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济见状给杨长使眼色,杨长也不想在这黑店久待,也站出来劝说早走。
“哥哥,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我们最好早些走,免得误了期限。”
“三郎说得在理,兄长不用再留,咱们后会有期。”
武松听从杨长之言,辞了张青夫妇继续西行,半个时辰就踏入孟州地界。
趁徐济到河边解手间隙,武松将杨长拉到一旁小声询问:“三郎一路闷闷不乐,莫非恼哥哥带你看人肉作坊?”
“哥哥苦心,我自知晓。”杨长苦涩摇头,“只是不认同他们而已”
“唉”
武松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杨长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世道险恶,官员贪赃,豪强枉法,若不想成为案上之肉,唯有心狠成为执刀之人,你天性善良可以不做恶,但不能不知恶,身在江湖要能容人,不喜欢也得有城府,喜形于色没好处。”
“道理我都懂,但对他们杀人卖肉不齿,也算不得真好汉.”
见杨长如此评价,武松不反驳也不赞同,淡然道:“不是每个好汉都光明磊落,自古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这世上之人形形色色,你看不上的也有人赞赏,别看她们开的人肉黑店,也有不少拥趸。”
“不能吧?”杨长先是不信,马上又补充:“即便有,也是大恶之人。”
“我说普通百姓,三郎应该也不信?”
“自然。”
“哈哈哈”
武松朗声大笑,看到徐济解手归来,便低声解释:“他们把店开在当道,距离附近村落都不远,而且常有差官过路,你猜为何长久安然无恙?要知道这生意挺打眼的,各村耕牛几乎不会卖,他家自己又不曾养,哪有充足牛肉给客吃?就这还挑到邻村卖呢”
“哥哥的意思.”
“以三郎的智慧,难道猜不到么?大伙看破不说破。”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此事不能深究,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他还记得有句宣传语,‘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用到此处似乎也贴切。
“走吧,四郎完事了。”武松指了指前方,顺嘴发出一声感慨:“我还是那句话,人和畜生没区别。”
杨长并肩跟着武松向前,与徐济汇合后依旧默然不语。
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突然看到脚下大地一片金光,那是太阳从背后地平线升起。
杨长回首看了太阳一眼,转身说出发人深省八个字:世道虽恶,我心光明。
武松闻言不由一怔,心说你小子要当圣人?
离开十字坡,在孟州走了五六日,才行至州府所在。
徐济呈递文牒、移交犯人,就催促杨长启程返回阳谷,而杨长打算留在孟州陪武松。
“什么?你要留下?都头要到牢城营做役,你留下作甚?”
“继续做弓手?”
“得了吧。”
听到杨长天真回答,徐济豪不留情进行反驳:“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要你当弓手?别说胡话。”
“呃那再等两天,等把哥哥送到牢城营,再回阳谷怎样?”
“也罢,都头待我不薄,就再送送他。”
两人商议停当,便留在孟州城等待。
当天下午,州尹即派人押武松前往‘安平寨’,杨长、徐济闻讯赶来相送。
武松看到两人内心感动,上前寒暄才知是杨长主意。
徐济趁机拆台打趣,说杨长想留在孟州,武松闻言蹙起质问:“三郎果真如此想?”
“是啊,哥哥不在阳谷,我没意思.”
“胡闹,我这是流配,你怎作陪?”
杨长暗忖自己有厨师技能,兴许能学武大郎卖包子为生?
但还没等他说出想法,武松突然上前把他拉到一旁。
“你叔婶还在阳谷,不辞而别怎么行?另外我已向知县举荐,回去先从队头做起,好好表现还能升都头,可别浪费这机会。”
“啥?”
杨长直接怔住,心说你这算什么?回马荐诸葛?
张青孙二娘肯定没好下场,上了梁山会有安排,请耐心等一等,另外即便是水浒世界,但总得讲点逻辑不是?当社会秩序还正常存在,就是皇帝也不是想杀就杀。放心,对于梁山少数几个人,作者不会对其他人手软。
第37章 误入独龙
武松劝说不容拒绝,杨长只得答应回阳谷。
既然刺配孟州回到原剧情,那武松此番去到牢城营,不出意外能遇见施恩,然后发生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等故事。
这期间,武松虽要吃些苦,但总归没性命之危。
杨长想留在孟州,是想侧面帮帮忙,让武松少受些罪,可昨天听了徐济提醒,他认清了自己的渺小。
是啊,他一个外乡人,在孟州立足都不易,遑论帮助武松。
身上虽有一虎之力,但这属性太吃经济。
杨德给他的五两银子,以及这几个月领的俸银,花到现在只剩二三两,他怕频繁使用蛮力,到时候武松没帮上,自己会打得断炊。
为了生存杀人越货,那是张青、孙二娘干的事。
杨长不愿藉好汉之名堕落,更不愿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
武松后面要投二龙山与梁山,二龙山在郓州东边的青州,梁山则在郓州与济州交界处,阳谷县距两地都不远。
杨长打算先回阳谷做队头,寻思若官场混不出名堂,再去抱武松大腿也不迟,但以他未来人的智慧,应该可以游刃有余?
武松本想在孟州城辞别,奈何杨长、徐济执意要送他到安平寨,于是三人又同行走了一程。
看到安平寨门关闭,武松身影渐行渐远,杨长觉得空落落的。
“别伤感了,趁着太阳不辣,我们得快些启程,到阳谷六百多里路,再快也要走十几天。”
“哦。”
听到徐济提醒,杨长遂跟同伴返程。
往东南走了十余里,日头就已爬上中天。
烈日炙烤,如同煎油。
沿途走来都是农田,除了道旁几颗孤零零小树,竟没有一处能遮阴的树林,也没遇上可以歇脚休息的村庄。
在盛夏里赶路,似比寒冬都受罪。
汗水浸湿眼睛,透过睫毛挂上的水珠,能看到层层热浪。
“四哥,你还有水吗?”
“我也没了,没想到今天这鸟太阳,比前几天都还要烈,咱们再坚持”
徐济话没说完,突然一阵南风吹在脸上,与之前田间的热风不同,这股风夹着一丝凉爽。
根据生活经验,附近应该有河流,正好可以下河消暑。
“三郎坚持坚持,前方就快有大河了,到了好好歇一歇。”
“大河?好吧”
杨长前世做游戏代理,宅在空调屋里冬暖夏凉,对真正的寒暑没有太深体会,可他去年秋末冬初来到这里,先领悟在雪中行走的艰难,现在又体验古代盛夏的热,耐受度自然不能和土著徐济相比。
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前走了两里路,果然看到好大一条河,但是说到下河洗澡,杨长自问没那好水性,毕竟眼前这可是黄河。
“快看,河边有座码头,还有间茶寮!”
“得救了”
希望就在眼前,两人又提起劲头向前,到地方要了酒水、点心,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
徐济见杨长大口啃馒头,便好奇地询问:“不是不吃馒头,爱吃没馅儿的炊饼么?今天怎么改口味了?”
“我脸上写着傻?”
“那为何在十字坡”
“当时突然不想吃,现在又想吃而已”
杨长心说孙二娘的馒头,那是有几率产生朊病毒,咱可不愿意冒这个险。
码头的茶寮不大,客人主要是遮阴的摆渡船工,此时正午没客人过河,他们便在此休息等候。
看到两人吃得差不多,邻桌的船工似乎休息够了,便走来询问他们是否坐船。
杨长正准备开口拒绝,徐济却与船工谈起了价格,说好价就叫杨长上船赶路。
“不是.”
杨长愣了愣,叫住徐济问道:“四哥,咱们回阳谷县,应该走原路最近,坐船到对岸作甚?”
“嘿嘿。”徐济悠然一笑,言曰:“你这就不懂了吧?黄河以南镇甸多、树木也多,夏天赶路就得多停多歇。”
“那不就绕路了?”
“绕点路不妨事,你忘了在十字坡吃酒时,张氏夫妇与武都头的谈论?尽是草莽强盗的话儿,早听说河北地界不太平,我此番陪都头一行深有感触,返程还是打算换条路走。”
“也好.”
杨长听后颔首肯定,暗忖回去若又路过十字坡,不知怎样面对张青夫妇,还是眼不见不烦的好。
而徐济的经验果然没错,途经的中原腹地人口众多,每天都会经过镇甸、村庄,方便两人走累了补给歇息,再没遇到返程第一天的狼狈。
虽然只在早晚凉爽时赶路,但日行速度也有四五十里,并在六月底进入郓州地界。
进了郓州界,就离阳谷不远。
徐济近乡情怯,便怂恿杨长早晚多走,不料贪了脚程错过住宿,摸黑行路还迷失方向,来到一个山岗之上。
盛夏白昼气温高,许多野兽也在夜间出没。
走在逼仄的山道上,不时听到奇怪的声响,让两人绷紧了神经。
水火棍擎在手,手心全是汗水。
“四哥,说这岗上有大虫么?”
“休得乱语,若真给你言中,咱们对付得了?武都头可不在!”
“嘿嘿,看你满头大汗,大虫可不常见.”
话刚落音,背后突过掠过沙沙声,同时还伴着奇怪的叫声。
徐济急忙转身晃动火把,杨长也挥动水火棍做出警戒姿势,当看到身后空无一物才同时舒气。
“应该是只,咱们还是别说话,快下岗寻找人户歇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