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摇头苦涩一笑,认为杨长异想天开。
杨长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不早出晚归,不风吹日晒,那不就得了?”
“呵?我虽然有心养着兄嫂,奈何兄长根本不同意,他说自己可以自食其力,也不愿与我添麻烦,唉”
“没说不让大哥卖炊饼。”
直到杨长懒散说出这话,武松的期待瞬间被拉满。
“三郎的意思.”
“我的意思.”
见武松满眼激动,杨长接下话故意顿了顿,然后指着脚边的火炉娓娓道来。
“大哥可在家门口卖炊饼,锅下架炉子一直蒸着,热的一定比冷的口感好,这样既能继续做买卖,也不用再风吹日晒。”
“在家门口卖热食?紫石街才多少人来往?兄长必不会同意。”
武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在家摆摊,潘金莲不免抛头露面,她今日能勾引自己,以后怕要勾引路人,所以又否了杨长点子。
“哥哥此言谬矣,挑担贩卖固然客人多,但未必能挣到大钱,你看城中那些酒楼,没有担着酒走街串巷,却依然有人寻上门,何也?售卖吃喝,除了果腹,就是味道,只要大哥炊饼味美,还怕食客不来?而且他在家做生意,就别只卖炊饼一物,所有早点皆可售卖。”
“如果单卖早点,倒不与隔壁王干娘冲突,只是这样就得纳税,又是一项开销”
“有利就有税,哥哥在县里做都头,税吏必然给你薄面,不会开销太多,而且大哥大嫂朝夕相对,还能增进夫妻情谊,此乃一箭双雕之计。”
“好个一箭双雕。”
武松顿时眼前一亮,心说兄长若天天守在家,那妇人也没机会偷人,随即拍着杨长肩膀,感叹道:“三郎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如此多智,回头我会与兄长商议。”
“哥哥休夸。”杨长摆手一脸谦虚,“能为哥哥解忧就好,其实我也是想当然。”
“即便想当然,也胜过他人。”
武松突然站起身,展眉搓着手说道:“刚才酒少没喝过瘾,三郎且在此间烤火,我去街上弄些酒菜回来,继续煮酒论英雄。”
“我哦好”
杨长想说自己去,却见武松已经开门,便没与他争抢。
门外风雪交加,空中鹅毛乱飞。
没到酉时,天已暗沉。
武松踏出深深雪印,径直向卖酒街巷而去。
沿途经过的店铺,无不关门避雪。
武松走了两条街,没寻到开门酒家,幸运在半路遇上一酒客,手里拎着葫芦边走边饮。
拦路一问,得知狮子桥下酒楼没关,便大步急奔狮子桥。
武松买了三斤酒三斤肉,越过狮子桥抄近路回县衙,在西街转角突然停下。
他看见街对面一小厮,正拿着木板合门准备关张,上方牌匾写着‘西门生药铺’。
三郎之计,或可一试。
武松抬手压底帽檐,走上前叫住合门小厮。
“小哥稍后,待我抓两副药,再关张不迟。”
不待小厮反应过来,已跨过门槛去到店内。
掌柜正在台前盘账,见到人来忙停下手里活,招呼问道:“客官想抓什么药?”
“我先看看.”
武松手扶帽檐,左右打量着药房,并没急于报出需求。
掌柜见状迎了出来,拱手小声提醒:“客官若没想好,可以明天再来抓,小店马上要关门.”
“们这西门生药铺,什么功效的药材都有?”
“客官初来阳谷县?西门生药铺品类齐全,您在本店要是买不到,那就只有去东京寻。”
“哦?”武松突然靠近掌柜,掩住口鼻小声道出来意:“我要男女助兴之物,不知贵店可有售卖?”
“这有是有,但是价格”
不待掌柜把话说完,武松便掏出二两银子,举到对方眼前询问:“这够吗?”
“呃够了。”
掌柜接下银子,小声追问:“不知客官要哪种?”
“什么哪种?只要功效好的。”
“不是.我意思是男子服?还是妇人服.”
“男子.等等”
武松刚说完需求,又叫住掌柜改口补充:“我全都要。”
“那还需二两”
掌柜伸手讨要,武松又摸出一锭银子递去,并蹙眉问:“怎如此昂贵?”
“都是名贵药材提炼,保管男人雄风恒长、虎虎生威,女人温柔似水、情意绵绵.”
“那从速取来。”
“。”
得了武松催促,掌柜即回台后蹲下找寻,好一会才拿出两个瓷瓶。
“客官且请记好,白瓶名为猛虎下山,您每次只需一小口,红瓶名唤烈女吟,也是.”
“不用再言。”
武松打断掌柜介绍,伸手拿走两瓶药揣好,之后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呵呵,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我刚在堂后小憩,听到你卖了我的宝贝?”
掌柜自言自语之时,西门庆突然出现在身后。
“东家,二两银子一瓶,卖出去很划算,利润很高。”
“我西门大官人,缺那区区二两银子?若是别家药铺派人陷害,拿着那两个瓶子去报官生事,二两银子够打点么?”
“东家把心放肚子里,我岂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刚才那人我认识,他就是衙门里的人,若是不卖才会惹祸”
“哦?是谁?”
西门一听来了兴趣,他与县里不少官员都很熟,也不知是谁有这雅兴?
“就是新任都头武松。”
“不能吧?武松能赤手打死大虫,他这样的英雄人物,也要药物助力?”
“嘿嘿,英雄也是人,那日抬他去县衙,我正好在街边瞧见,武都头刚才虽极力遮掩,但我还是认出他来。”
听完掌柜的解释,西门庆突然开怀笑道:“原来是个银样枪头,不过他买了猛虎下山,为何还要烈女吟?”
“欲盖弥彰而已”
“有道理,不知武松今宵何处风流,我约了朋友狮子楼喝酒,你盘完账就早些回家。”
“是。”
第9章 尊严自己挣
武松不知道被认出,更不知被西门庆误会,走出药铺便后悔。
他不但怒斥潘金莲,还与归家的武大说了狠话,一家人关系搞得如此僵,现在怎有面皮去献药?
回头退药?拉不下脸。
怀揣纠结想了一路,抬头已到了衙门外。
算了,先留着,以后找机会。
武松当晚有心事,拉着杨长喝到半夜。
大雪下了两天才停,推开门只见一片雪白。
武松本想找武大,建议对方在家摆摊,可他刚走出衙门口,又转身折返回去。
那日对潘金莲说了狠话,此时回去怕被对方奚落,便寻思武大会找上门来,毕竟一母同胞的兄弟,哪有隔夜之仇?
武松与武大相依为命多年,习惯了兄长每次先服软。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
潘金莲勾引不成,反被武松抢白侮辱,不但说了委屈小话,还不准武大去衙门。
武大老实本分且懦弱,他夹在老婆与兄弟间左右为难,不愿附和潘金莲说武松坏话,也不想到衙门寻兄弟把话说开,每天早上做好炊饼就挑担外出,直到黄昏前夕才摸回家门,他用逃避的方式来应对家庭矛盾。
武松等了数日,却没等到武大。
情急之下想到杨长,嘱咐他代自己去寻武大,劝兄长在家门口做买卖。
杨长一点就通,领了任务先奔紫石街。
确认武大当时不在家,又向周边邻居打探去向,最后寻到狮子桥附近,听到有人叫卖炊饼。
“炊饼,好吃的炊饼,两文一个.”
声音清脆稚嫩,杨长知道不是武大,也带着好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拱手取暖的少年,正靠在桥旁栏杆呼唤叫卖。
既是武大同行,说不定知道下落。
杨长想到此处,旋即大踏步登阶上行,往狮子桥头而去。
少时来到桥面,那少年身边蹲着的汉子,不是武大郎是谁?
武松与潘金莲交恶,他这个大哥没能力解决,只能蹲在外面独自难受,就连叫卖也是外人代劳。
“大哥!”
“三郎?”
武大闻声惊得爬将起来,此举让身边少年表情惊讶。
“大郎,没说你还有兄弟.”
“郓哥,他是二郎认的兄弟,杨家三郎。”
“哦”
杨长刚走到面前,武大就热情帮做起介绍。
一听那少年就是郓哥,也是武大惨剧的重要配角,杨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从对方穿着外形判断,是个混迹市井讨生活的苦孩子,却难得胸场一腔正义。
“大哥,我观你气色不佳,何不早些回家休息?少卖两扇也无妨。”
“我没有事。”
武大摇头解释:“刚蹲在地下避风呢,这融雪天比下雪冷,清晨做的炊饼当日不卖,隔夜到了明天就不好吃,降价也没人愿意买,所以还是卖完再回,三郎你且去忙公务,郓哥会帮我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