无力,只会暗箭伤人,想要偷袭乃翁都不可得,这等懦夫,诸君有何可怕?且随我破阵!为将军杀贼!”
大吼过后,管朱奋勇当先,周围泰山兵们看见管朱的英勇无畏,无不热血沸腾,紧跟而上,猛冲而上,使得丹阳兵军阵开始松动起来。
曹如意的想法的很好,可他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没死。
不但没死,甚至连伤都没受,还带着人嗷嗷叫着冲自己来了
曹如意汗流浃背,他也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亲兵和预备队反冲锋,就算不能把管朱杀了,但至少要把对方拖住。
只要能拖住,那军阵就不会被冲破,就还有得打。
可看着凶神恶煞的管朱,曹如意根本迈不开步子啊。
曹如意只能让甲士屯长带队反击。
甲士屯长心里也害怕,可终究不敢违抗军令,带着那一屯甲士迎着管朱冲了上去。
管朱却是丝毫不惧,带着亲兵就迎了上来,双方只一个冲锋,就倒下了七八个。
管朱依旧勇猛非常,双方的激战已近白热化,丹阳兵这一边根本无人能挡管朱,只能靠人命不断的去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