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惊吓啊,惊吓….
其实在夫人提起见孩子之前,就是过年前几天,他就去县城里看看三子朱兴祖了。
想提前问问三子,回不回来过年。
回来的话,你娘会很高兴。
结果就看到三子,并没有信里说的那么不好,反而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他还听到,朱兴祖当面和别人说自己没爹娘,爹娘早就死了,自己花费很多钱把爹娘厚葬,然后身无分文闯荡闯荡之类。
真的身无分文吗?
不,他夫妻两给三子的钱最多。
因为三子读书厉害,而家里确实供不起他读书,所以他和长乐都觉得很愧对三子朱兴祖,三子出去闯荡时,他们几乎给出了全部身家。
甚至夫人与娘家很久没联系了,因为这事也去联系了下,借出来一些钱给三子。
三子离家时,身上是揣着巨款,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和那些公子哥走在一起,跟得上花销。
可即便如此,他和长乐当时还认为不够。
就恨不得多掏一点给三子,让三子在外面能多点本钱,不至于没钱处处为难。
可三子….
却如此在外说他和长乐死了,实在….令人寒心。
所以当夫人提起,
去县城里见孩子一起过年时,他直接给拒绝。
对三子而言,他和夫人的到来,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
之后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了,因为自己和夫人双双殒命。
而通过善恶簿,这些年下来,他知道三子的行为越来越过分。
“呼….”
朱长夜深吸口气,不在去想这些伤心事。
下一刻。
直视着朱兴祖,柔和面容变得无比凝重。
“逆子,你是不是希望我早就死了?”
朱兴祖闻言,声音发颤:“爹,我….我没有,我….”
话说一半,看着老爹朱长夜走过来,其神情平静无比,一双眸子幽邃如夜,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双眸子,朱兴祖心里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浑身都不舒服。
感觉自己全身,都被看透了。
第43章 娘,你怎么也在!
“逆子,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其话严厉,有难以言诉的愤怒。
看着老爹那凌厉眼神,朱兴祖惶恐。
记忆里的老爹永远都是很柔和,哪怕他犯错都柔和,如今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又感觉不能后退,刚才路上遇到的阴差都对老爹很尊敬,这里和老爹的家一样,他跑不到哪里去,心想要承认错误,否则什么都完了。
“爹,我错了!”
“我以后一定改,我会对孙女朱瑶好点的,也不去赌钱了。”
朱兴祖立刻认错。
“只有这些?”
朱长夜有些愤怒。
身为城隍爷,只要人死,他就能看到那人今生所做所有事。
在朱兴祖的人生里,当年欺骗他和长乐,还有欺负孙女赌钱这些事,都是小事。
二十年前,老四朱元璋崭露头角,三子朱兴祖因此受到福祉,在一个镇里被奉为上等人。
一次酒席后,他收了许多钱,承诺会在朱元璋面前说他们好话。
回去路上,因为有孩子挡路且叽叽哇哇,再加上他酒醉,直接出手打了孩子,让那孩子不要挡路。
结果打的重了,他把孩子,打死了….
那个孩子才五岁,与那孩子一起的还有两个孩子,朱兴祖为了怕暴露,也全部给杀死了。
他把三人的尸体,丢进河里毁尸灭迹。
隔天三个孩子爹娘找孩子,他视若无睹,又在镇子待了两天才离开。
还有一些恶事,让朱长夜都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孩子做出来的。
“我….我….”
朱兴祖想要狡辩,但是话到半途他害怕了,他发现自己刚才的“错觉”没有错,老爹朱长夜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赤裸裸的他。
【爹知道我的秘密,他知道我瞒过所有人的事情,杀了三个孩子!】
朱兴祖想到这里,浑身发寒。
下一刻,他对朱长夜砰砰磕头,恐慌到了极点:“爹,我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该做那些恶事,我不该喝那场酒把自己喝醉了,害了那些孩子。”
朱长夜看着他,心口疯狂起伏,是被气的。
很快。
手中出现一把戒尺,不是普通的戒尺,此戒尺可打入灵魂,使灵魂和肉身承受双重疼痛。
伸到半空,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
第一下落下,朱长夜抬手戒尺再次落下。
啊!
朱兴祖惨叫哭了出来,这种鞭打犹如打入了灵魂深处。
“爹,你放过我,放过我,不要打了。”
朱兴祖恐惧的看着朱长夜,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知道哭求朱长夜,不要再打了。
他怕了。
怕了这个向来温和的老爹,第一次对老爹有深深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再挨一下就会死,现在是死了,那再死一次就是灵魂消亡。
朱长夜不闻不问,一点停顿也没有。
三抬手臂,三次戒尺落下。
朱兴祖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是要被打到灵魂俱灭。
又一次要落下。
但….
望着那不断磕头惨叫的三子,朱长夜眼中却是浮现出那道温柔的身影。
“夫君,听媒婆说,我又怀孕啦!嗯哼,咱家要有第三个孩子咯,人丁兴旺,你老朱家也不可能绝后咯,我长乐,对得起朱家列祖列宗。”
……
“夫君,生老大老二时,咱家条件不好,没吃什么,现在条件好点了,我想吃好点,这样老三生下来会更好点。”
……
“老三老三,娘怀你五个月啦,怀了你真好,你爹都不舍得让娘做重一点的活,有时做饭都不给娘来,你真是娘的福星。”
……
“夫君,你说老三叫朱兴祖啊?兴祖兴祖,好大的期待呢,想让老三光复你们老朱家荣光。”
……
“夫君,快让我看看老三,我不累,也不疼了,老三刚出世,我也想第一眼看到。”
……
“夫君,老三他好乖,今天特地喊老大去太极山,摘了一朵栀子花给我,他….哼,以后你欺负老三,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和老三娘俩站一起了。”
……
那个记忆里挥之不去,永远存在的夫人,与此刻求饶的朱兴祖重叠。
朱长夜看着看着,眼眸些许湿润。
夫人….
他缓缓放下了戒尺。
终究孩子再怎么叛逆,再怎么畜生,都是夫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血浓于水。
他真的下不去手,去把自家夫人生下来的孩子打到灵魂俱灭。
哪怕是个逆子。
“滚!”
收起戒尺,朱长夜朗声怒斥。
朱兴祖愣住:“爹,您原谅我了?”
朱长夜吐出口气:“快往那边去,不要逼我再来。”
我快….忍不住了。
朱长夜心中补了一句。
他克制着自己。
心想就让三子生前过错,剩下的,就交给秦广王审判吧。
“好,好,爹,我这就走。”
朱兴祖跌跌撞撞走了,朝着黄泉路而走。
望着朱兴祖那离去的背影,朱长夜忍不住取出那枚留下的,雕刻有“陈”字的玉佩。
朱长夜摩蹉着,眸光迷离,低声呢喃:“夫人,我好像错的很过分。”
“当年,若是听你和朱阿九的话,在兴祖刚有坏心思起时就揍他一顿,会不会….真的好很多?”
朱长夜声音泛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