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此劫,我詹徽定为太子殿下还有大明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负皇家恩赦。”
他们是一派喜气,顾家这边苏婉盈倒是不满意了。
“你还为他求情?我若是你,我得想法子把他下油锅才肯解气,你如今怎么成圣人了?”
想起这些年自己男人加官之时,詹徽搁那上蹿下跳她就不爽,这时候不出口恶气更待何时?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吧,你又该不高兴了。”
顾晨研究着自己手里的熏香,心情颇好地回答道。
“我可是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怎么能够任人唯亲?”
“只看本事不看亲仇,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高丽可是以后打小日子的基础,这地方得多重要啊。
而且在如今的朝堂上,就问你还能找出比詹徽能力强的吗?
他摊丁入亩都能办得完美收官,去同化区区高丽还不是洒洒水?
这种人才能浪费吗?浪费了他去哪里找个同等人才顶上?
“是是是,谁有你眼界宽啊?”
苏婉盈看着一本正经说自己头发长见识短的男人,忽然嘲笑道:“你眼界都宽得雌雄不分,好看就行了,满京城谁能比得上你啊?”
“这可不是我说的,如今外头人都说咱们顾大人不纳妾是因为喜欢男子,所以才对女色没兴趣,噗呲……”
苏婉盈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看着丈夫难看的脸色她笑得更乐了,叫他动不动说自己头发长见识短。
该吧?
闻言,顾晨也很是无奈地摇头,只怕这件黑料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只希望后世有点分辨能力。
别搞个顾晨卖钩子文学出来,说他是靠这勾当才坐上文官之首的,那他死了也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洪武二十六年,八月,詹徽携官吏六十人前往乐浪布政司使,随行的还有十几车书籍。
朱标和老朱只在皇宫里见了他,而顾晨则亲自送他出了应天府,一路说说笑笑的倒也欢乐。
“可惜了,老詹,你吃不到吴王殿下的喜酒了。”
这么多年的同事,他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
好消息是廖兄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过就算回来怕是也不能常来往,所以每日一问老朱何时驾崩?
“确实是可惜,那就请光曦帮我吃了吧。”
詹徽对吃不吃吴王殿下喜酒没兴趣,他此时只想干正事。
“只是不要吃多就成,到时候若惹出大笑料那我可就高兴了。”
虽然他现在不讨厌顾光曦了,可是这又不耽误他想看他笑话,估计陛下也很喜欢看他笑话。
吏部尚书的笑话,谁不想看呢?
“看吧看吧,别给我知道就可以了。”
顾晨就知道这事儿过不去了,立刻转移话题开始说正事。
“不止我大明,任何地方乃至国家的士绅都是当地最难啃的骨头,虽然蓝玉将他们杀了六成。”
“他们如今看着是乖觉了,可实际上心里琢磨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你只需要记住对权贵富的苛,对平民百姓则宽。”
“士绅中但凡有点不好的,你就将他们往死里砍,不必起怜悯之心,只管杀到害怕为止。”
“百姓则以教化汉化为主,毕竟对百姓来说谁当君王其实都无所谓,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若是对百姓也过于苛待,只怕是会起反作用,给汉化工作白白增加难度,这没有必要。
第 390 章 廖永忠回京
“我想的和光曦你一样。”詹徽这时候也正经了起来,认真地道道:“百姓所求不过果腹,只要能吃饱,又有谁管上头坐得是谁呢?”
“我会在当地建学院,让百姓都能读我汉人之书,学习汉语和汉字,让他们过咱们汉人的节日,逐渐忘去他们原本的节日和语言。”
现在的高丽还没有自己的文字,可也只有贵族才能学习汉字和汉语,平民百姓只要日复一日耕种便可,根本没有资格学汉语用汉字。
所以詹徽到时候要做的,便是打压当地的士绅,帮扶平民百姓,让他们感到大明统治他们的日子,比从前被高丽王统治的日子更好过。
“是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若遇到那种被士绅蒙蔽双眼的愚民,姿善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顾晨点了点头,老百姓确实只要口吃的能饿不死,有个地方能遮风挡雨,就会咬紧牙关过下去。
清朝若是没有红薯土豆等物,只怕也坚持不了两百多年。
“你放心。”詹徽笑得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很霸道:“搞摊丁入亩那些年,死在我手里的汉人都何其多,更何况是那些高丽人?”
“顺我大明自然便是良民,但凡敢反抗者……呵呵……”
接下来的话他都没有说出来,可顾晨心里却也有数,毕竟这位当年为了完成皇帝布置的任务。
公然将当地最强地头蛇全家诛杀,就连妇孺也没有放过,光血迹都清理了一个月才干净。
这还是其中一家的,你说江浙那帮人能不想弄死詹徽?
已经送了这么远,再往前送他就赶不上家里的晚饭了,顾晨对着詹徽拱手作揖笑道。
“天高路远,望君一路保重,我就不再继续送了。”
詹徽也连忙回以一礼,再次回头看了应天府最后一眼。
“今日一别,怕是没有来日了,若是还有再见之日,我还请你喝酒吃烤肉串,告辞。”
那年吏改的时候,他和顾光曦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皮。
那时候韩宜可还在朝中,那时候他还没觉得太子殿下不好。
那时候,他才四十多岁,得陛下重用的他何等春风得意,发誓要做大明的第一能臣。
可是时间转瞬而逝,君王恩宠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他如今已年近六旬,也不知还有和故朋亲友相聚之时。
甚至金陵的鸭血粉丝汤,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尝上一口。
大部队缓缓离去,顾晨却还继续在原地站着没动。
他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顾安忍了半天才道。
“老爷,咱们回去吧?”
政敌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他家老爷也太容易感伤了些,莫不是文人大多都这般吧?
“好,走吧。”顾晨回过神来,转身往城中走去:“詹徽不在了,以后朝中连和同我吵架的都没了。”
寂寞啊!!!
看来他得再提拔几个能人起来,帮他做事也好,转移老朱的注意力也好,总之就是不能让自己成为独一份的。
危险!
洪武二十六年,十月初九,廖永忠从福建回应天府。
皇帝在宫里摆了接风宴,朱标携朱雄英亲自来宫门迎接。
这样的事,当然少不了顾晨,这是时隔七年再次见到老廖,老廖的头发胡须已经白完了。
他已经七十岁了,身高也缩水了,不过整个人还是精悍,双眼炯炯有神,可见身子保养得很不错。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吴王殿下……”
他一眼就看到了太子身边的顾晨,自然是激动不已。
他很想和顾晨打招呼,却也得深深忍着先给太子皇孙请安,毕竟和杨宪交好差点被弄死的事情他还没忘呢。
朱标笑着亲自扶起他:“,咱们都是一家人,廖叔不必多礼,雄英,快过来见过你廖叔祖。”
朱雄英也不扭捏,上来便笑着朝老廖掬了一礼。
“见过廖叔祖,叔祖这一路回京肯定是辛苦了,皇爷爷甚是惦记,一会儿可得多喝几盏酒解解疲乏。”
十七岁的朱雄英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翩翩俊少年一个。
老廖看到这样的孙女婿,嘴角忍不住咧到耳后根。
这哪里是什么吴王,这就是他们老廖家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还有子孙后代的保命符啊。
“不敢当吴王殿下这声叔祖……”
皇家和你套近乎是一回事,可你理所当然地受了又是另一回事,这点老廖早就被毒打明白了。
接风宴上,大家才刚刚坐定,老朱不知抽了什么风,不去同老廖说话,反而针对起来顾晨。
“快把你们顾大人的酒换成茶来,免得他一会儿喝多了,又被人当成拐子满大街打了。”
宫人笑着将顾晨面前的好酒撤下,换上了醒神的茶水。
顾晨老脸一红:“这么多人都在呢,陛下怎么揭臣的短呢?”
这事儿难道很光彩么,怎么逮着空就提呢。
他不要面子的么?
你看这下可好,连刚回京的老廖都知道了。
“哈哈……”老朱看他不好意思了,于是笑得就更高兴了:“咱这是为你好,你还不领咱的情。”
“你这个小酒量,跟咱们喝不到两圈儿就趴那里了,还是以茶代酒,咱们不嫌弃你也就是了。”
这不是为了让他,不要做出更加不光彩的事儿么?
他倒是想看顾光曦的热闹,只是喝醉了容易耽误第二天的公务,所以他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吧。
顾晨:“……”
不喝就不喝,你以为他想喝么?
朱标笑着让人给顾晨换了果汁,他觉得茶水喝多了睡不着,睡不好也很容易耽误第二日的公事。
整个接风宴,别人都在喝酒,老朱和老廖甚至拿着酒坛子干,就顾晨一个人喝着果汁。
真是,没味儿……
老廖这回来跟没回来也没区别,回来了两人还不是说不上两句话,连酒都都喝不成一杯。
接风宴过了皇家就赐婚,定下洪武二十七年二月,江都郡主下嫁耿炳文之子,五月皇长孙朱雄英与庆国公长孙女大婚。
今年的宫宴也很是不同,诸王全都带着自家娃回来了,怕是要参加完吴王的婚礼才会走。
“顾兄,你看你家老二。”这时候,陈宝船碰了碰顾晨的肘子:“他怎么和燕王家的几位殿下那么要好?”
顾晨顺着好友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几个男娃凑在一起说什么,朱高煦叉着腰笑他家二傻子也跟着学。
“……老三,你说这样子好看吗?”
小老三是个乖宝宝,这种日子从来都是跟在亲爹身边。
“不好看,但这在武将之中,是豪迈爽朗的象征,武人和文人自是不同,爹爹不必在意。”
您总不能要求武将文质彬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