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海商,都参与了此事?
一旦被揭开,我尹家能有活路?你们能保证不被清算?
“还能有什么办法?”
徐承宗苦笑:“和陛下对着干?”
“您并不知晓,成国公悔婚了。”
“老夫为了攀亲成国公府,挖空心思,千方百计。”
“如今成国公悔婚,试问天下女子,谁配得上我儿徐?”
他儿子徐,今年才九岁。
之所以说配不上,因为天下公爵就这几个,文宣王、邢国公、成国公,就这三家是最适配的。
降一级,配侯爵之女也可。
但得是有权势的侯爵。
而天下有权势的侯爵,都是皇帝的走狗。
只要皇帝不点头,哪个侯爵敢和他家结亲呀?
皇帝通过成国公,给他传递信号,敢不听话,魏国公一脉就没必要存在了!
别忘了,开国诸多国公侯爵,如今安在?
魏国公一脉,不过是仗着仁孝文皇后罢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现在当皇帝的是朱祁钰,仁孝文皇后,那是他的太奶奶,还能剩下几分亲情?
所以,皇帝给魏国公一个选择。
是想当皇帝的狗,还是想去地下,侍奉仁孝文皇后去!
徐承宗没的选。
他是第五代魏国公,祖父是徐辉祖,徐辉祖是怎么死的?
永乐五年,正值盛年的徐辉祖病逝。
这个徐辉祖,是太宗皇帝最大的反对派。
靖难时,他认建文帝为正朔,竭力阻挡燕军入京,而建文四年太宗皇帝入京时,他也是不见不拜,太宗皇帝诏见他,他不言不语。
被盛怒的太宗皇帝圈禁。
而永乐五年,仁孝文皇后薨逝。
一个月后,徐辉祖病逝。
巧不巧?
太宗皇帝以中山王不可无后为理由,命其长子徐钦继承魏国公。
魏国公的爵位,由此传承。
徐钦是第三代魏国公。
第四代魏国公徐显宗,因为没有儿子,病逝后,由弟弟徐承宗袭爵,为第五代魏国公。
魏国公一系,之所以被留在南直隶。
也和徐辉祖有关系。
太宗皇帝讨厌徐辉祖一系,打发个魏国公爵位,一来是全了仁孝文皇后的心愿;二来是为了稳定朝局。
留在南直隶,也就注定了魏国公和政治无缘,无法再跻身中枢了,可见太宗皇帝心中之怒。
太宗皇帝之后,大明历经四帝。
到了朱祁钰这里,对魏国公还能有几分感情?
“殿下,不能因为些许钱财,就和中枢过不去,和陛下闹不痛快呀!”
徐承宗没有什么才能。
他就是一个醉生梦死的纨绔,结果人过中年,爵位莫名其妙砸在他的头上。
这才不得不担负起魏国公一脉的重任。
中枢对魏国公也极尽优容,不给魏国公政治地位,经济方面的,任他家采撷。
话说整个南直隶,最富的一定是魏国公家。
尹家再富,和魏国公家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魏国公。”
含山公主缓缓开口:“那是钱的事情吗?”
“曾经下西洋宣扬国威的宝船啊,一旦再现于大明,会引起多么大的影响,你想过吗?”
“陛下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
“看看中枢,多少重臣死于陛下之手啊!多少宗室,被他屠戮一空啊!”
“现在的陛下不杀人,不代表他不是刽子手!”
“他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一旦宝船现世,咱们谁能活?”
含山公主老脸上闪烁着恨意。
她是太祖之女,自然和哥哥们、侄子们有感情,但这些血脉至亲,被皇帝杀了多少?
又有多少人被革除宗室,沦落民间?
还有她,若非岁数太大,也被移入京师了,那些宗室、公主、姻亲,全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说心里没有怨恨,都是假的。
“若不交出来,就能活了?”徐承宗反问。
“你……”
含山公主被噎住了。
“不顺了陛下的心思,谁都别想活。”
“反而,顺从陛下,才有一丝求饶的机会。”
“陛下的大伴,王诚,已经来到了南直隶,驻扎在合肥,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能明白吗?”
“一旦南京有变,王诚便率军,顺江而下,清洗南京城!”
“那任礼,曾经和老夫相交甚笃。”
“但这次担任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他却连老夫送去的礼都不收,更不与老夫见面。”
“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陛下不信任我们,任礼就不敢见我们。”
“殿下您信不信,任礼敢见我们,旬月后,就会有圣旨,将任礼处死,天下不会有任何波澜。”
“说来说去,这天下都是陛下的。”
“陛下赐给我们,我们才能接着。”
徐承宗看得通透。
尤其是陈舞阳事件之后,南京守备府的李震,也对徐承宗避而不见了。
说明李震也收到了密旨。
“呵呵!”
含山公主冷笑:“魏国公,以前陛下也不许你做海商,你不照样做了吗?”
徐承宗觉得含山公主疯了!
儿子傻了,她也疯了!
不会动动脑子吗?
以前皇帝在南直隶有多少兵?
现在有多少!
而且,都是广西土人,连汉话都不会说的!
以前在南直隶征兵,他们能渗透他们,只要肯使银子,这些人就会变成世家大族的走狗。
问题是,现在皇帝用广西土人,来镇压南直隶。
他魏国公有什么办法?
难道能让那些土人快速汉化,快速堕落吗?
不能的!
“公主殿下,不要执迷不悟了。”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在南直隶布置大军,才刚刚开始。”
“必然还会有外戚掌兵。”
“布置在浙江的!”
“到时候,合围之势已成,咱们不听话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满门抄斩!”
徐承宗算看透了。
皇帝要什么,就给他便是!
含山公主却冷笑不断,给的不是你徐家的东西,你当然不心疼了!
“公主殿下呀,您曾经何其睿智啊。”
“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糊涂了呢?”
徐承宗苦笑:“这次让陛下开心,陛下必然不会忘记吾等。”
“您守着万贯家财有什么用?”
“难道忘记了洪武朝的沈万三了?”
“太宗皇帝迁都北京,迁了江南多少富户去的!”
“去年、今年,京师多少商贾丧命?”
“有再多钱财,也不过是一只肥羊罢了!”
“这次,若能讨得陛下欢心,说不定你尹府有机会入主中枢,再入陛下圣眼。”
徐承宗考虑得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