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说完放下车帘,跟着吩咐车夫启程,杨长愣了一下又小跑去追,且边跑边喊道:“公子稍等,公子稍等”
杨长没控制好力量,一把差点把马车拉侧翻,惊得李郎气鼓鼓探出头,“你干嘛?”
“抱歉,敢问做包子那人,现在什么地方?”
“想知道?那你到东京寻来,找到我就告诉你”
杨长听完苦涩一笑,跑东京和你躲猫猫,心说你逗我玩是吧?
此人刚才留下的线索,再结合西门庆掉落秘密,杨长猜测潘金莲真在东京,那少年公子不是蔡京家人,就一定与杨戬关系密切,否则吃不到她做的包子。
武大郎已经死了,只有身边的潘金莲会做,但很可能手艺没学到位,所以做出的味道不够。
祸首西门庆已死,不清楚潘金莲是否同谋,是否赶去孟州告诉武松?
杨长纠结之时,徐济悄然走了过来,好奇问道:“三郎,那位贵人是谁?”
“当初陪武都头去东京,曾在街头有过一面之缘,估计是蔡京或杨戬的人”
“什么?不是”
徐济眼睛瞪得浑圆,盯着杨长一脸不可思议,“兄弟,你有这样通天门路,何故待在阳谷守城门?给个都头也不要啊。”
“可我不熟啊”
“不熟就去混熟,都不知你怎么想的”
“我得想一想.”
两人各说各不在一个频率上,过了几天杨长向衙门告假探亲,徐济以为他开窍去了东京,但杨长却是去景南乡辞别。
他没打算去东京攀权贵,也不想去寻找潘金莲质问,更不想留在阳谷守门。
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杨长却把一切都看淡了,甚至还有些失望。
普通百姓相互倾轧(郓哥、紫石街邻居),地主豪强与土匪没区别(祝家庄),官商为私利相互勾结(方知县、西门庆),京中权贵只手遮天(白衣公子)
杨长不知站那边,索性哪边都不站。
当然,更多还是武大这种老实人,偏偏老实人最吃亏最受伤,他们有口吃的都不会反抗,这种队友也最带不动。
既然对眼前世界不满意,要么努力去适应世界,要么想办法改变世界,但首先都得努力活着,而且要让自己变强,那样才不会被欺负,好在杨长有捡尸命格,是条变强的捷径。
经过半年时间摸索,杨长发现野兽掉落比人要差,而景阳冈那种猛兽很难碰到,且击杀难度比较大,所以捡尸命格最适合战场,但宋朝对外作战太拉胯,戍边没准一去不复返。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蹊径,上梁山跟着混日子,小打小闹也能捡尸。
不过得抱大腿上山,否则就成了小喽炮灰,而杨长只能抱武松大腿,他不知道武松现在孟州如何,守门小卒是不想干了。
可当杨长来到景南乡,说出自己不做弓手的想法,却遭到杨德激烈反对。
第42章 峰回路转
“魔怔了,还是癫了?好好官饭不吃,守个城门有多累?有我们种地辛苦?端好你的饭碗!”
“可我做得没意思,想去孟州寻武都头”
“能活着就好,要多有意思?”杨德听得吹胡子拍桌子,跟着厉声质问:“武松杀人成了流配,你老惦记他作甚?”
“可没有武都头,就没有侄儿现在.”
卢氏见状也来劝说:“三郎,人情是还不完的,但凡能吃官饭,就千万别当百姓,你可知那新知县才刚上任,就学汝州大搞‘公田’,贫地、荒地也得平白交租,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指望能帮衬一二.”
“可我即便继续做弓手,也养活不了”
“与他说这些作甚?”
杨德瞪了卢氏一眼,怒气冲冲的说并威胁杨长:“我杨德有手有脚,我家不要你来养,你能养活自己就够了,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要是辞了弓手挨了饿,那你就不是我侄儿,更不要求我收留,自己想好再做决定!”
好好一场离别,闹得不欢而散。
本身与杨德没多少亲情,这威胁对杨长根本不管用,他弓手是不会再做了。
杨长回到县里,想起婶子卢氏诉苦,特意向县衙相熟的税吏,打听了所谓的‘公田法’。
公田法,来源政和初年,朝廷新设的稻田务。
起初仅在汝州试点,即将选定可种稻的田土,然后核查百姓手中田契,且层层辗转追寻,直至无契可证田属,超出原始田契的土地则称为公田,种该地即为佃户,须按量交纳公田钱。
北宋禁止土地买卖,但土地作为农耕生产工具,有余钱的百姓都愿置田买地,就像后世对买房那样执着,这就造成大多田地买卖不合法,但约定熟成也没人当回事。
赵佶在位时生活奢靡,宫廷用度常常超过税收限度,逢迎的官员为了讨得皇帝欢心,便想了这些新法子盘剥百姓。
而此时阳谷县的公田法,更在之前做了‘升级’补充,天荒、逃田、废堤、弃堰、退滩、淤地、湖泊等,都被列为公田摊在百姓身上,不管收成皆按美田标准强征田租。
听完那税吏介绍,杨长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心说这特么跟明抢没区别,难怪北宋末年到处都在造反,难怪金人可以一路平推,这王八蛋法令一出来,谁还会拥护赵宋王朝?
真要说,也有。
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朝外祝家庄这种豪强,他们作为利益所得者,自然希望大宋万万年。
杨长黑着脸往班房走,准备收拾自己行囊衣物,然后向衙门请辞去孟州。
结果刚入大舍,就看见徐济与严槿在内,其余舍友都不在。
什么情况?
领导下基层?
徐济看到杨长,连忙打起招呼:“三郎回来了?严都头正找你呢。”
“呵呵,三郎真是孝顺,时不时去省亲.”
满脸笑容的严槿,看得杨长十分诧异,心说我们没这么熟吧?难道嫌我频繁请假,要拿老子立威?
哼哼,既然你找过来,省的我上门请辞。
“严都头,我”
“,有话迟些说,恩相要见你。”
严槿说话间站起来,抓住杨长的手往外走,临行前还不忘与徐济客气,“我们回头再聊。”
“嗯?”
杨长忙与徐济交换眼神,好像在说这什么情况?我请个假就惊动了知县?徐济则迷茫地摊开手心。
去见知县路上,杨长忍不住好奇。
“严都头,这究竟”
“你别紧张,恩相很好说话,是好事。”
严槿和蔼得像个老大哥,这让杨长更是云里雾里,心说我与新知县都不熟,能有什么好事?
杨长脑中装满疑惑,一时间也忘了请辞的事。
晕乎乎来到县衙二堂,干瘦的张知县已等在那里,杨长与严槿入内见礼,对方遂令两人坐下说话。
“恩相让你坐,你就大方坐下。”
“哦”
“杨长,家中排行第三,现年十九岁,去年被前都头武松引荐,到本县出任弓手,没错吧?”
“没错,知县相公您这是.”
杨长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张知县急忙对他摆手示意。
“别拘着,放宽心坐着,本官来阳谷时间不长,到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严都头,你说呢?”
“恩相所言甚是,我观察三郎已经很久,吃苦耐劳、武艺不错、办事干练,完全符合晋升条件,我正需要个好帮手。”
“呵呵,既是严都头极力举荐,升队头这件事就定下了,杨队头,你得请都头喝酒啊.”
“啊这.”
杨长本以为要拿自己立威,万没想到竟是升职前考察谈话,难不成真是方绅做了交接?
看见杨长愣在原地,严槿起身笑着来打圆场。
“三郎升任队头,都里要为他庆贺一番,这个酒还是我先请,后面再礼尚往来。”
“还是严大都头讲究,我今天可把小杨交给你了,要是他在你手下受了委屈,本官可拿你是问啊!”
“哪能呢?恩相尽管放心,以后三郎就是我亲兄弟,三郎,你也快谢恩相。”
“哦多谢恩相”
本来准备辞职,结果反而升职。
反转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不真实。
杨长不知如何走回住处,直到在徐济处问到些情况。
原来这两日严槿正在熟悉部下,杨长由于请假省亲不在县里,他就向徐济侧面了解了情况,这厮讲了不少杨长的事迹,其中还包括认识京中贵人这事。
“四哥的意思.”
“张知县与方知县一样,阳谷县不是他们的终点,交好你搭上蔡京或杨戬,对他们仕途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小子真是运气好得出奇,以后四哥还得靠你照拂。”
“四哥休要打趣,我与那人根本不熟,你就不怕引人误会?”
“不熟才要去混熟,别人想要这种机会都没有,我相信你再请假去东京,严都头必欣然应允。”
徐济越说越来劲,杨长却蹙眉提醒道:“会不会是方知县”
“绝无可能,所谓人走茶凉,方绅当初若真举荐,不会让你等到现在,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京城?也带四哥去长长见识?”
“嗯?我去京城作甚?即便真能攀关系,人住哪儿都不知”
“以前在哪里遇到,就再去守着好了,或者去蔡京、杨戬府外守?”
“去去去,越说越没边”
杨长原本想请辞去孟州,却突然被升职打断计划,便寻思再帮衬杨德一段时间,等到武松上了梁山再去投奔,此时去孟州没准要被斥责。
也许是徐济虎皮扯得够大,杨长在被提拔为队头第二天,严槿就把他从班房的大舍,安顿到一个单间居住。
虽然没和武松那样抵足而眠,但严槿表现出的亲近不输武松,他让都里兄弟轮番请酒庆祝,杨长再也不用风吹日晒。
第43章 图穷匕见
这样的逍遥日子,持续了七八天。
到了九月初三,杨长与徐济吃酒归来,在住处门前被严槿截住。
“都头你这是”
“说了很多次,不当值时别称官职,叫我严大哥即可,那怕称哥哥都行。”
“哦”
杨长习惯叫武松哥哥,现在对严槿叫不出口,便扯谎搪塞:“我脑子笨总记不住,严大哥这会寻我,是有什么要事?”
“嗯,你没吃醉吧?”
“没有.”
“跟我去见恩相,有很紧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