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第295节

  “夜半推枕而起常自想起幼时,总想让天下少一个赵勉,自此不顾自己能力,散财过度。”

  “臣一念之差,辜负陛下之信任,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实与恩师无关,他并不知情。”

  “内子虽确有大错,可皆因臣立身不正之故,稚女无辜,尚且不足三岁,内子腹中孩儿尚未出生。”

  “臣不要脸,万望陛下垂怜,看在慈母早逝的份上,给她老人家留下个清明能扫墓的孩儿,臣感激不尽。”

  “此事恩师实在不知情,臣再次恳请陛下垂怜。”

  “若陛下垂怜,臣愿起誓:生生世世堕入畜牲道,永生永世不得为人,赎此罪,罪臣赵勉跪拜。”

  写完了,他起身对着血书,磕了三个头才恭恭敬敬地递给顾晨和詹徽二人,求他们转交。

  两人对视一眼,詹徽便接过血书塞到顾晨手里。

  然后才叹息道:“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多好的前途啊,如今……也不知道这血书顶不顶用,要知道他们陛下砍人的时候可从不听人求情的。

  “我知错。”赵勉哭着承认,他说起自己的贪污之路都是悔意:“我一开始便错,步步都错了。”

  “可你们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呢?”

  “顾大人虽然您也是苦出身,可您有疼爱您的哥嫂,温和仁慈的蒙师,还有富甲一方又会做人的老丈人,天时地利人和您都占齐了。”

  被点名的顾晨挑挑眉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也是实话,原主虽然穷,但是从小也没挨过哥哥嫂嫂的打骂、最多不过被小伙伴嘲笑了几句。

  这点子无关痛痒的苦难,和赵勉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詹大人就更不用说了,世代官宦,从来不为了钱财发愁,你们自然可以既享乐又不必贪。”

  詹徽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爹就是吏部尚书,别说俸禄也挺高的,就是靠祖宗留下的都够他十八辈子花销。

  赵勉抬起头,泪目道:“可我就算是中了榜也只能靠那点俸禄过日子,再说谁中榜后不照拂乡里?”

  “若是不照拂乡里,不用乡亲开口,自有御史参我一本,说我不思出生之地,这也算是最错。”

  “何况我们乡是有名的贫困乡,那里的孩子们能读书的更是屈指可数,我岳丈大人看着好,

  “他是有名的大学士,而我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

  “可她是庶出女,岳母大人是按规矩给予的嫁妆,得了笔嫁妆以后就没有理由回娘家支用银子。”

  这就是嫡庶最大的差别,亲女儿没钱用了回来找亲娘亲爹要,亲娘亲爹难不成还会不给?

  可到了庶女这里便行不大通,谁家当嫡母的那么好说话,给了嫁妆,婚后还要一直补贴的?

  而她之所以是个庶女,自然是因为她亲娘身份低,亲娘身份低顾着自己吃喝就已经不错了,哪里有余钱接济女儿?

  “她嫁妆用没了,又不能经商,就只能同我过苦日子,她……”

  更何况,刘三吾做到正三品官,家族早已经不能经商,两家都不能经商,刘家也没那么多钱去接济女婿,人家自己还有大家子人呢。

  家里要过日子,族里要资助,二品大员说着倒是好听,可他们有时候连二两肉可都吃不上啊。

  “你最初的错,就是不该不知节制地资助乡里。”

  顾晨瞧着他怪可可怜的,忍不住同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你读那么多书,应该知道欲壑难填的道理才对。”

  “你头回给了多少钱,后头只会越往里填越多的,你就算是不给钱,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可他们一说话,你就大发慈悲,跟财神爷那般胡乱散财,弄得最后直接收不住手了。”

  “其二,你管束不了妻子,你明知道买卖官职的下场,却还是由着她这么做,其实你有一百个方法阻止她,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放纵。”

  “你去找你老丈人说明情况,难不成刘三吾会不知道问题的重要性,会由着女儿胡来不成?”

  “你能有今日,是你自找的,你怨不得任何人。”

  赵勉哭的泣不成声,顾晨也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

  “你唯一做得对的地方,那就是你够孝顺够善良,没贪老百姓手里的银子,没有作恶。”

  还有个好老娘,死得够惨,让老朱能想起他父母的死状,或许还真的能对他网开一面。

  否则他贪了这么多钱,历史上这时候标儿又刚刚去世,老朱怕是早就杀得人头滚滚了。

  顾晨说罢就甩袖离开了,詹徽摇摇头也跟着离开。

  留下赵勉在原地继续哭,不知道是哭自己的命还是在哭他的过去,总之看着很是凄凉。

  他心善见不得这些,于是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老顾。”詹徽撵了上来,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也不等等我,你说这玩意真要交给陛下?”

  真不知道尊老爱幼,不知道他都是个老头子了么?

  “为什么不交?答应了人家的。”顾晨看了眼天色,感慨今日是睡不成了:“詹大人想当个失信人?”

  看不出来啊,老詹居然还是个老赖,看来以后不能听他的话,更加不能借一文钱给他,

第 373 章 詹徽他真的好勇

  “,不是,我的意思是……”

  詹徽早就习惯他张嘴就怼人的习惯,所以解释道。

  “我是觉得吧,陛下看了这血书会不会发怒,到时候再连累你我,那不是得不偿失?”

  无缘无故挨顿陛下顿骂,他可不想当这么个大冤种。

  顾晨停下脚步,笑道:“可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应该做到才是,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替詹大人承受所有的怒火。”

  老朱又不是真屠夫,他老婆好大儿都活得好好的呢。

  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发癫?

  “,那感情好。”老詹说罢,又觉得顾晨应该没这么好心:“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守信、不讲道义的人,还是和光曦一块儿去吧。”

  顾光曦为啥一点儿不怕陛下发怒?

  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巴不得把自己给支开来着?

  不行,他还是得跟着去看看!

  早朝过后,奉天殿内,老朱拿着赵勉写给自己的血书,看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说话。

  顾晨和詹徽在底下站得腿酸,詹徽还规规矩矩地忍着,顾晨却忍不住偷偷活动了会儿腿。

  这一幕被刚匆忙赶来的朱标发现,他立刻拱手道:“父皇,还是先给光曦和詹大人赐座吧?”

  可怜见的,听说熬了一宿,怎么还能站着呢?

  见好大儿来了,老朱这才回神地点了点头。

  “赐座!上茶!”

  昨天晚上这两人熬了一宿,是该让他们坐着回话。

  累死了,可就没人给他干活了。

  老朱把手中的血书,递给了朱标:“你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他该对赵勉,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的才对,因为他不仅贪了,还骗了自己。

  可他如今的心情却很复杂,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有怜悯、有无奈、有厌恶、有生气,还有几分不忍。

  其实对待一个贪官,他不该有这种复杂心理,只需要弄死就完了,可人心哪儿能控制得住啊?

  老朱终究还是怜悯他,觉得他也是一时糊涂。

  朱标看过血书,也是感慨道:“儿子觉得博裕也是鬼迷心窍,听说除头一次是他没守住本心。”

  “想给村里建个大祠堂,可兜里没有钱的缘故以外。”

  “其余都是他媳妇儿,趁他不在时做出来的。”

  “他自己则是拿了钱的第三日,就想把钱还回去,可第二日他媳妇儿就把这钱花销了。”

  “而他又没有钱把这账平了,所以才只好帮人把事儿办了,那人考绩优良,只是想找个富缺儿,所以糊涂了……”

  旁人如何他不敢说,反正若是把十五万贯摆在家徒四壁的穷人家。

  别说是求你半点儿事,就是让你去杀人怕是都不一定忍得住,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杀手?

  “这个恶婆娘。”说起这个刘氏,老朱就是一肚子气:“怪不得宋朝那些文人,骂人的时候总喜欢骂你个小娘养的,咱看着果然是没骂错。”

  这小老婆养出来的孩子,品行确实不大比得上大老婆养出来的娃,怎么可以贪婪成这样?

  “真恨不得马上给她赐死了拉倒。”

  可惜朝廷也是有规矩的,规定除谋反大罪以外,不杀有孕的妇人,不过倒是没规定产后不能杀。

  “父皇您别生气了。”朱标听出老爹的心软的意思,当即便顺着捋毛:“好在那些赃都在,也没有花掉多少,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也没有像郭桓那样,带着整个礼部去贪污。

  “儿子以为,赵勉是必须要赐死的,毕竟这数额巨大,不赐死的话不足以正国法嘛。”

  “刘三吾不会教女,也肯定是要有些牵连的,也需要给他点儿警告,儿子觉得可以关他些时日,让他在牢狱里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

  “再以年纪大为原因,免他的死罪,判他归乡养老,以后若再用也可以再召回来就是了。”

  他的处置有理有据有刚有柔,老朱听着更是连连点头。

  “那个恶婆娘呢?怎么处置?”

  要他放过那个恶婆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必须要和赵勉一块儿处死以正国法才是正理。

  朱标忙道:“等她生下了孩子,就让刘家偷偷接回去抚养,然后再赐她一条白绫了事。”

  “父皇以为如何?”

  这样做既能怜悯了赵勉,还能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众人,又能体现朝廷宽容孕妇的仁心。

  好倒是是好!

  老朱责怪地看了眼儿子,只是没看见这还有两个人么?

  小顾也就算了,当着詹徽说这么直白做什么?

  只不过老朱责怪的眼神,在詹徽眼里就是陛下对太子的仁慈不满意了,说明陛下还是喜欢酷吏。

  于是,在老朱问詹徽怎么看的时候,詹徽便想顺着老朱的脾气拍马屁,顺便再给太子挖个坑。

  “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说不妥,赵勉自然是该处死的,刘三吾年老确实也没错,可他刘氏女确实闯了大祸。”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臣以为刘三吾也该处死,至于刘氏更是万死难咎,不应因其有孕便赦免。”

  “并且处死赵勉手段也不能过轻,应按大明律处置。”

  “大明律:凡赃至六十两以上者应枭首示众,剥其皮,内充实草,怎可赐死给他脸面?”

  “殿下此举虽然慈悲了,可臣以为却也有些过了。”

  他说得掷地有声,顾晨听得直接在心里竖大拇指。

  老詹,他真的,真是好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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