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比宋江迎二十里还狠,按易县来算已超过百里,按燕京来算则有两百余里。
郭药师这谦卑行为,属实让杨长感到意外,风闻常胜军嚣张跋扈,应该来自上行下效,那我在蓟州看的是啥?
而郭药师之后举动,更让杨长大跌眼镜。
童贯刚从马车下地,郭药师立刻箭步上前,纳头就拜。
“你现在也官拜太尉,咱们的官职已是平级,再不必如此.”
“太师如父,我只是在拜父亲。”
“呵呵,起来说话”
郭药师握住童贯手寒暄,那场景真是儿子陪爹说话。
杨长心说好家伙,这个时代的‘三姓家奴’,居然也有拜义父习惯。
童贯,你很危险,还笑得出来?
第194章 夜袭猛男(k)
第194章 夜袭猛男(6k)
郭药师携数骑来迎,举手投足间谦卑有礼,演得杨长都觉诚恳。
作为一个辽国降将,一个手握重兵的投机分子,郭药师拥有敏锐政治洞察力。
麾下兵将横行燕地,他作为主将又岂能不知?
徽宗恩宠有加在前,拜太尉引他入朝在后,很明显有夺兵权之意,故找各种借口不去。
童贯在河北新立四军,真实用途骗不过明白人。
郭药师如此谦卑,就与这件事有关。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他在为后面‘反击’铺垫。
经历燕京一系列事件,宋军表现出的软弱战力,并没得到这位降将的尊敬,他上行下效影响了身边人。
郭药师准备了节目,要让童贯有清醒认识。
目前整个大宋,只有他的常胜军最能打,也只有他靠得住。
郭药师只带来随从数骑,他不主动询问童贯的身边人,童贯也不会自降身份作介绍,就连认识的马扩也只微微颔首。
至于白马戎装的杨长,郭药师也只一扫而过。
童贯的新护卫?想给我下马威?
哼哼,衣着光鲜,内装草包。
唬我?
郭药师没把杨长放心上,随即向童贯请示曰:“此时河北春光正好,太师坐车不便观景,不如换马前行?”
“也好。”
童贯了解郭药师,知道对方有意试探,自然不会拒绝相邀。
如果连马都不敢骑,作为大宋北部大统帅,如何让常胜军心服口服?还谈何用四军制衡?
童贯虽然是宦官,却一点也不显阴柔,他颔下蓄有粗壮短须,此时已经年过七十,也能跟着郭药师策马。
就凭这一点,郭药师不敢小觑。
杨长、马扩等与骑兵随两太尉先行,后方步卒则赶着装御酒的马车,缓缓跟着已备劳军之用。
走马约行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前方四野一片荒芜,这起伏不高的平原地带,即没看到半块庄稼田地,就连应季的野花都没有。
前方童贯、郭药师驻足,鲁智深引马到杨长身边,好奇嘟囔:“除了草,就是土丘,这有甚鸟风景可言?”
“别抱怨,跟着就是”
鲁智深声音雄浑,杨长伸手止住他不要多言,但这声音已经传到前方,代童贯道出了心中疑惑。
郭药师闻声不怒反而淡笑,并对身旁执旗随从挥手示意。
只见那骑兵打马至斜前小丘,高举旗帜左右摇动发出指令。
紧接着,前方整个半圆范围,突然闪烁着无数个光点。
那光点,众人都熟。
杨长所穿的盔甲上,此时也反射着耀眼日光,只不过他一人光芒有限,而郭药师招来一支军队。
漫山遍野的奔跑的士兵,就仿佛带着太阳同时移动。
刹那之间,金光耀日。
童贯当时看呆了,心里感叹还得是常胜军,没接近就给人以杀气,得仰仗他们防御金国。
郭药师见童贯表情转换,暗忖自己目的已经达到,遂指着前方士兵作解释:
“众将得知太师来劳军,都争先恐后想来易县迎接,但大规模调动恐惹百姓恐慌,末将就随意调了一个军来,他们的战斗力相对偏弱,正好此时没有防御任务.”
“偏弱?郭太尉真是谦虚.”
“真没谦虚,容末将暂离片刻,看他们跑得毫无章法,说不定还会惊了太师,得提前结阵等候检阅。”
“呵呵,请便。”
童贯此时在心里骂娘,我知道常胜军很能打,不用在本王面前卖弄。
郭药师刚请辞打马离去,童贯瞬间蹙起眉脸色凝重。
此时耳边战马嘶鸣,扭头就看见杨长跟来,童贯乃谓他曰:“河北人马,如此雄壮!”
“以吾观之,如土鸡瓦犬耳!”
杨长听得不禁一愣,遂爆了一句装逼的台词,听得郭药师的从骑愕然。
要是别人这样说,童贯肯定会出言斥责,但杨长却有真本事,遂微笑着回应:“杨观察,不可大意。”
“呵呵。”
杨长朗声一笑,心说你来我来此,不就是这作用吗?
咱为了要下史进,也一定会帮你装到底,遂对鲁智深询问:“大师,像这种,我至少能打一千个,你能对付多少?”
“一千,洒家不敢夸口,但若是一两百,还是轻轻松松。”
“大王您看,这一军是五千人,光我俩就能杀退千余,只需配上少许兵马,就能轻松取胜。”
“如果是你们,本王自然相信.”
郭药师从骑见童贯颔首,心说你们一个二个敢说,另一个居然也真敢信,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厉害的人。
童贯有了杨长缓解心情,他在后面检阅时完全不怵,从头到尾保持着微笑。
当然,杨长、鲁智深紧跟其后,给了童贯无穷的安全感。
郭药师大为诧异,完全不解童贯自信来源,直到北上燕京途中休息,听了随从解释才恍然大悟。
从进入易县辖区到燕京,快马疾行一天就能抵达,但童贯携有御酒等劳军之物,一路缓行需要三天时间,中途需要在范阳、良乡停留过夜。
而除了镇守关隘的守军,常胜军主营就设在良乡县。
按宣抚司行程,童贯会先至良乡劳军,随后巡视古北关、松亭关、居庸关等,再与王安中等燕山官员见面,之后南下河间府、大名府,最后回东京面圣谢恩。
第一晚,两部军马,歇宿范阳。
由于郭药师已迎下童贯,范阳县没资格逾越作安排。
郭药师作为王安中副手,只是主管燕山府一路军务,并不会插手辖下各县内政,所以没引童贯入城饮宴,而在城外军营驻扎接待。
在军中简单用餐,所备酒菜没真定那般丰盛,然而童贯却丝毫不在乎,因为他等着看重头戏。
童贯与郭药同时主位就坐,左侧是今日那支常胜军的统制、将佐,右侧即为宣抚司同行人员,以马扩居首、杨长次之,余下则是三员武官。
除此之外,鲁智深作为杨长随从,被破格入帐在他后方加座。
众人落座之后,酒菜未上之前。
郭药师指着右侧众人,陪着笑脸问童贯:“大王今次随从有变,除了马廉访是老相识,其余似乎都第一次见,特别是马廉访身旁的小将,看上去真是精神奕奕,莫非哪位将门之后?”
“非也。”
童贯心说你果然沉不住气,他心中暗爽脸上却堆着笑容,介绍道:“杨长出身微末,但是武艺卓绝,现为沁州观察使,快见过郭太尉。”
“太尉有礼!”
杨长站得笔直如松,不卑不亢抱拳回应。
郭药师蹙眉点头,意味深长回问:“莫非是号称光明天尊的杨长?以前随宋江落草梁山?”
“正是。”
“梁山军讨方腊失败,去年被调至真定府戍边,宋江与卢俊义两人,本太尉倒有所耳闻,至于杨观察你绰号很响亮”
“哦”
杨长淡淡回了句,随即四平八稳坐下。
郭药师用无视的言语相激,想引杨长情绪愤怒而失态,然后趁势打压气焰找回场子,怎料杨长根本不接话。
一拳打到棉花上,让郭药师深感惊讶。
年纪轻轻,说话那般嚣张,定力却如此好?跟我面前装?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等到开宴饮下两巡酒,郭药师给麾下将领使眼色,左侧有一方脸壮汉猛然起身。
只见他一手抓酒坛一手拿碗,摇摇晃晃来到杨长面前,居高临下嚷嚷道:“光明天尊,久闻大名,我们喝几碗,认识认识。”
“你谁啊?”
杨长手拿黄瓜低头蘸酱,根本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郭药师言语相激没起作用,杨长此刻原封不动用到他部将身上。
那方脸武将却没他好定力,听完即冷眼回应:“我乃郭太尉麾下正将高小丑.”
“小丑?几品?”
“嗯?啥?”
“官居几品?”
杨长依旧低头吃菜,仿佛很忙碌的样子。
高小丑被问得怔住,旋即看向郭药师确认。
“九品?”
“正九品,仁勇副尉。”
得了郭药师出言肯定,被问懵的高小丑瞬间有了底气。
可能意识到居高临下,容易被杨长故意低头忽视,高小丑又盘腿坐下,傲然说道:“听到了吧,正九品。”
“才九品,想找我喝酒?先自己喝两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