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收到老挝拒绝投降的消息,已经把消息送入大明了。
“明年,唯一的大战,就是兀良哈。”
李贤道:“准备三年了,今年一定要荡平兀良哈,建设汉州都司和吉林都司。”
内阁通过这项建议。
“明年年初,陛下就要强势开海了。”
“开海后,海关如何设?关税如何定,此事需要现在就议出来,呈报给陛下,再行商议。”
姚夔先抛砖引玉:“我认为关税定得要高。”
“陛下不愿用农业税压榨百姓,就用商税代替农业税。”
“然而,天下已经人心不古了。”
“百姓捡到便宜就想占,若都去经商,以后谁来种地呢?”
“所以关税要高,重农抑商乃国策,不能更改。”
姚夔想设重税。
朝臣都赞同姚夔之议。
只是,一直没说话的白圭缓缓开口:“陛下开海,是为了贸易?还是开拓新世界啊?”
此言一出,群臣凝眉思索。
贸易,那不是大明的根本。
像大明这样的泱泱大国,根本就不靠贸易来维持统治的。
前几天,皇帝写了篇《殖民之议》的文章,在皇家报刊上刊登,论述了是该殖民,还是变成汉地。
详细说了利弊得失。
在朝野上下引起巨大的议论之声。
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反对皇帝的,都担心被抓走移民。
“自然是开拓新世界,我大明往交趾移民1700万,为的不就是牢牢占据百越之地吗?”
李贤很清楚,必须跟紧皇帝的脚步。
“没错,是开拓新世界,贸易反而其次。”
姚夔是反对殖民的。
因为殖民,无非获得的是浮财,几年后财就散了。
只有小国才会殖民,鼠目寸光而已。
大国,只会开拓成自己的地盘。
大明什么都不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把土著屠了,这块地盘就是大明的了。
大明能移来更多人来占领这些地方。
这就是大国的底气。
当然了,为什么前朝不考虑屠人,而是慢慢怀柔占领?
因为朱祁钰最有钱,移民是最耗钱的事,朱祁钰有的是钱,抗造,所以才能大规模移民,还不耽搁国内建设,还有余力发动战争。
就是皇帝太有钱了!
至于被移民的人乐不乐意,皇帝管那事?皇帝只要动动心思,下面就得办,管死多少人呢!
“既然是开拓新世界,就不能设置高关税,要低关税,才能鼓励人出去看看。”
白圭说到点上了。
“这……”
李贤皱眉:“白尚书可知,陛下为了开海,花了多少银子呀?”
“我大明上下,可谓是伤筋动骨啊,无比富饶的江南,没有十年缓不过来了。”
没错。
皇帝强拆江南,移走1700万人,这是让江南断层啊。
少说十年才能缓过来。
但同样的,江南也成了一张白纸,皇帝想怎么泼墨就怎么泼墨绘画。
“而且,陛下要少收农业税,鼓励百姓种地富裕起来。”
“还有一点,陛下要放开吏员限制,中枢的行政成本要提高三倍还多。”
“如果不从关税上补贴回来,如何负担整个大明正常运转?”
李贤道:“这些年,修路、建城、打仗、移民,都是陛下的内帑在掏钱,如果换成国库来承担,怕是一百年也做不完。”
他坚持认为高关税。
白圭也在思考。
没人担心逃税的问题,只要在大明这片土地上,就没人能赖得了朝廷的钱、陛下的钱,除非不要九族了。
“不如这样,先行高关税,然后看情况适当减免。”王复建议。
李贤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灵活控制关税。”
朝臣皆觉得王复的办法好。
“商税也可以这样设,设得很高,然后再适当减免,每年设的商税标准都不一样,或者三到五年一改。”
王复的办法是真好,灵活收税。
白圭却幽幽道:“一旦灵活收税,可就有人会钻空子了。”
“不怕人钻空子,没人不犯错,只要不停增加法律,完善政策即可。”王复看得很开。
反正都是试运行嘛。
“就用王阁老的办法。”李贤直接拍板。
“其次就是漕运的问题。”
李贤又道:“陛下的意思是,采用海路并用的方式运粮,和元朝一样。”
“恐怕不行,运河上几百万漕丁,有上千万人指着运河吃饭呢,若贸然停止一半运河,怕是会出现动乱。”
姚夔反对。
人做什么都是习惯,世代漕丁,你让他们去修路,他们是不愿意干的,因为不习惯,改行特别难。
而且,漕丁属于旱涝保收的稳定工作。
修路是临时工。
谁去干,才是傻子。
“漕丁好安置,如今天下各地都缺人,尤其是能出力卖命的,这些人去哪都能讨到饭吃,再不济还能安置去吉林、交趾,种地去。”
耿九畴道:“反而其他人,不好安置啊。”
“陛下说了,不是完全废除,而是废除一半,海路并用。”李贤道。
“我认为不行。”耿九畴反对。
李贤看向王复,王复也表示反对。
白圭却道:“现在什么都在变,不能因为一些人的老眼光,就让漕运停滞不前吧?”
“北军南调,走的就是海运。”
“北军顺利抵达交趾,而从上海、杭州运粮到天津,走的全是内海,路途近消耗少。”
“至于安置问题,漕丁可以去转行做海上运输,或者干脆往东北安置,给他们分土地,让他们去种地。”
“若嫌东北冷,就去交趾。”
“其他指着运河吃饭的,都是本地的小商小贩,这些人又不会彻底断绝生路,无非是少赚点而已。”
“此消彼长,靠海边的城池,也就发展起来了,沿海的百姓也能当小商小贩,也能赚钱了,一样的道理。”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是不交商税的,咱们收不到他们的税。”
“何必管他们死活呢?”
白圭说得很现实。
不交税的人就是没用的人。
至于其他大商贾,更得支持中枢了,否则皇帝的刀子可不留情啊。
阁部重臣微微沉吟,竟觉得有道理。
陈文和马文升支持白圭。
“白尚书的话有道理。”杜铭开口。
但姚夔、王复并未开口,而是在思考,漕丁确实可以用分地来安置,移走。
实在不愿意走的,就还在运河上呗。
运河也不是彻底废弃。
“其实还有一点,若走海运,运河就不必维护了,年年维护运河,就得几十万两银子。”
余子俊道:“运河不维护,十年就堆积满了淤泥,其他漕丁只能被迫转行,无法再指着漕运吃饭了。”
“其实,等玉米种满了北方大地,北方粮食就够吃了,漕运反而没多大用处了。”
这是实话。
根治黄河之后,北方就成为了肥沃之地,比如河南、江苏、山东、北直隶,都是富庶的地方,都是种粮大省。
“那就先海路并用,慢慢裁撤运河,把漕丁移去东北。”
李贤一锤定音:“漕丁移民不着急,以利诱之即可,毕竟现在还需要运河支撑,五年内,运河还有用。”
他说的五年,是黄河根治,需要五年时间。
正议着呢。
有官员匆匆进来:“诸位大人,陕西督抚刘大人,病故了!”
“什么?”
孙原贞吃了一惊,身体一晃,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和刘广衡是至交好友。
年前还通信了呢,刘广衡说一切皆好,两家还约定孙子辈的娃娃亲。
结果,刘广衡竟然病逝了!
“怎么回事?”
“陕西那边发来的讣告,尚且还不知死因,但听说是吃错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