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其实还好,就是昨夜赶路,我属实有些饿了,伯父休怪.”
“我怪什么.”
听完杨长的回答,宋太公慈祥摇头,随后又问:“对了,我昨夜听四郎在说,你们在祝家庄作战不利.”
“嗯,昨夜我们遇上了吴军师,晁天王派了他们去支援。”
“看来的确不妙啊,三郎他没遇到危险吧?”
“祝家庄也确实难打,公明哥哥有惊无险,昨日在庄外”
杨长在吴用面前不想争辩,但在宋太公面前却不会保留,他毫不掩饰自己‘拼命救人’的壮举。
宋太公听得激动,情不自禁攥住杨长的手,喃喃道:“我就知道你靠得住.对了,你救了三郎又擒下女将,三郎回山定然表彰,他若定不下头领位置,我亲自去找晁头领讲”
“伯父不必如此。”
杨长咽下口中炊饼,摆手说道:“本来就是我应做的,不过我擒下那女子,倒是给公明哥哥惹到些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听到儿子遇到事,宋太公立刻变得紧张。
“您看看我.嘴就是不把门”
杨长故意卖起关子,眼看宋太公成了‘急急国王’,他才继续补充:“有人建议哥哥拿她换我们被俘头领,可哥哥却说被捉头领好几个,换任何一个都让其余人心冷,就让我们连夜送上山,大家都猜哥哥要收个压寨夫人.”
“他敢!”
宋太公哪里还吃得下,把饭碗往桌上一放,正色说道:“纵然三郎有心,我也不会允许,这不成了众矢之的?”
“我也不信哥哥因色失义,或许他打算把那扈家娘子,嫁给山上某个头领?但这娘子武艺端的了得,也不知谁降得住她”
“嗯?”
听了杨长的分析,宋太公又释然捧起碗,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不是你擒下的么?还怕降不住她?”
“我?伯父说笑了,梁山几十个头领,大多都没还有娶妻,我何德何能.”
“就说你想不想吧?”
“我是怕哥哥有别的安排”
“你怕什么?我是他爹!”
杨长正打算同意,宋清却突然阔步走来,朗声问道:“爹,你有事找我?”
“没呢,我们在聊你兄长。”
“哦。”
宋清在宋太公身边坐下,小喽立刻给他端来餐食,他端碗拿筷子扒了几口,便对杨长询问:“三弟,你随林教头的人同行,莫非兄长有话带回?”
“四哥真聪明。”
杨长被宋清的机灵惊到,当着宋太公的面说道:“哥哥确实有口信,他说伯父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把扈家娘子送上山,他说四哥知道怎么做。”
“哦”
宋清做出恍然大悟表情,宋太公则蹙眉望着杨长追问:“三郎给我送干女儿?那小娘子难道已没有父母亲人?”
“怎么会没有?她是扈家庄小姐.”
杨长说到这里突然血冲脑门,心说扈三娘一家是被李逵杀的,自己既然有心拯救这个女人,那就得连她家人一并救了。
如果扈家庄能够保下来,扈三娘就没有理由认干爹,宋太公也没权把她嫁给王矮虎。
那样即便宋江从旁阻挠,从大义上似乎也说不过去,我得赶回前线看着那黑厮。
“我吃饱了,哥哥那边要人护卫,我马上下山。”
“那也不如此着急,得休息好了再走。”
杨长言罢起身要走,却被宋太公关切叫住,并嘱咐宋清道:“你先别吃了,带三郎去我房中休息,宋家亏欠这孩子太多,再怎么说也得歇一天,可不能让他累倒了”
“哦好.”
宋清应声放下碗,杨长按在他肩上笑道:“四哥不用麻烦,伯父的好意我领了,歇一天就歇一天,我回萧先生那边睡去,告辞。”
不等宋家父子挽留,杨长一个箭步溜了出去。
“这孩子”
宋太公冲着他背影直摇头,随后回头对宋清问道:“我什么时候想要女儿了?三郎究竟什么意思?”
“扈家娘子才貌双全,兄长应该想把她留在梁山,所以才出这个法子进行挽留,干女儿和亲爹又不冲突,您就别多想了。”
“可人家血亲尚在,未必愿意与你们做兄妹”
“您放心,这不有孩儿么?我会好言相劝的。”
宋太公本打算问扈三娘婚事,但话到嘴边最后又塞了回去,心说等宋江回山自有交代。
杨长辞了宋家父子,径直往萧让住处寻去,他想起祝家庄并不易打,即便吴用去了也要花时间,休息好了再下山也不迟。
一个月几百块都没有,自己还玩什么命?
床上躺了一个白昼,到了夜里哪里还睡得着?辗转反侧熬到后半夜,索性穿好衣服提着哨棍下山去。
明天早上林冲的人也会出发,杨长独自赶路反而乐得自在。
次日巳午之交,杨长赶到祝家庄村口营地,不期在辕门外遇上扈成一行。
“扈公子?”
“是你?你也是梁山.”
扈成认出了杨长,旋即下马抱拳施礼:“小兄弟,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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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隐身,偷袭!
‘大舅哥’找他说话,杨长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走到辕门外侧,扈成才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然是这么个局面,请恕扈某冒昧唐突,宋头领刚才说舍妹被送上梁山,果如是乎?”
“没错。”
“她怎么样?有受委屈吗?”
见扈成如此紧张,杨长连忙安慰:“请放心,她为宋太公收管,应该不会受委屈”
“哦那就好,那就好.”
扈成得了杨长的印证,悬起的心终于有所和缓,紧跟着又说道:“对了,劳烦小哥转告宋头领,我刚才的承诺绝对做到,请你们一定善待舍妹.”
“我会转答的,不过.”
“不过什么?”
“看在郎君昔日以礼相待,我有一句忠告请自行采纳。”
“请讲。”
杨长瞟了梁山大寨一眼,转过头望着扈成正色说道:“郎君可曾听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哥什么意思?”扈成紧张蹙起眉头。
“祝家庄行事实在太狂,我当初作为官差都被嚣张对待,此番惹到梁山覆灭是必然的,我听说你们两家关系密切.”
“那是以前,现在我.”
“郎君不着急听我说完,宋头领的承诺必然算话,但梁山可不是正规官军,万一到时候大家杀红了眼,或者祝家庄祸水东移,谁敢保证扈家一定万全?”
其实杨长这样说很冒险,要是‘大舅哥’转头把他卖了,自己在宋江面前还不好解释,好在扈成把话听了进去。
是啊,扈家庄与梁山苟合,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该留一手准备。
想到这里,扈成对杨长躬身一拜,诚恳说道:“多谢小哥仗义提醒,不知你有没有法子应对?”
“我说得也不一定准,不过郎君既然诚心求教,我倒是有个万全之法。”
“请说.”
“除了与祝家庄断交,最好将重要亲人暂时转移,等到战事结束再回来不迟,但切记要悄悄送走,否则.”
“我懂,我懂,多谢小哥。”
扈成得了好计再拜,寻思马上二月春回,可让家中老弱出门踏青,远离战争总归没错。
辕门外耳目众多,杨长不好久与扈成说话,献完计就告辞离去。
回到中军主帐,已有人向宋江汇报,于是遭到吴用盘诘。
“杨长兄弟认得扈成?刚才在营外都说了什么?”
“回禀军师,之前作为阳谷公差送二哥去孟州,回程途中曾路过扈家庄客店歇脚,当时祝彪强说我是贼人,幸亏扈家郎君及时解围,所以刚才寒暄了几句。”
“都说了什么?”
“扈成问及扈三娘情况,以及托我向公明哥哥保证,说他刚才承诺一定做到,就说了这么多”
宋江见吴用一脸严肃,弄得大帐内气氛很尴尬,便及时打断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军师何必问那么多?扈家庄既然反复承诺,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贤弟,把话带给四弟否?怎不休息两天再来?”
“带到了,我在山上闲不住,又怕哥哥需要,所以.”
“这两日暂无战事,来回赶路辛苦,先去休息。”
“是。”
杨长抱拳对两人辞别,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等到杨长走远,宋江蹙眉看向吴用,说道:“杨三郎一片赤诚,军师刚才何故如此?”
“非是我有意如此,只是杨长救了哥哥又擒下扈三娘,此举必让被擒的头领颜面无光,建议把擒将功劳算给林教头,用他护主的功劳找晁天王分座次,这样各方面都能照顾到,所以我故意冷脸盘诘,哥哥回头再与他商量,此事就好办的多。”
“这不好吧?”
见宋江一脸犹豫,吴用在角落桌上取来酒坛,倒了一碗递了出去,说道:“哥哥试试一手端碗一手执坛,看看能否双手一样平?凡事得以大局为重。”
“好吧,我找机会与他讲.”
宋江寻思杨长生性恬淡,应该能吃亏服从自己安排,能落实头领位置也可向老父交代,便同意了吴用的建议。
所有人都羡慕话事人,岂不知真当了话事人,要做到平衡方方面面,关键时刻只能牺牲话语权低的人。
杨长回到前线数日无事,白天宋江与吴用在大帐议事,各头领带着麾下将士每日训练,只有戴宗频繁出入营区汇报情况,很明显在对祝家庄使手段。
杨长根本不用去偷听,就知道吴用派了卧底去祝家庄,这可是‘小贾诩’的惯用伎俩。
大多时候都在帐外警戒,看着枝头慢慢冒出嫩芽。
回营第三天,时令进入二月。
枯枝冒新绿,太阳暖照大地。
吴用突然在黄昏时候离去,宋江则让杨长入帐陪他用晚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宋江不时拿赞美之语夸奖,听得杨长立刻警惕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黑挫鸟莫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