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三千将士的去留
第二天，崇祯生朝，朱辟邪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皇上，臣朱辟邪有本上奏！”
崇祯沉声道：“什么事，说罢。”
朱辟邪沉声道：“第一件事，是火器局的事情，经过了两个半月的整顿，如今的火器局已经完全进入了正轨，按照现在的督造速度，火器局每年可以督造新式火枪六万支以上，可以督造火箭车三千架，火箭弹六万发，可以督造重炮一千门！”
“哦？”
崇祯心头大震，问道：“你说的是，前者演武场上比试用的新式火枪？”
朱辟邪沉声道：“是，如今火器局的超强督造能力，非但可以轻易满足神机营的装备，预计下半年，还可以再装备一个军镇，臣请朝廷可以调拨钱粮，再尽快装备一个军镇，臣以为，闯逆献贼不足为虑，新式火器可以优先装备辽东大军！”
白贻清登时急了，怒道：“朱辟邪，户部可是刚刚拨了十八万两银子给神机营用来采购火器弹药，你们神机营的火器弹药还没有全部拨付到位呢，你竟然又要拨付新的钱粮采购火器弹药，岂有此理，你以为国库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老夫去哪里找这么多的银子去！你有本事，看你来干这个户部尚书！”
也不怪白贻清翻脸了，实在是太难为他这个户部尚书了，自从朱辟邪进京，先是六十万两白银的京营整顿军饷；紧接着是三十万两的皇家银号本金，前几天有弄走了十八万两的火器弹药采购银，加在一起，都一百多万两了，这可是平白多出来的，年初的时候，这些钱粮可都没有纳入到朝廷的预算里啊。
别说白贻清水平有限，即便是真的长袖善舞经营有道，也架不住这样的开销啊。
崇祯皱眉道：“朱辟邪，如今满洲新败，没有什么战事，不必如此着急的调拨钱粮继续采购火器弹药吧？”
朱辟邪无奈道：“皇上，陈也没有说现在就要采购装备啊，而是说待到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这些新式火器的战力提升是显而易见的，早点装备，我们就早一点可以形成相应的战力，面对满洲铁骑方才更有把握，毕竟满洲虽然吃了败仗，可是并没有伤到根本，早晚还要卷土重来的。”
“此事隔日再议吧！”
崇祯沉声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朱辟邪连忙说道：“是，臣的第二件事情，如今三月之期已过，神机营的整顿已经结束，臣前者给朝廷的方略是神机营保持一万六千人即可，多余的编制全部裁撤，如今神机营有一万九千人，需要裁撤掉三千人！”
崇祯点头道：“你是神机营的总兵，而且还兼任着协理京营戎政大臣的职务，这点事情你自己做主就是，没必要再到朝堂上讨论。”
朱辟邪苦笑道：“是，皇上，臣已经下令让苏之侯开始按照考核成绩确定三千人的名单了，只是，从苏之侯以下，各位参将以及游击，纷纷表示，这些即将被裁汰的将士就这样被裁汰实在是太可惜了，是以，想要留下这些将士……”
崇祯皱眉道：“这有什么可惜的，一万六千编制是你定下的，而且还想内阁兵部做了保证，战力还会不降反升，多余的人员自然是要裁汰掉，以你的为人，朕相信裁汰下来的都是那些不成器的！”
朱辟邪苦笑道：“皇上，如果真的是滥竽充数，那就简单了。皇上，您想一想，原本神机营就有接近一万六千兵力，然后臣麾下的三千骑兵又调入了神机营，这就是一万九千兵力了，唐海天等人又招募了近四千人，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两万三千余人，臣裁汰老弱病残近两千人，经过三个月的严格训练，又有两千余人不断被刷掉，如今的一万九千兵力，每一个都是通过了严格的训练考核的。”
“你是说这些人不是滥竽充数，而是有相当的战力？”
崇祯心头一惊，急声问道。
朱辟邪点头道：“正是，所以军中的各级将领请求臣将他们留下。”
“镇北侯，这不会是你返回的推托之词吧？”
周延儒冷笑道：“一万九千兵力尽皆是精锐力量，你当皇上与朝中各位同僚都是摆设吗？无论哪一支劲旅，其中必定良莠并存，不可能尽皆是精锐力量的，三千兵员，你现在想要留在神机营，这是不可能的，神机营的编制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而且在朝堂之上确定了的，岂能出尔反尔，你当朝堂是在过家家吗？”
朱辟邪眉头一挑，冷哼道：“阁相大人，下官何时说过要留下者三千人了？下官上奏朝廷，不是要将这三千人留在神机营，而是要为这三千人寻一个去处！三千精干力量，放在任何一个军镇之中都是一股不可多得的战力！就此解散未免太过可惜！”
“寻一个去处？”
崇祯神情一愕，问道：“你还是打算将他们留下来，只是不留在神机营之中？”
朱辟邪沉声道：“皇上，军纪就是军纪，绝对不能动摇，臣不能因为他们而改变神机营的编制与军纪，而且，若是没有强有力的优胜劣汰制度督促，时间一长，将士必生倦怠之心！可是若是就这样让他们直接回家，一则着实有些可惜，二则，这些人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臣恐怕他们一旦失去了约束，如果在民间恃强凌弱，必生事端啊！”
“说得倒也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办？”
崇祯沉声问道。
朱辟邪沉声道：“第一，将这些将士全部冲入五军营与三千营，五军营与三千营编制未变，兵员空缺过多，与其重新招募，不如将他们直接冲入五军营与三千营！”
“镇北侯，你什么意思？”
吴襄不满道：“你们神机营裁汰下来的破烂货，要硬塞入我们五军营与三千营？你当我们两大营是什么？垃圾场吗？”
朱辟邪喝道：“吴襄，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神机营裁汰下来的破烂货，要不叫裁汰下来的这三千将士跟你们五军营的将士比上一场，正好履行三月前的赌斗之约！”
“我！”
吴襄神色为之一滞，还比？自己才不自取其辱呢！
第119章 三千将士的去留（二）
吴襄恨声道：“这个我不管，五军营兵员不满，我们会自己招募，反正你将神机营裁汰下来的兵力充入五军营，本官不要！”
笑话，这可不仅仅是脸面的问题，这是明火执仗的向着五军营三千营掺沙子啊，如果是其他的官员到也罢了，可是这是朱辟邪啊！
神机营的上上下下，为什么被朱辟邪给薅了一个干干净净？还不是因为三千精骑进入了神机营，一个月的时间，将神机营给摸了一个底儿掉，最后朱辟邪突然发难，直接就将神机营给端了啊。
三千士卒全部冲入五军营，万一朱辟邪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那自己也得玩完啊！
一旁的陈新甲躬身道：“皇上，即便是神机营裁汰的三千将士同样是精锐，可是全部充入五军营与三千营，未免于理不合，而且容易造成两个大营的将士对这些人的排挤，臣以为不可！”
朝堂之上，人家周延儒等人都是同气连枝，关键时刻，谁肯站在朱辟邪这一边？只有一个朱辟邪，哪怕是舌灿莲花，都无济于事。
崇祯无奈的看看朱辟邪，叹道：“既然如此，那就裁汰解散吧……”
朱辟邪咬牙道：“皇上，臣还有一个主意！请皇上恩准，那就是在京营之中另立一营，直属总督京营戎政大臣直接统领，将三千将士全部充入总督营……”
周延儒脸色一变，喝道：“朱辟邪，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这里是朝堂，不是过家家，三个月前，你说京营编制臃肿，军中多吃空饷空额者，力主要整顿京营，裁剪编制，这才过了三个月，你又要增加一个营的编制，你以为你是谁，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陈新甲冷哼道：“你一个小小的总兵，就来屡屡干涉京营体制的设立，此等越俎代庖之举，其心可诛！”
朱辟邪冷声道：“陈大人，下官是京营的协理大臣，京营到底如何整顿，那是下官分内之事，如何是越俎代庖了？”
崇祯感觉到一阵阵头疼，这个朱辟邪平日里将人家得罪的太狠了啊，现在好了，无论朱辟邪要做什么，别人都会跳出来反对，再想做事可是难了啊……
崇祯无奈道：“好了，京营整顿，编制削减都还没有完成呢，的确不宜增设一营，此议作罢！”
朱辟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皇上，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如今朝廷精锐大多集中在辽东一带，宣大防线空虚，孙传庭手上几乎无人可用，臣请将这三千将士调往宣化，交由孙督师节制，毕竟，如今已经是八月了，若是臣估计没错的话，年前，满洲必定会再度入塞劫掠，孙督师那边的防务乃是重中之重！”
“这个……”
崇祯倒是颇为心动，的确，前者为了驰援锦州，朝廷将几乎所有的精锐都调往了辽东，交给洪承畴指挥，使得如今宣化与大同一线行动虚设，虽然孙传庭能征善战，可是终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兵力可用，那还怎么打？
“暗公，你意下如何？”
崇祯直接看向了李邦华，向着李邦华问道。
李邦华沉声道：“皇上，臣以为可行，毕竟如今朝廷精锐尽皆在辽东，一旦建虏选择从宣大一线再度进犯京畿，即便是孙督师乃当世名将，只怕也难有胜算，神机营的这三千士卒，臣是见识过的，战力绝对不容小觑，调往宣化，足以助孙传庭一臂之力！”
“好，就这么定了！”
崇祯沉声说道。
“皇上，”
周延儒还待要说话。
崇祯喝道：“周延儒，你一味地阻拦，到底是何用意？难道这三千士卒调往宣化也不行吗？要不，你去宣化坐镇，替回孙传庭？”
周延儒登时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朱辟邪接着说道：“皇上，满洲铁骑来去如风，最善野战，如今孙传庭在宣化，没有骑兵可用，一味防御，只怕会给建虏留下可趁之机，火器局督造的火箭，射程可达三里，落地即可爆炸，乃是对付骑兵的无双利器，臣以为可以为三千士卒添置六十架火箭车，三千发火箭弹，一同前往宣化，抵挡接下来建虏可能的进犯。”
“朱辟邪！”
白贻清怒道：“你刚刚可是还在说，为其他军镇添置新式火器，要放到明年年初呢，这么快就有变卦了，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朱辟邪深吸一口气，答道：“好，白大人，你们户部穷，没有银子，是不是，这六十架火箭车，三千发火箭弹，算是火器局报效给朝廷的可以不可以？我火器局不要银子了，左右也不过三四万两银子，火器局还掏得起！”
额……
白贻清被朱辟邪一句话差点噎死，自己户部穷，人家朱辟邪直接要火器局自掏腰包来报效朝廷，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也太不值钱了啊！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朱辟邪接着说道：“皇上，六十架火箭车，三千发火箭弹，火器局报效朝廷了，只是神机营如今缺乏足够优良的刀枪军械，臣请军械局调拨两千柄腰刀、一千杆长枪给神机营！”
白贻清冷哼道：“镇北侯，你什么意思？年初的时候，各部军镇都已经就损毁的军械上报朝廷，朝廷已经如数调拨给各部军镇了，你们神机营也是足额调拨的，如何会不够用？”
朱辟邪淡然道：“很简单，三个月的训练，神机营的刀枪损毁严重，其中腰刀损毁一千多柄，长枪损毁两千多杆，你要不要去看看神机营军械库之中损毁的那些刀枪？”
“这个……”
工部尚书李遵宪还没有等白贻清说完，就直接打断了白贻清的话，急声道：“皇上，三个月来，神机营整顿训练有目共睹，训练如此严格，军械有所损毁也在所难免，更何况镇北侯一口气调拨了三四万两银子的火器报效朝廷，如果朝廷连这几千件军械都舍不得补充，未免有些让镇北侯心寒，臣明日就从工部军械库调拨军械给神机营！”
不同意不行啊，朱辟邪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三个月训练就损毁了数千件刀枪，很明显，这是质量问题啊，一旦引起皇上的兴趣再往深里挖一下，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事端来呢，自己这个工部尚书那可就当到头了啊！
第120章 朱慈大闹乾清宫
不管怎么说，朱辟邪直接从火器局调拨六十架火箭车，外加三千发火箭弹，着实令崇祯兴奋。
这个小子做事就是大气！
三四万两白银的火器弹药啊，大手一挥，就直接送给朝廷了，虽然现在火器局是太子在当家，可是终究，说了算数的还是朱辟邪啊。
“皇上，”
朱辟邪接着说道：“此前整顿神机营，上下将领尽皆被处置，如今神机营游击一下将领尽皆是暂代职务，并非朝廷任职，经过三个月的考核，臣已经就暂代职务的将领能力有了了解，分别就这些将领的任职列出名录，请皇上圈定照准。”
崇祯点头道：“这是神机营内部事务，而且这些将领都经过了考核，一律照准就是！”
朱辟邪低声道：“皇上，您还是看一看的好！”
朱辟邪将奏折放在了书案之上，后退两步，崇祯将名录拿了起来。
“先锋骑兵营，游击将军贺碧霄；游击将军陈松鹤；游击将军李崇山，都司将军李崇年，都司将军杜松，各自分任先锋骑兵大营一到五营兵力；左哨营，游击将军童虎，游击将军宋青禾，都司将军朱慈……”
当崇祯看到朱慈三个字的时候，脸色登时剧变。
“朱辟邪，你这是何意？这上面……”
崇祯低喝道。
朱辟邪点头道：“皇上，这不光是臣的意思，也是暗公的意思，同时也是殿下自己的意愿，涉及储君，臣不敢擅专，特请皇上定夺！”
崇祯缓缓说道：“其他各部将领，尽皆准奏，唯独太子，身为大明储君，从身军旅，远离中枢，如何能行？毕竟，日后，神机营作为大明的一把利刃，可是要南征北战的……”
周延儒愕然道：“皇上，这神机营的将领任免，与太子殿下有何干系？”
崇祯神色一滞，低声道：“绳公，前者，因为太子性格暗弱，身体柔弱，朕唯恐其未来难以承担家国重任，是以将其放在神机营历练三月，如今，镇北侯提出的名单之中，让太子出任左哨营都司将军……”
“胡闹！”
周延儒登时急了，喝道：“皇上，您连内阁都没有知会，就将太子方才神机营历练就已经够过分了，须知太子是国家储君，不是您皇家私事；如今竟然还要让太子殿下在神机营任职，如此军国重事，都未经内阁讨论，未经百官讨论，您置内阁诸位臣工于何地？”
崇祯露出了一丝无奈，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了。
崇祯讪讪道：“绳公，之前让太子进入神机营，毕竟只是想要锻炼一下太子的体魄，又不是任职，是以朕也就没有与诸位臣工商议，但是这一次镇北侯要让太子出任都司将军，朕这不是直接说了要与诸位臣工商议吗？”
“臣不同意！”
“臣不同意！”
“臣也不同意！”
刹那间，朝堂上就沸反盈天了，不管怎么说，太子就是太子，一国的储君，在军中任职，一旦需要出兵征讨不臣，那太子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两军交锋，别说太子，即便是皇帝都有殒命甚至被俘的危险，大明战神朱祁镇不就被俘了吗？
不去？
堂堂的太子，临战退缩，身在军中，竟然到了打仗的时候要留在朝中，毫无疑问，对三军将士的士气绝对是一个打击啊！
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异口同声的反对，让崇祯直接没了脾气，而且崇祯也不愿意朱慈在军中任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