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急声叫道：“明军的骑兵太厉害了，再不走，我们只怕要重现当年全军覆没的绝境啊！”
李自成如今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满以为三十万大军足以横扫河南，一路北上，直逼京城了，没想到这一战，竟然输的如此惨烈啊！
“传令，大军立即撤退，不要恋战，全力撤向汝州！”
李自成一声令下，与贺一龙率领着残兵败将大军向着西面仓皇撤退。
只是他倒是想跑，朱辟邪也得答应才行，数万大军在后面疯狂的追赶，特别是京营的骑兵，速度极快，从后面不断地追击，一路将农民军赶出去三十多里，方才收住了追击的脚步。
第248章 退守
这一战，农民军输的太惨了，二十余万兵力，面对人家明军前后不到七万的兵力，兵力是人家的三倍甚至四倍有余，结果还是一败涂地，除开击败傅宗龙，拿下开封城之外，农民军几乎没有任何亮眼的战绩，非但罗汝才丧命，顾君恩被擒，连同这开封府也给丢了，二十多万大军到最后仅仅剩下不到十万人，元气大伤！
当然，等到李自成与贺一龙收拢住败兵，整顿队伍的时候，方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十万兵力，连七万人都不到，除了战死沙场兵败被俘的，还有大量的兵力四散奔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猫着去了。
李自成欲哭无泪，原本带着十几万兵力出征啊，结果一场大战下来，仅仅剩下不到四万兵力，单单是精锐就折损过半，伤亡惨重至极，甚至都超过了曹营跟革左五营！
“闯王，现在我们怎么办？”
众将纷纷来到了李自成的面前，向着李自成问道。
怎么办？
如今的李自成哪里知道怎么办？连自己的智囊顾君恩都被生擒了啊，自己哪里知道怎么办？
“传令下去，大军立即撤到郑县驻扎……”
李自成叹道：“明军兵锋正盛，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与其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闯王……”
李岩沉声道：“郑县不过是一个县城，无险可守，一旦明军主力逼近，我们根本就站不住脚跟啊……”
“那你说怎么办？”
李自成咆哮道，“难道我们就在原地等死吗？”
李岩神色一滞，沉声道：“当然不能在这里等死，末将以为，一路退到荥阳以西，第一道防线就部署在荥阳城，依靠荥水布防；然后主力后退至巩县，依托虎牢关关隘进行布防，第一道防线拖住明军，给我们在虎牢关布防争取时间；只要虎牢关防线部署完毕，依托虎牢关地势，明军想要攻克，绝非易事；第三道防线设置在孟津，这里是洛阳北面的门户，守住孟津的渡口，明军就难以度过黄河，如此洛阳可保万无一失！”
沈松冷哼道：“李岩将军，你说的倒是轻松，连开封府都给丢了，你能保证，朱辟邪拿不下这虎牢关？”
“我保证不了！”
李岩沉声道：“可是，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贺一龙问道：“李岩将军，如今我们仅仅剩下不过六七万兵力，如果再分守三处，如何能守得住？”
李岩答道：“贺将军，虽然我们兵力损失严重，可是如今剩下的都是主力精锐，损失的大多都是那些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所谓兵贵精不贵多，我从来不认为兵力多就是好事，相反，如果我们三十万大军之中，拿出十万人来经营后方，为我们提供后勤保障，那将会给我们提供无数的粮草，您看看朱辟邪，仅仅利用不到七万兵力，就足以将我们打的一败涂地了，即便是去掉朝廷大军火器的助力，难道他的京营使我们的精锐能够比拟的吗？”
贺一龙登时不再说话了，李岩说的不错，农民军习惯了借助众多的流民来壮大声势，可是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流民无法为大军提供强大的主力，反而是会消耗掉农民军大量的钱粮，即便是不给他们发军饷，总得给他们提供粮食吧？
大战之中，攻城的时候，还可以那这些流民当垫背的，发挥一点作用，可是一旦进入野战，这些流民，面对明军精锐，基本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即便是上万的流民，面对一千朝廷精骑的冲击，都会一败涂地，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缺乏系统并且严格训练的流民，作用实在是有限的。
贺一龙闷声道：“李岩将军，你这个扯得可是有点远了，我现在说的是，我们手中的这点兵力，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明军接下来的进攻！”
李岩淡然道：“贺将军，难道我们将兵力集中在一起，正面交手，就能够抵挡的住明军的进攻吗？若是我们放弃荥阳与孟津的防御，明军可以在我们没有完成防御准备之时就向虎牢关发动进攻，你以为我们能够抵挡的住？若是不去驻守孟津，一旦被明军越过黄河，直逼洛阳，那我们将会腹背受敌，莫说这点兵力，便是真的有十万大军，也绝对不是明军的对手！”
李自成点头道：“李岩兄弟说的有道理，绝对不能给明军暗度陈仓的机会，朱辟邪用兵老辣，若是正面进攻受阻，绝对会绕过黄河，从孟津向着洛阳发动进攻的，一旦被他们度过黄河，我们那就真的危险了！”
李岩接着说道：“诚然，如今我们兵力不多，可是，背后河南府跟汝州府都是我们的，再加上南阳府，三府人口足足有数百万，若是征募精壮，顷刻间就足以征募数十万之众，甚至我们在各地还有当地的驻军，可以抽调过来补充兵力，明军未必就能够攻克虎牢关天险！”
马守应沉吟道：“李岩将军，您说的不无道理，可是，革左五营与曹营兵力伤亡太大，急需补充兵力，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向南退守汝州，然后派人前往汝州与南阳征募兵力，否则，革左五营与曹营绝对支撑不住的！”
李岩沉声道：“马将军，此时正值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三家务虚力同心，方才能够抵御住明军主力，以免明军进入河南府，若是贵部与曹营尽皆撤往汝州，那整个河南只怕都要被明军各个击破了！您资历深厚，乃是义军之中的长者，不会看不透这个道理吧？即便是征兵，也还请革左五营与曹营与闯营一同击退了明军之后再说，反正南阳府就在那里放着，想要补充兵力，只需要派出将领前往南阳府征兵就是，只是贵部的主力，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这一带，否则……”
沈松昂声道：“李将军，你们背靠河南府，随时可以补充兵力，可是我们现在远离南阳与陈州，想要补充兵力可是没有那么容易，这兵力折损一个，就少一个，现在的曹营与革左五营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消耗？除非，闯营承诺，此后征募精壮，无论多少，闯营与我们平分，否则，接下来这仗可没法打了！”
第249章 该收拾他们了
李自成闻言登时感觉到一阵头疼，如今贺一龙与沈松已经有了退意，一旦真的退走，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仅仅让闯营自己面对朱辟邪的明军，实在是太艰难了。
可是，任由革左五营和曹营在河南府募兵，还要供给钱粮，毫无疑问，将会给河南府带来巨大的压力。
“好！”
李自成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就依你们，大战之中征募兵力，五成归闯营，五成归曹营与革左五营，至于钱粮，新征募兵力，尽皆有闯营统一调配，如何？”
李自成直接答应了下来，使得贺一龙与沈松等人登时无话可说，难不成，真的要闯营曹营革左五营平分，那曹营跟革左五营可就占据六成了，比闯营还要多上两城，粮草也要闯营出，怎么可能，这也太欺负人了，完全是反客为主了。
贺一龙与沈松等人答应了下来。
李自成看向了李岩，沉声道：“李岩兄弟，传令回洛阳，立即命宋应星调配钱粮，征募士卒，命宋献策立即前来虎牢关；沈松兄弟，你与李过率领一万兵力，据荥水，守荥阳，袁宗第、刘芳亮，你们二人率领一万兵力据黄河，守孟津；其余兵力，全部退守巩县，据守虎牢关，准备应战明军接下来的攻势！”
李自成下达了军令，大军开始向着荥阳方向快速撤退，这相当于将整个开封府都给让了出来，闯营势力再度龟缩回了河南府境内。
深夜，李自成站立在一处山坡之上，脸色阴沉，眼睛冷冷的看着正在快速撤退的大军。
“闯王，想什么呢？”
李岩与刘宗敏来到了李自成的近前，李岩开口问道。
李自成冷哼一声，答道：“李岩兄弟，正如你所说，不将曹营跟革左五营兼并进来，政令就难以真正的统一，号令不一，各怀心思，如何能面对强敌战而胜之？甚至还有可能祸起萧墙！”
李岩微笑道：“放心，闯王，只要他们肯退入河南府，那就意味着，不管是革左五营还是曹营，都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嗯？”
李自成眉头一样，问道：“这么说，你已经有计划了？”
李岩点头道：“闯王，您防线，不管是曹营，还是革左五营，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如果罗汝才尚在，以他的威望资历，足以压制住各部将领，让这些人唯罗汝才是从，可是现在罗汝才已经死了，贺一龙与马守应的威望还不足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有些人想要曹营与革左五营合一进而与我们张献忠鼎足而立，同样，也有不少人是心向闯营的。”
“可是，那个沈松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刘宗敏冷哼道，“很明显，他不愿意加入闯营，他可是罗汝才麾下的重将，影响力很大！”
李岩笑道：“第一，我们需要分化，面对有心加入闯营的，私下拉拢；对于摇摆不定的，许以重利权位，也足以将这部分诱惑进入我们闯营；最后，就是那些不愿意加入闯营的将领，那就需要我们将其给解决了！第二，既然贺一龙是曹营与革左五营公认的领袖，那就想办法除掉他，只要将其除掉，曹营与革左五营就群龙无首，我们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其吞并！”
“分化瓦解，各个击破，这倒不是为一个好主意！”
李自成缓缓说道，“只是如今义军正在最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发动兼并，我只怕会影响军心，让众将士离心离德啊……”
李岩笑道：“所以要分化瓦解先行，本来做这件事情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君恩兄了，可是如今君恩兄被擒，也只能等待宋军师前来营中了。”
李自成的众多智囊之中，牛金星负责内政，李岩参赞军务，而顾君恩与宋献策则是舌辩之士，最擅长的就是算计跟游说，相较而言，李岩倒是差了三分。
李自成点头道：“好，那就等军师过来再说，李岩兄弟，这防务部署可就都交给你了，小心在意！”
李岩连忙躬身答应。
李自成离开郑县向西撤退，朱辟邪却也没有直接追击，毕竟，刚刚收服开封，需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
连番的激战，使得明军的伤亡同样不小，毕竟以少对多，七万对阵二十多万，这场大战打得同样充满了艰难。
从渡过黄河，到现在，朝廷主力伤亡超过两万人，这还不算叛降的陈永福所部，虽然各部不断地补充降卒，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现在不管是京营三镇，还是山西镇、白杆兵，补充的降卒太多了，如同白杆兵，甚至降卒占了一半还多，这些降卒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不经过长时间的修整整顿，在大战之中一旦被人煽动，很容易出现哗变。
朱辟邪率领着大军一路返回了开封城，一边下令全军整顿，一边下令开始帮助城中百姓修复损坏的房屋，打扫战场，如此一场大战，可以说使得开封府大伤元气，尽快休养生息才是王道。
不过，无论怎么说，能够重创农民军主力，收复开封，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师父，”
巡抚衙门，朱慈向着朱辟邪说道：“昨日这一战，我们将十几万闯营打得一败涂地，夺回了开封，单单俘虏就抓了超过两万人啊，这可是罕有的大胜，我以为可以联名上奏朝廷报捷了。”
朱辟邪点头道：“不光是报捷，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除开报捷，还要尽快奏请朝廷派出官员前往陈州跟归德府，尽快让河南东南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而且，虽然陈永福叛降了，河南镇必须重建，只有地方上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方才能够保证整个河南安然无恙。”
“不光是这些啊……”
杨文岳苦笑道：“殿下，镇北侯，原本开封府之中储藏着上百万石的粮草，现在镇北侯一把火，几乎少了一个一干二净，咱们这大军加上俘虏，那可是接近十万人，在重建河南镇，同样需要无数的钱粮，莫说是开封，即便是整个河南，养活这么多的兵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第250章 有能力就要露出来
“杨督师，这个无需担心！”
朱慈笑道：“如今朝廷有大笔的钱粮可供使用，养活十万人马，却也不是什么问题的……”
朱辟邪哂然道：“你倒是说的简单，十万人马，单单是一个月的饷银就三十万两，每个月消耗的粮食就高达八万石，除此之外，我们四万匹战马，每个月还要消耗至少十万石的粮草，这些加在一起，每个月朝廷需要拿出多少军饷来，你想过吗，单单是从皇家银号借来的两三百万两，能够支撑多长时间的作战？”
额……
朱慈嗫嚅道：“师父，那您的意思是……”
朱辟邪没有搭理朱慈，看向了一旁的朱恭号，沉声道：“王爷，臣将您许为大明当代藩王第一，这一次，可是要继续打您的秋风了，虽然开封拿下来了，但是接下来还要收复整个河南，钱粮上，仅仅靠着现在千疮百孔的国库，几乎是不现实的，还请王爷能够解囊相助！”
朱恭号苦笑道：“镇北侯，您收复开封，让我这个周王能够继续享受藩王爵位，不致于无颜面见祖宗于地下，这份功德，无论您提出任何要求，本王都绝对不会拒绝，只是，您也看到了，闯逆拿下了开封，将周王府都差点给我拆了啊，周王府哪里还有什么钱粮可言？”
朱辟邪淡然道：“王爷说的是，金银方面，周王府只怕早就被闯逆给洗劫一空了，不过，王爷应该在开封府甚至河南还有不少土地，还有不少存粮呢吧，臣也只能厚着脸皮向您求援了，当然，臣也不白向您借，一句话，王爷如今掏出多少来，臣保证未来三年之内，让您得到的直接翻倍！我朱辟邪说话，向来一诺千金，绝无虚言！”
朱恭号慨然道：“既然镇北侯都这么说了，那本王自然不能小气了，待我派人前往其他州府察看，尽量多调拨一些钱粮过来，多了不敢说，五万两银子，十万石粮草，应该问题不大！”
“好！”
朱辟邪沉声道：“一言为定，如今您拿出五万两银子，十万石粮草，未来三年，臣保证您可以赚到三十万两白银！”
“镇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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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岳哂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三年时间，让周王赚取三十万两白银，你拿什么让他赚取三十万两白银？要知道，大明祖制，藩王是不可以直接经商的，也不能入仕，你怎么让他转银子？”
朱辟邪淡然道：“这个我自有安排，现在不谈这些了。既然要筹建河南镇，那河南镇的总兵总要举荐一个给皇上才行，殿下，你有认为谁可以胜任？”
朱慈愕然道：“我？这个，师父，我哪里知道谁可以胜任？”
朱辟邪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喝道：“你在军中这几个月都白呆了？谁的能力强，谁的资历深，谁的战功强，难道你心里都没点数吗？”
朱慈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师父，这个，弟子不是怕说不好吗？”
朱辟邪喝道：“说不好？我有说你说的不好吗？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自己说的不好了？”
朱慈嗫嚅道：“那、那弟子感觉高杰将军骁勇善战，战功卓著，而且如今已经是副总兵了，倒是很合适……”
“这不就很好吗？”
朱辟邪冷哼道：“作为太子，你要有识人之明，有容人之量，还要有用人之胆魄，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日后你如何执掌大明江山社稷？这些日子，我都白教你了？”
朱慈脸色憋得通红，不敢答话。
杨文岳一阵无语，气道：“镇北侯，这是议事，你们的师徒情分私下里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本官管不着，可是现在，你是臣子，他是太子，你是督师，他是监军内臣，如此态度，已经僭越了！”
朱辟邪冷哼道：“杨大人，这是本官与太子之间的事情，我便是训斥他，那也是得了皇上的旨意的，有什么不可以？严师出高徒，若是我对太子太过有容，那就是害了他，更是对大明江山的不负责！”
“杨大人，”
朱慈苦笑道：“师父说得对，本宫在宫中缺乏历练，见识不深，如果不是镇北侯严厉教导，本宫哪里能有现在？至于僭越，本宫都不放在心上，杨大人就不必置喙了吧？”
“你、你们……”
杨文岳气得直哆嗦，这对师徒当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老夫懒得理你们！
朱朱辟邪沉声道：“殿下，草拟奏章，我们三人联署，举荐高杰出任河南镇总兵，你来举荐，我与杨大人附名！”
朱慈迟疑道：“师父，这这不大合适吧，还是您来举荐为好……”
朱辟邪摇头道：“殿下，我总督河南军务，举荐高杰自然是我分内之事，然则殿下来举荐，确实更合适不过，如此，方才能够让皇上，让朝臣们看到殿下您的见识、能力跟担当，皇上让你出巡河南，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监军他放心吗？错了，他是想要看到你的成长，甚至你的成长比之这一场大捷都来的更重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