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声还在持续。
铁铉对朱雄英道:“练子宁那边通知好了,他在工部受了不少欺压,恐怕早就受不了这种鸟气,想来只要一声令下,恨不得立马飞向交趾。”
朱雄英笑笑:“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如此也好。”
“不过交趾互易区万分重要,你提前和解缙通个气。”
铁铉点头:“好!”
……
紫禁城,皇宫。
汤和和老爷子在对饮。
朱元璋喝的有三分微醺,拍着汤和的肩膀道:“老伙计,咱准备着手布置了。”
汤和心里猛地一咯噔,赶紧道:“关于雄英那孩子?”
朱元璋道:“是啊!这两日咱历经了生死,也看到了生死,咱怕自己出个万一……”
“一切都差不多了,该清理的也清理干净了。”
“国家也承平起来,那小子也有能力扛起担子了,咱不能在等了。”
汤和有些激动道:“说的是啊!不过……老爷子不等交趾那边出点成果了么?”
朱元璋摇头:“顶多两个月,等上半年交趾的财政收入出来,咱就公布。”
“这两个月,咱也好好考虑考虑,看看还有啥漏洞没考虑到,若是没有,就着手布置了。”
汤和唏嘘道:“这一次才真正是阖家团圆……”
说着说着,汤和眼眶有些红润。
朱元璋急道:“咋还哭起来了?”
汤和轻声叹道:“上次你病重,咱担心坏了,也想到了咱以后的样子……”
“哎,皇孙是真有情有义的汉子!那种时候,对你还依旧不离不弃,关怀备至……咱有时候在想,咱自己家的亲孙子,都能不能做到这样伺候咱。”
朱元璋喝道:“屁话!养儿防老,几个兔崽子敢不孝顺,咱替你抽他们!”
说话间,郑和悄悄走来。
汤和抬眸看了一眼郑和,道:“老伙计,夜深了,咱不叨扰你啦,咱回去了。”
朱元璋嗯了一声:“成!”
等他走后。
郑和小声道:“蒋指挥使求见。”
朱元璋蹙眉沉声道:“让他来。”
少顷,蒋走来。
“皇爷,中山王府……今夜和苏州府有了联系。”
朱元璋听完,脸色浮起几分怒气:“还是不甘心?还想死灰复燃?当时和咱说的好听,哼!”
“继续监视!咱要知道,他们和苏州府在密谋什么!”
老爷子脸上,渐渐升起了几分浓烈的杀气!
……
汤和回到府邸。
本来他打算年后就会凤阳府养老,但朱元璋没准许。
反正一家老小都在应天,干脆就在应天城继续呆下去。
汤和不太喜欢应天,人情世故太多了,许多官场上的人时不时会找他喝酒聚餐。
他还是喜欢凤阳老家那种邻里和睦的氛围。
汤和刚回到府邸,才端着茶水准备喝茶,最小的孙子汤昱便急急走来。
“爷爷,不好了。”
汤昱今年十四岁,上面还有个十七岁的哥哥汤晟,不过现在在东南随父亲海防。
汤和嗯道:“咋了?啥事焦急忙慌的?”
汤昱擦了擦额头的汗道:“爹送来一封家书。”
“哦。”
汤和风轻云淡的道:“臭小子,怕是出什么岔子了,不然不会给咱来信,说啥了?”
汤昱颤声道:“东南……大败。”
汤和嗯道:“皇爷要三百颗倭寇人头,既已大败倭寇,那么砍了多少头颅?”
汤昱摇头:“不,不是……是我明军水师败了。”
“什么?!”
汤和猛地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急道:“书信拿过来!”
他不由纷说的抓过小孙子手中的家书,急急扫视,看完之后,整个人无力瘫坐在太师椅上。
苍老布满褶子的脸上,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神色难看的可怕。
第242章 朱元璋大怒!
户所,一千余军兵,去剿倭,伤了十五人,别说砍倭寇的头,竟连一个倭寇都没抓到!
“这是耻辱!”
“大明水师之耻!”
“朝廷之耻!”
汤和面皮颤抖的利害。
“爷爷……”
汤和淡漠的看着孙子,怒道:“别叫咱爷爷!咱丢不起这个人!我汤家后人,竟能干出如此废物之事!”
“你爹给咱来信干什么?让咱求情?”
汤昱摇头:“爷爷,爹让我替你问个好,他愿以死谢罪!任凭皇爷发落!”
“混账!”
汤和破口大骂:“他老子还没死呢!能让他死?!要死也死在战场上去!”
“你先下去!”
汤和无力的挥挥手,整个人犹如无骨一般,面色铁青的很,嘴唇都在颤抖。
一场东南剿倭,小小的倭夷,在强大的明军面前,本就不值一提,他们的船只、火枪、军队素质,和大明差了不知几个档次。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战败?!
汤和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口口声声说要三百多颗倭寇的头,前不久海盐县才被洗劫了一户农庄,现在大明水师居然又挂伤十余人!
接踵而至的消息,若是传到皇爷耳朵中,即便皇爷再照顾自己,恐怕自家这儿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罢官免爵都是小事,若是皇爷真的震怒了,说不得真会动刀!
汤和抿了抿嘴,眼中闪烁不定。
这事儿……恐怕只能靠皇孙了。
汤和咬咬牙,又将小孙子叫回来:“去准备点贵重的礼品,越贵重越好!”
汤昱面色一喜:“爷爷要去找皇上给父亲求情?”
汤和怒道:“屁!你不懂皇上的性子,要真去找他老人家,你爹必死!现在能救你爹的只有一个人了!只有他了!”
汤昱挠挠脑袋,好奇的问道:“谁?”
汤和道:“问那么多屁话!快点去准备礼品!”
“哦哦,好!孙儿这就去!”
.….…….….….….
徐府。
徐辉祖此时的面色也不好,阴沉到极点。他粗暴的敲着徐妙锦的门:“给我开门!”
徐妙锦将门打开:“大哥,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徐辉祖怒道:“你还有脸说!苏州府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以徐家的名义去信给苏州府,还让苏州府调出两名织造厂的商人远去交趾?你在做什么打算?”
徐妙锦随意噢了一声,道:“大哥,我寻思交趾应当能发展起来,苏州府的织造商业已经饱和,咱们在那边已经拓展不了财富,与其如此,倒不如到更贫瘠的交趾闯一闯!”
徐辉祖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连你亲大哥都骗?我是没你冰雪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徐家现在什么敏感身份,你比我清楚,你还敢去调苏州府人脉?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想了想,便开口道:“噢,这样啊。”
她看着徐辉祖,忽然道:“好吧,我在帮朱公子,嗯,对,就是在帮助朱公子。”
或许觉得不太对,所以她又多提了一句。
徐辉祖气的脸色绯红,颤抖的指着徐妙锦:“你疯啦!”
“你现在还敢动徐家人脉,你不怕老爷子弄死咱们?”
徐妙锦摇头:“不会了,大哥你想多了,反正这件事是双赢,咱们既然不能享权,总该要挣点钱安稳过下半生吧?”
“朱公子在治理交趾,在那边投入织造厂,虽然短期可能见不到收益,可一旦交趾起来了……”
“停!”徐辉祖道,“我和你讨论这事吗?我问你,你笃定老爷子不会发现咱徐家和苏州府有往来?”
徐妙锦摇头:“恐怕今晚老爷子就知道了,但他非但不会责怪我们,想来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辉祖一脸无语,“你这个死丫头,你要我怎么说你,你在拿徐家的命赌,你帮朱公子,能不能不要剑走偏锋?”
“还有,交趾那地方,你就算将织造厂都搬过去了,又能创造什么价值?而且我们要投多少财富过去,什么时候能有回本,你算过吗?”
徐妙锦摇头,直言不讳的开口道:“没有。”
徐辉祖震惊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将织造厂的商贾调过去筹建了?”
徐妙锦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
“你!徐妙锦!我!成,大哥服你了,我们徐家欠你的,欠你的!还没嫁出去呢,哈哈哈,好,好的很!”
徐辉祖气的浑身乱颤,打着摆子仰天大笑的走了。
望着徐辉祖气咻咻离去的背影,徐妙锦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