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被卢家人给及时送去医馆,保住了性命。
姑娘醒来后,家境殷实,还有秀才功名的未婚夫便要退婚,她没吵没闹,爽快地退了婚。
可是却暗地里,写了一封检举信,请受知县压迫颇深的其它受害者,送至京城之中。
打听到一位御史的住处,然后把信塞到了他家里。
她们的运气也好,遇到的是一身正气的高御史。
“读书好,读书高啊。”
顾晨感叹道,若是那位姑娘不认字,不会写字。
如此也不知朱桓的罪行,何时才能够被京都知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光识字没有用,还得有这个胆识才行。
这种事对女子来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难以启齿的,在古代还能如此,他也是很佩服的了。
见到卢姑娘后,她的家人都是一脸惶恐。
只有卢姑娘一脸平静,快速地写下了状纸和口供。
然后把朱桓干的事写得一清二楚,包括他身上的痣长在何处。
徒留她的家人干着急,想阻拦却又不敢。
“还请大人原谅,我家人是怕我将来嫁不出去,没人要了。”
此话一出,她的家人都低了头,他们本来有着大好前程的姑娘啊。
不过被那王八蛋多看了一眼,就毁了啊。
卢姑娘笑的凄婉,难道不告上京,她就有人要?
娘就能活过来?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那还不如鱼死网破。
就是自己死了,也要咬下他一口肉才算没有冤枉此生来世上一遭。
顾晨佩服这位姑娘的骨气,也可怜她的遭遇。
一股正气油然而生,他仿佛明白了自己职业的真谛。
“姑娘,这事你没有错,天下的男子数不尽多。”
“总有一位是明白事理,那些认为错在你的男人,是不可托付的。”
“刚好,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姑娘的面相圆润,正是有福之相,我瞧着你福气在后头呐。”
当御史这么久了,难得跟受害者说那么多安慰的话。
顾晨觉得,自己的形象貌似都高大上了许多。
“多谢大人。”
自从出事后,卢姑娘一直遭受大家的冷言冷语,连家门也不敢出半步,生怕听见闲言碎语。
没曾想,京城的御史大人倒是好。
顾晨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然后道:“车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姑娘还请即刻同咱们的人进京。”
“家人不能陪同,该做什么做什么,切记一切同往常一样,别人问,就说闺女还在屋里伤心。”
“都听明白了吗?”
这是不想打草惊蛇,更加不想被朱桓知道了。
到时候派人半路给受害人杀了,那就不好了。
安排妥当之后,顾晨正要走,就被卢姑娘得父亲,卢满水给拦住了,他不好意思地道。
“顾大人,既然您不嫌弃小女,何不……额……”
老实人搓着手,满脸的为难,想给闺女谋个好亲事。
“我已有家室。”
顾晨自然是拒绝的,古代可不兴随便休妻另娶啊,这对自己的官生,可是有大大的碍处。
老汉再接再厉:“当妾也可。”
人家可是御史大人,他也没想着能给人家当老丈人。
只不过瞧着他面善,想给闺女找个能落脚的地儿。
“家有悍妻。”
顾晨再次拒绝,可见老汉要哭不哭的,也实在不忍心。
“你放心,我一定帮卢姑娘好好留意着。”
“若是有人品好的,一定想着给卢姑娘说个媒。”
反正他是不娶的,大老婆帮忙挣钱,小老婆多了是花钱的,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呢。
他随口一说,卢老汉却当了真,跟在顾晨后头一直道。
“御史大人,这事您可得放心上啊。”
只要把闺女的事给解决了,他也不算对不住妻子。
顾晨和郑士元发现,定远县的税居然是三十税三,可账本上都是三十税一,这狗玩意贪得比国库手都多一半。
不仅如此,他还规定杂粮十石以下及小本生意都要抽税,就连卖鸡蛋,卖菜卖柴火也要交税。
加税的名目也是五花八门,连他闺女满月也要加波税。
算下来,他上任定远县令两年,居然贪了十五万贯钱左右。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啊!!!”
顾晨忍不住感慨,你说这要是给永乐大帝知道了得多生气,这钱都他养多少骑兵了?
“唉,我两年前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遭。”
郑士元叹了口气,轻声道:“两年前他还是泸州知府,便强迫民女,作奸犯科不计其数。”
“陛下念其是皇侄,这才算了,只把他贬为知县,如今,只不过是旧事重演,且愈演愈烈罢了。”
许多罪状,都是新添的,大概是觉得天高皇帝远,陛下管不了他,所以越发大胆罢了。
“那这次,陛下怕是再不好包庇,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算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啊。”
顾晨知道朱桓会死,可还是这么说了一句。
“不死?凭什么不死?”果然,郑士元立马大怒:“皇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皇侄?”
第 15 章 胡惟庸的升职秘诀
“旁的官员,贪六十贯就得死,他朱桓贪了十五万贯啊,够杀他多少几次头了,砍他满门都不为过。”
“若陛下此次还要包庇,我郑士元就是豁出去性命,豁出去全家的性命,也要死谏到底!!!”
什么皇亲国戚!
什么皇子皇侄!
只要与百姓为敌,伤害了百姓,他就要和他对抗到底,就要把他正法,让他知道法字从何而来。
“郑大人,下官佩服。”
顾晨拱拱手,忍不住星星眼,这就是御史的魅力啊。
“顾大人,一起吧,为了朝政清明,为了我大明的百姓……”
郑士说的很是起劲,却没有发现顾晨若有所思的眼神。
等消息传进京城,大概胡惟庸就会去给老朱出主意吧。
应天府,奉天殿。
“啪!”
老朱把桌上的奏疏全扫到地上,一脚就把书案给踢翻了。
就连前些日子的时候,儿媳妇生下皇长孙的喜气,也在这一刻,被气得荡然无存了。
“这个不争气的烂墙,上回的屁股咱给他擦了,给了他机会,可是他呢,又干出这么多腌事。”
“十五万贯钱,他还真敢贪啊,朕要杀了他,朕一定要杀了他,来人,去把右相给朕叫来。”
熟悉老朱的都知道,这家伙心情好的时候就自称咱,称朕的时候,那就是生气要杀人了,你可得小心点。
太监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连滚带爬地去请人去了,顺道再让人去给太子说声。
胡惟庸和太子来的很快,两人都还没来的及开口呢,就听到老朱先在那,噼里啪啦诉苦。
“咱小的时候,饥荒,瘟疫,战乱,全家几乎都死绝了,咱爹娘死了,都没地儿下葬去。”
“全靠咱堂哥帮衬,才下葬了爹娘,堂哥的大恩情,咱一直记在心里,咱拿朱桓当咱的儿子,咱让他叫咱父皇,给了他官当着。”
“可是这个小王八蛋,他辜负了咱的信任呐,咱要是不杀了他,该如何向天下交代啊?”
“咱决定了,立马砍头,只是可怜了我家的老哥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的狠,可胡惟庸却飞快地抓住了关键词。
大恩情。
拿他当儿子。
他叫我父皇。
不杀下不了台。
这是陛下恩人的独生子。
总结:陛下不想杀自己的皇侄,但是不好意思说,叫他过来,是来出主意,怎么放侄子一条生路,又要让别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标立刻站了出来:“爹,堂叔的恩情是堂叔的,朱桓作恶多端,罪不可恕,还是杀了好。”
“至于堂叔,可以从族中过继一个给堂叔就是,爹,您万不可心软,给天下人留下话柄啊。”
他本来就不喜欢朱桓,那孩子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打杀了好。
老朱当然知道不能心软,如今打贪官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要是心软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可是,他毕竟姓朱,是朱家的孩子啊。
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然后看了胡惟庸一眼,后者立刻接收到信号,站出来道。
“陛下,臣认为,朱桓是皇侄,与天子有亲,自然也是天家人,天家人怎能能同常人一般定罪。”
“臣认为,应该由天来定罪,不如就把朱桓绑起来用箭射,生还是死,都由天来定论,陛下觉得如何?”
他这番话,说到了老朱的心坎上,老朱真心觉得这个右相没白立,关键时候这脑瓜子就是灵。
朱标见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气了个够呛,心里对胡惟庸这个家伙越发讨厌。
干脆直接拱手告退,招呼也不耐烦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