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岳即便是有意为虎大威开脱，现在也无法张口了。
“镇北侯说的是，马祥明大人的确是劳苦功劳……”
杨文岳陪笑道。
朱辟邪点头道：“有督师大人这句话就好办了，马大人！”
马祥明连忙施礼道：“督师大人！”
朱辟邪笑道：“白杆兵威名远播二十年，本官也是早有所闻，如今得以亲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贵部在伏牛山一役损失可是不小吧？”
马祥明神色一滞，苦笑道：“是，那个该死的李岩，狡诈多端，如果不是背靠伏牛山，白杆兵最擅长山野作战，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即便是这样，两万白杆兵，如今也不过还有七八千人，伤亡惨重……”
朱辟邪点头道：“兵力损失太过严重，战力必定受到巨大影响；这样，三圣山一战，我军俘获闯逆六千降卒，其中四千降卒尽皆划入贵部，补充兵力，另外，本官再从神机营与三千营分别抽调三百人，加入贵部，教授贵部习练火器，同时调拨一千燧发枪给贵部，有了燧发枪，贵部必定是战力激增，如何……”
马祥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四千降卒也就罢了额，京营的六百人，那算是借调，也不算什么，可是这一千燧发火枪，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啊，荥阳一战，马祥明可是见识过了燧发火枪的厉害，两百步之外，依旧可以伤人性命，射速极快，可以说 ，没有京营的火枪，想要拿下荥阳城，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如今一口气得了这么大的好处，马祥明如何能不激动？
“末将多谢督师大人！”
马祥明急声说道。
“不必，这是你应得的！”
朱辟邪淡然道：“不过，大人也得给本官一点好处……”
第209章 朱慈要立威
马祥明愕然道：“督师大人，末将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还能给您什么好处？”
“哈哈哈……”
朱辟邪站起身来，笑道：“很简单，兵员我给你补充了，火枪给你了，甚至连给你教导火器使用的老师都找好了，我要的其实也不多，那就是人，白杆兵每一个都是出身于深山密林，无论从体力，还是耐力乃至于彪悍，都是其他军镇难以企及的，我想要从你的白杆兵之中抽调两百最精锐的将士交给我调教，在京营之中自成一营，我有大用！”
两百精锐？
马祥明苦笑道："督师大人，您数千人都舍得，这两百精锐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如今的白杆兵已经不是当年的白杆兵了，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家母在日的锋锐之气了，甚至比起京营的精锐来都要逊色的多……"
朱辟邪摇头道：“如今的白杆兵差的不是这些，之所以白杆兵战力下降，一则是川中大战精锐损失过多，后面的将士没人调教，二则，你的训练也不比令堂，可是，白杆兵的底子还在，只是欠缺真正的调教而已，交给本督，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必见成效，绝对会成为京营乃至大明朝廷的柄利刃尖刀！”
朱辟邪早就想筹建一支精锐的特种作战精锐了，而且有这种想法的第一人还不是他，而是当年的大明督师卢象升，曾经在奏章中几次提及想要训练一支执行特殊任务的兵力，只是，一直没有成行。
至于朱辟邪，也有这个想法，毕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放着三百年的军事技术经验不用，那就是暴殄天物！
只是，在辽东的时候，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根本没有精力；到了京城之后，又是各种事务缠身，而且在京营之中，数万将士还真的没有成为特种精锐的底子，毕竟这些都是普通的精壮训练出来的，甚至还有大量的原来京营之中的老兵，无论从年龄还是潜力，都已经难以调教出来了。
如今，马祥明的到来，终于给了朱辟邪机会，毕竟，西南大山之中的这些土著每一个都具备翻山越岭的本事，甚至能够搏杀虎豹的也不是没有，这么好的人才，只是因为他们的训练不得法而糟蹋了，如果真的能够挑选出一些苗子来加以训练，未必不能成为真正的精锐力量！
马祥明笑道：“这个简单，末将麾下的数千兵力，您随便挑，便是游击参将，也任由督师大人挑选就是……”
朱辟邪笑道：“用不着，我的要求，年纪不能超过二十岁，嗯，最好是认得一些字，身强体壮，善于攀援，身手要好，还有就是耐力，能够经受得起我的严酷训练，毕竟，我的训练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下来的，若是心志不够坚定，中途死亡都有可能……”
训练给把人练死？
马祥明神色一僵，苦笑道：“大人，您这是要怎么训练，竟然还能将人给练死……”
“一句话，就是这些条件，”
朱辟邪问道：“给你三天时间，将人员挑选好，将领方面，不必了，我的麾下，能征善战的将领也不在少数……”
马祥明一拍胸脯，叫道：“督师大人放心，明日末将保证将两百精锐一个不少的交到您的手上！不过，末将有个请求……”
“说罢……”
朱辟邪笑道：“你还有什么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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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祥明低声道：“督师大人，末将出身苗蛮，乃是土著官，未来职位是要被犬子继承的，末将长子马万年在播州侍奉祖母，次子马万春带在身边随军征战，年方二十，骁勇善战，如今是军中的把总，如果督师大人允许，末将请求您能够让他跟随大人左右……”
“哦？”
朱辟邪笑道：“这倒是一件好事，本督答应了，殿下，你不是正缺一个得力的人手吗？暂时就放在你的身边如何？”
朱慈闻言，连忙笑道：“师父说话了，本宫这个做弟子的照办就是，当年秦老夫人叱咤中原，保家卫国，小将军幼承家学，自然不会差的，就让小将军在暂时在东宫担任侍卫统领，授守备将军。”
马祥明大喜过望，仅仅一句话，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成为东宫的守备了，未来太子登基，那必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啊！
“马祥明大人的事情处置完了！”
朱慈突然脸色一变，冷声喝道：“接下来该处置虎大威的事情了！”
杨文岳心头一跳，连忙说道：“殿下，您这是……”
朱慈冷哼道：“本宫与镇北侯巡抚河南，总督河南战事，一应军务尽皆便宜行事，赐天子剑，遇不法事，无论文武，先斩后奏！虎大威！”
虎大威心头惊颤不已，连忙跪倒在地，急声道：“臣在！”
朱慈冷哼道：“第一，督军驰援开封，逡巡不前，督战不力在前；第二，进攻荥阳城，为一己之私，不听节制，擅自扣押车营不放在后；第三，荥阳攻克，闯逆出逃，尔坐视闯逆出逃，贻误战机；三罪归一，本宫可有说错？”
虎大威跪在地上，嗫嚅道：“殿、殿下，这、这，臣驰援开封，在温县遭遇到了闯逆阻击，臣与杨督师虽然全力进攻，可是闯逆据城而守，臣等虽有心而力不足啊，非是臣不用心国事；第二，这不听节制从何说起？臣跟随杨督师作战，杨督师但有所命，臣向来不敢违逆的！这第三，闯逆出逃太过突兀，臣还没有准备好，他们就已经杀出重围了，臣也无可奈何啊？”
朱慈冷笑道：“到了现在，还在强词夺理，闯逆肆虐河南，大敌当前，你不思三军用命，忠君体国，却为了赌斗，将车营调走，坐视神机营攻城而不理，难道本宫冤枉你了吗？京营攻城，足足一日，难道给你的准备时间还不够吗？京营都将荥阳攻克了，你竟然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总兵，本宫要来何用？来人，将虎大威退出去，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第210章 八十杀威棒
“殿下！”
杨文岳登时急了，如果说对虎大威略施薄惩，他是不会拦着的，不管是太子殿下想要立威，还是要以儆效尤，都由着他，这点眼力价，杨文岳还是有的；甚至严惩，夺了虎大威的兵权，降职处置，杨文岳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 太子，代天巡狩，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即便是朝中的众臣都说不上什么来。
可是现在太子殿下一上来，就要杀了虎大威，这可不是杨文岳能够接受的，毕竟他是总督，虎大威如今是他的部属，仅仅因为这么点事情就给人家砍了脑袋，那以后谁还肯跟着自己干？连这么点事情都摆不平，那自己这个官长未免也太没用了。
杨文岳急声道：“这件事情虎大威虽然有错，可是也罪不至死吧？虎大人多年来为国征战，功勋赫赫，还请殿下手下留情啊！”
朱慈冷哼道：“杨大人，他是立过不少功勋，可是朝廷也一路将他从降卒升到了总兵，手握重兵，位高权重，朝廷没有半点亏负于他，他就是这么报效朝廷的吗？你可知道放走了闯逆一万多人，这要多少将士在沙场上流血拼命方才能够将其歼灭？大敌当前，还敢乱我军心！”
杨文岳连忙答道：“殿下，即便是如此，也不用将其斩首示众啊，他可是朝廷的总兵，副都督，朝廷大员，没有朝廷明旨，如何能够轻易将其斩杀？以臣愚见，将其惩治一番，戴罪立功也就是了，毕竟，您也说了，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时，此时先折损一员上将，于军心不利啊……”
朱慈喝道：“不必了，正因为是用人之时，大敌当前，本宫就更不能任其尸位素餐，再好的一锅汤，扔进一颗老鼠屎，那也得臭了！”
这可是自从朱慈出宫以来，第一次发威，在此之前，所有的将士都以为朱慈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贵胄，除开大明太子跟侯爷弟子这两个名号之外，与其他人一般无二；谁承想，今日殿下偶尔露出峥嵘，那就是斩杀上将这样的决断，看着朱慈坚定无比的眼神，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求情？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而且还犯下重罪的虎大威求情？且不说自己的份量够不够，即便是够，那也得虎大威值这个价啊！
京营众将一个个作壁上观，置身事外，其余的将领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众人的态度直接让杨文岳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杨文岳突然将眼光看向了朱辟邪，急声道：“镇北侯，镇北侯，太子殿下年轻气盛，您可是督师啊，好歹劝一劝殿下……”
朱辟邪摇头道：“杨督师，殿下年轻气盛？您看本候比殿下大多少？杨督师，如今我军兵力七万，闯逆三家兵力至少二十万，兵力相差如此悬殊，若是我们将士还无法同仇敌忾，而是各怀心思，甚至各怀鬼胎，那等待我们的将不是一个虎大威身死，而是数万将士身首异处，也许，还包括你我，甚至包括太子殿下！”
杨文岳心头大震，怔怔的看着朱辟邪。
朱辟邪站起身来，接着说道：“本督出京之时，皇上将殿下重托于我，储君，乃是国之根本，一个河南丢了甚至都不算什么，如果储君有失，您贵为进士出身，不会不知道这对大明意味着什么！一句话，哪怕是殿下伤到一根汗毛，咱们两个都得提着人头进京请罪！他虎大威的人头值钱，但是在数万君臣将士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杨文岳满心的苦涩，不光是殿下铁了心了啊，连朱辟邪都铁了心了啊！
“太子殿下！”
杨文岳发出了最后一次挣扎，说道，“大军出征，军权悬于督师之手，能够执行军规，法办重将的可只有督臣，虽然您是监军内臣，贵为储君，斩杀重将，这于理也不合吧？”
杨文岳的意思很明显，我是保定总督，虎大威是我的部属，再退一步，朱辟邪是河南总督，总督河南战事，这军中军务可是两位督师说了才算数的，你这个太子只有监军之权，可没有处置之权啊……
这个时候，山西镇的众将领也纷纷跪倒在地，纷纷为虎大威求情，毕竟军中诸将大多跟随虎大威多年，其中不少人都是虎大威的嫡系心腹。
“权力？”
朱慈微微冷笑，喝道：“来人，请出天子剑！”
一旁的捧剑官向前一步，将天子剑亮了出来，喝道：“天子赐剑，如朕亲临，遇有不法，无论贵贱，先斩后奏！”
杨文岳被朱慈逼得脸色涨得通红，登时说不出话来，大军在外，天子剑大多是赐给督臣得，哪里有赐给监军内臣的？这倒好了，大明太子，手持天子剑，要斩一个总兵，谁能够拦得住？谁有资格拦？
便是他杨文岳阵前作奸犯科，朱慈都能给他砍了！
“殿下，”
朱辟邪叹了一口气，答道：“算了，督师大人的情面还是要给一些的，更何况还有众将求情呢。”
朱慈脸色缓和了两分，冷哼道：“师父发话了，那弟子就退一步，来人，传令，撤去虎大威总兵之职，降为军中游击，暂代署理山西镇军务，杖责六十，以儆效尤，山西镇兵力部属在前营，负责警戒！”
朱慈说罢，帐外的士卒一拥而入，将虎大威给拖了出去，就在帐外，就地行刑，一通军棍，打得虎大威哀嚎连连。
毕竟虎大威虽然悍勇，那也是以前了，如今五十来岁的年纪，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凶悍学勇，这通皮肉之苦，也够他受的了。
不到片刻，监刑官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殿下，虎大威已经行刑完毕，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还请殿下验看！”
朱慈摆摆手，喝道：“算了，还验看什么？带下去治伤，本宫再说一次，七万大军云集于此，必须军令统一，镇北侯督师河南，无论是谁，胆敢不听节制，违逆军令，虎大威就是你们的下场，本宫决不轻饶！这一次，虎大威有镇北侯求情，下一次看看你们自己还有没有本事请出镇北侯来求情！”
第211章 你会成为黑暗中的王者
与其说是朱慈在立威，还不如说朱慈在给朱辟邪立威！
原因很简单，堂堂的大明太子，哪里还需要立威？除了皇上之外，大明储君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反而是朱辟邪，毕竟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即便是战功赫赫，在明军之中，那些沙场的宿将也不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督师俯首听命，能够成为沙场宿将，哪一个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 的？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驯？
看看虎大威就清楚了，高杰与王嗣冲都说了，太子与督师的军令，三军合力攻城，可是虎大威就敢置之脑后，就敢叫板！
老虎不发威，你拿我们师徒当病猫呢！
如今的朱慈早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朱慈了，半年前的朱慈看到杀鸡，两条腿都打哆嗦，手无缚鸡之力；现在的他杀伐决断，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叛逆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人了，为了给自己师父树立足够的威信，那关键时刻，自己这个太子就必须给师父撑腰才行！
为了师父，别说一个总兵，即便是督师甚至内阁大学士的人头，他朱慈也绝对不在乎！
深夜，帅帐。
朱辟邪还没有休息，朱慈与朱辟邪对面而坐，一旁还站立着刚刚调到朱慈身边的马万春！
“师父，你不是说，要拿虎大威的人头来立威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朱慈皱眉问道。
朱辟邪淡然道：“殿下，杀人立威固然是好，可是虎大威毕竟罪不至死，若是真的将他杀了，只怕会引起朝堂御史言官的不满，甚至招致皇上的猜疑，重责，那是虎大威应得的下场；杀人，那就过了，会让军中将士不服的。”
“哪里有那么多事情！”
朱慈冷哼道：“不拿颗重将的人头来开路，师父你休想能够让这些骄兵悍将俯首听命！”
“哈哈哈……”
朱辟邪大笑道：“慈，真正的威信那不是靠属下重将的人头来树立起来的，而是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你看看，从苏之侯到高杰，从王嗣冲到满琪唐海天，哪一个对我不是俯首帖耳？唯有一个接一个的军功砸向他们，他们方才会真正的心服口服，五体投地！杀人，那不过是下下策！就给虎大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
朱辟邪摇头道：“法不传六耳，此事你不必多问，我自有安排，且先等上两三天再看！”
“督、督师大人……”
马万春张张嘴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卑职有个疑问，不知道当不当问……”
朱辟邪笑道：“马将军，有话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作为太子殿下的亲信，如果你还不值得信任，那太子殿下还能信任谁？”
马万春连忙说道：“督师大人，这个，卑职以为，您将山西镇的兵力摆放在最前方不甚妥当啊，万一虎大威心怀怨恨的话，让他守着咱们得大营，那有可能……”
“开门揖盗？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