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朱慈满脸的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哥，您这画的是一幅地图吧？”
一旁的孙晴美目清波流转，脆声问道。
“哦？”
朱辟邪笑道：“没想到，我的妹子还有点水平，说说看，怎么是一张地图了？”
孙晴儿撇撇嘴，答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爹可是当代名将，家里有的是各种地图，你看这里，这个弧形的线条，分明就是大明江南沿海的轮廓啊。”
孙晴用手指着地图的中间位置说道，“看这里，这里应该是夷洲，这里是琼州，两个岛屿，这个伸出来的半岛应该就是登莱了，这里是京城跟天津卫，是也不是？还是有这里，这条线代表着长江，这条线代表着九曲黄河，再向北，这条线是长城，这里应该是朝鲜，再向东，应该是东瀛了吧？”
孙晴侃侃而谈，将一旁的朱慈都给惊呆了，别说师父了，一旁的晴儿小姐就先给自己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哈哈哈……”
朱辟邪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果然是将门虎女啊，不愧是白谷公的掌上明珠，还有呢，我倒是要看看，你还知道多少……”
孙晴脸色一红，用手直指北面，说道：“长城以北，就是蒙古草原了，琼州以南应该是传说中的南洋，至于再远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地图？大明怎么就这么一点大小？”
朱辟邪淡然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这幅图，叫做《万国坤舆图》，也叫世界地图，是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的模样。以大明泱泱中华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各自延伸，整个世界庞大无比，以前世人皆以为华夏地大物博，已经是诸国之中的天朝上国了，其实也仅仅是管中窥豹而已，根本不了解整个世界，即便是我自幼游历世界，也都没有将整个世界都踏足到。”
朱慈惊叹道：“师父，大明十万里锦绣山河，在万国坤舆图之中也只有这么一点地方？”
朱辟邪点头道：“不错，整个世界东西最阔处四万里，南北最阔处也近四万里，疆域足足有二十亿平方里以上了，除了广袤的陆地之外，还有更加广袤的海洋，看看大明东面，一直向东，足足近两万里，都是茫茫无际的大海，陆地面积只有整个世界的不到三成，其余七成都是海洋，而大明的国土，也不过占据这个世界陆地的二十分之一罢了，看看这张图，大明占据的是不是万国坤舆图的区区一角而已……”
朱慈与孙晴口中登时发出了一阵阵惊叹。
突然，朱慈问道：“师父，不对啊，我听老师们讲过，计算面积，向来是纵横相乘，如果以此来计算应该是十六万万平方里啊，如何会是二十亿平方里？这差出了足足五分之一了！”
“哈哈哈……”
朱辟邪笑道：“朱郎，你说的计算疆域方法，那是放在平整的土地上来计算的，这个世界就是一块平地，四四方方，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这世界有了边际，那边际之外又是什么？”
“额……”
朱慈登时呆住了，所谓天圆地方，国据其中，这是多少硕学大儒自幼讲给他听的常识，可是到了师父这里竟然变了，不是四四方方的一块平地，那是什么？而且，这师父画的也是一个平面啊……
“球形！”
孙晴急声道：“我知道，张衡曾经在《浑天仪注》中写道：“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内，大哥，是也不是？”
“哈哈哈……”
朱辟邪一把将孙晴搂在怀中，大笑道：“可怜天下硕学如云，大儒如雨，竟然还没有一个弱女子有见识，可笑，可笑啊！知我者，妹子也……”
“讨厌！”
孙晴一把推开朱辟邪，脸色通红的逃了出去。
朱辟邪笑道：“明白了？这个世界未知的秘密太多了，需要世人不断的探寻，太子，未来可是要成为大明国君的，你要探寻的则是大明疆域的边界到底在哪里，你的任务就是将大明的旌旗飘扬在整个世界，而我便是你君临世界的那个领航人，至于你的父皇，我已经没有办法去改变他了，我能做的就是把你教导成为古往今来的旷代雄主！”
朱慈嘴角不断地抽搐着，这尼嘛也敢说，师父，攻讦君父啊，你真是个人才，我这个当太子的都不敢，至于师父画的这个大饼，也太大了，能把自己撑死一百次了，这么庞大的世界啊，足足能顶的上数十个大明了，穷我一生，也根本做不到啊……
第106章 只要大明好，管他别人死活！
“师父，”
朱慈嗫嚅道：“您的这个理想太大了，让大明的旌旗飘扬在整个世界，这怎么可能，我、我……”
“废物！”
朱辟邪低喝道：“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去实现呢？首先，你心中要有梦，然后，才会有动力去实现这个梦，难道连这都不明白吗？有我在你身后，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朱慈心头大震，重重的点头，咬牙道：“是，弟子受教了！”
朱辟邪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来为你讲解整个世界的格局，今日第一课，便是让你胸中有了这整个世界！这里，位置欧罗巴洲，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西洋，距离我们远隔数万里，这里经过了两百年的发展，已经隐然有超越大明的迹象了，起码在探索未知世界领域，已经超越了我们一大截，火器、战船也都已经超越了大明，如果大明还要处于浑浑噩噩之中，那未来三百年将会是欧罗巴的世界，这也将是未来一两百年内，我们大明最强大的对手！”
朱慈问道：“师父，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如此强大？”
朱辟邪沉声道：“他们的土地不如大明辽阔，人口不如大明众多，甚至小国林立，面积最大的也不过四川大小，但是他们最擅长的是掠夺，掠天下之财帛而肥己，崇尚的就是弱肉强食，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贪婪残暴，一如当年的蒙古铁骑，而且，他们还掌握了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技术！这里！”
朱辟邪将手向着下方一指，说道，“名叫罗非力加洲，因为这片土地上生活的都是黑色人种，也被称为黑非洲，这里的黑人体型强壮，可是蒙昧低劣，还过着刀耕火种的蛮荒生活，甚至都不如西南的蛮苗，中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南端的这里，则是西洋人前方东方世界的必经之路好望角，这个尖头的地方，蕴藏着世界上最丰富的宝石跟黄金，甚至在大明的十倍之上！”
黄金！比大明多十倍还多的黄金！
即便是朱慈，眼睛之中也开始出现了震骇与狂热的神色，这得是多少黄金啊，一旦都挖出来，那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这里！”
朱辟邪手指指向了东侧，说道：“这里乃是波斯人跟阿拉伯人聚居的地方，如今被一个庞大的奥斯曼帝国控制着，哼哼，大而不强，不足为虑，不过这片土地同样蕴藏着未来世界三百年最具价值的宝藏火油，日后你才能渐渐明白其中的价值，现在不必去纠结，你只要知道就成了。”
“这里！”
朱辟邪继续说道：“再往东，这个位置就是天竺了，也是一个文明古国，佛教就源于此地，不过，这里同样已经糜烂不堪了，没有什么值得太值得关注的地方，唯一的特点就是人多！”
“比大明人口还多？”
朱慈问道。
朱辟邪皱眉道：“这里很难出现如同咱们华夏这样的大一统王朝，混乱无比，若是与整个区域比，他们的人口不会比大明少，但是，四分五裂之下，成不了什么气候。继续！”
朱辟邪将手继续移动来到了南洋地带，说道：“晴儿说的不错，这里便是南洋，也是我大明的后花园，控制了这里，就等于控制住了东方世界与西方世界的咽喉，未来世界上最庞大的商业贸易都要经过这片区域，未来必须要控制在咱们大明的手里才行！”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岛怎么这么大？”
朱辟邪突然问道。
朱辟邪用手一点，答道：“这个算是一个岛，面积却也不比大明王朝小了，这里孤悬海外，人烟稀少，甚至都不如大明一个下等县人口多，不过，不要小看了他，这里拥有世界上最优质的煤炭和铁矿石，储量不次于大明！记住了吗？”
“那这里这个细长条呢？”
朱慈问道。
朱辟邪淡然道：“讲他之前，我要先给你讲一个常识，这个世界是球形的，又如何划分的东方与西方？而且这里明明在我们的东面，又为何被我称之为西方世界！”
朱慈连忙说道：“还请师父教我！”
“很简单，我们华夏以上下为经，左右为纬，从南北两个地极划出一道道线相连，就是经线，因为球形的缘故，将其刻画成三百六十个角度，这就是三百六十度的经线，其中这一条经线被命名为东经一百六十度，西经二十度，则是将整个世界划分为了东西两个世界，而这片土地恰恰处于东经一百六十度以东，被划在了西方世界！世人称之为美洲！”
“美洲？”
朱辟邪点头道：“对，美洲，这片土地如今正在处于西洋的控制之下，未来我们与西洋竞争的重点就是美洲，这美洲，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到处都是肥沃的土地，还有海量的火油，至于南边，这里的资源同样丰富无比，太子，这个世界在未来数十年乃至百年内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强国对这个世界的掠夺将会从财富的掠夺变为对资源人口的掠夺，也会因为陷入强者恒强的境地，想要大明天朝上国的地位，那就必须参与到这一场巨大的掠夺游戏之中，成为其中的主角！”
朱慈苦笑道：“师父，为什么要去掳掠别人？大明向来是以仁义忠孝治国，礼仪之邦，如果四处劫掠，那与禽兽何异？”
砰！
朱慈的屁股上狠狠的挨了朱辟邪一脚！
“蠢材！”
朱辟邪低喝道：“我让你抢自己的子民了吗？我要你去抢别的国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这场游戏之中，如果我们不去抢掠，那未来有朝一日变得无比强大的西洋人就会开着巨舰来抢我们了，到时候，你别说什么天朝上国，九五之尊，泱泱中华能不能保得住都是疑问呢！天下苍生与我大明何干，唯有大明的一万万子民方才是最重要的，我管他别人的死活！明白没有！”
“师父……”
朱慈郁闷道：“可是其他老师可都不是这么教授我的啊……”
第107章 指点江山，大明的失策
“他们懂什么！”
朱辟邪冷声喝道：“一群只知道寻章摘句的腐儒，记住了，身为帝王，你的职责就是让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让天下邦国彻底的臣服纳贡，不服，那就把他们打服，这个世界上尊奉的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连这个都不懂，那就只能等着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了！”
“是，师父，”
朱慈满脸的委屈，低声道：“可是，弱肉强食，那可是要发动连年战争的，穷兵黩武，最终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吗？”
“谁说穷兵黩武了？我说了吗？”
朱辟邪冷哼道：“只有傻子方才会不断地消耗自己的国力，去发动战争呢，打胜一场战争，难道就是仅仅为了宣扬国威？你错了，发动战争是为了劫掠，我们去抢蒙古，啥都强不到，去打极北之地，哪里方圆百里甚至千里都没有人烟，抢来做什么？我们要占领的是富饶之地，人口密集之地，这样的地区方才有海量的财富，这些海量的财富足以保证每一场战争都让大明赚的盆满钵满！”
朱慈一阵默然，虽然他总是觉得朱辟邪说的有些离经叛道，可是终究是难以拿出足够的理由来驳斥师父。
朱辟邪接着说道：“还有，以如今大明的财政，去四处挑起战争，当然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大明财政有问题，不是大明有问题，大明朝廷穷困窘迫，不等于大明穷困窘迫，大明有的是人口，有的是物产，只是，这些银子都被商人赚走了，都被官员贪墨了。现在大明朝廷施政的方向都是错的，明白吗？”
朱慈低声道：“还请师父为弟子解惑，如何大明施政的方向是错误的？”
朱辟邪答道：“第一，大明征收税赋的方向是错误的，不想着达官显贵、豪商巨贾征税，反而向着农民征税，只会让这些达官显贵豪商巨贾过着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而让穷苦老百姓走投无路，最终扯旗造反，这是大明最大的错误，你难道看不到闯逆献贼连绵不绝，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你看不到吗？”
朱慈心头凛然，缓缓点头，叹道：“弟子在军中这段时间，也曾经听同袍们谈论过，百姓们的确太苦了。”
朱辟邪接着说道：“第二，国家以农业为根本，以工业为筋骨，以商业为富国之根，可是大明连年天灾，农业遭受重创，面临内忧外患，还要打压百工，压制商业，禁止海外贸易。无论是商税还是关税，每年起码可以让大明多出千万两白银收入的来源，弃而不用，这是第二个错误！你想一想，如果大明岁入突然多了一千万两白银，朝廷还会像现在一样窘迫吗？”
朱慈疑惑道：“那、那为什么内阁与六部不采取措施改变呢？”
“改变？”
朱辟邪冷笑道：“他们当然不改变了，比如说征收商税，如今他们就是最大的商人，你见过有人拿着刀子在自己身上割肉的吗？至于海外贸易，朝臣们说什么防止倭寇卷土重来，嘿嘿，这就是胡扯，有了倭寇，我们只管歼灭就是，大不了，我亲自率军远征，连倭寇的老巢都给灭了！岂能因为倭寇，就断了海外贸易？这不是因噎废食是什么？”
“你说什么？”
朱慈满脸的愕然，说道：“不可能，师父，大明律例是禁止官员与皇族经商的，禁止与民争利，他们怎么可能是最大的商人！”
朱辟邪嗤笑道：“皇家银号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
朱慈连忙答道：“那不是您一手创立的吗？听说皇家跟户部还有股份。”
“那你知道，皇家银号现在存了多少银子吗？”
朱辟邪冷笑道：“如今已经超过两千万两白银的存银了，其中六成以上的银子是商贾的存银，起码三成以上的银子是朝廷百官的存银，足足五六百万两白银，以大明如今的俸禄，即便是一品大员，每年俸禄也不过一千石，全部折成银子，也不过三千两收入，维持一家老小家仆的开销都困难，如何还能存下这五六百万两的银子？更何况还有不少官员的银子放在家中或者是存在钱庄？”
朱慈登时明白了，如今大明禁止官员经商的律例早已经能成为了摆设，大明的官员只怕全员都跑去做生意了啊，都去做生意了，那都察院还查个屁，只怕都察院的御史自己都不干净啊！
“明白了吧，咱们接着说第三条，”
朱辟邪说道，“第三条，圈养皇族，也不知道你的那些祖宗们怎么想的，太祖皇帝定下藩王镇八方，守朱家社稷，倒是极为不错的；可惜经被念歪了，随后就定下了藩王不得干政，藩王不得经商，藩王不得离国，甚至藩王不得与官员结交，这都是什么狗屁的规制？这些藩王无所事事只会生孩子，如今大明宗族都已经有数十万人口了，都靠朝廷税赋养着，还把茶引盐引大半都分给了他们，这不是自己作死吗？单单是皇族一年的俸禄支出就要近千万石粮食了，你可知道，我们调动十万大军，一场辽东大战打下来，消耗的粮食也方才不到百万石！”
“这些人都有爵位，国家不支出俸禄，又能怎么办？”
朱慈郁闷道。
朱辟邪气道：“你没听说过推恩令吗？勤王郡王，之后公侯伯子男，爵位最多七世就得给他降没了，没了爵位，还给他们发什么俸禄？至于他们的生计，很简单，可以参加科举，可以经商，可以务农，都由得他们，只要自己能养活自己就行！数十万人都给养起来，朝廷的钱粮是多的没地方花了吗？”
“这、这，朝臣们不是怕藩王们有不臣之心吗？”
朱慈讪讪道。
“切！”
朱慈冷笑道：“西汉推行推恩令，你可见终两汉四百年，七国之乱后，可还有藩王作乱的事情发生？摆着上策不用，非要圈养圈禁，即便是养头猪，过年时还能杀了吃肉呢，养着数十万皇族，除了浪费钱粮，可还有半点用处？”
第108章 太子的功绩
一晚上下来，朱慈算是在宏观上终于对大明对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终于知道大明王朝面临的不仅仅是困境，而是绝境啊，如果再不改变，那也许用不了多少年，大明的国祚都得没了！
病入膏肓！
“行了，今天就给你讲这么多，能够把这些记住了，并且融汇变通，变成你自己的见识才能，就算你成功了。”
朱辟邪淡然道：“下去吧，将你们晚上的训练补上！”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