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道:“再令王越在朝鲜征兵,多多的征,有多少要多少。”
抽丁,这是最快汉化的办法。
看看广西被抽的,已经全是汉人了。
好坏都是相对的,看看军中,涌现出多少广西将领?曾经的广西土人,如今都是富户,谁家不妻妾成群?哪家不是皇帝的死忠?
从朝鲜抽丁,就会诞生很多朝鲜勋臣,仗打得多了,他们就会成为皇帝死忠,自然成了汉人,对大明忠心不二。
“女真那个都喜就不错,调他南下,告诉他打好这一仗,朕封他爵位。”
都喜是李满住的儿子,投降大明了。
“南方各省各军,抽调一万人,去交趾集训,先适应气候。”
“从京师运送军备实在麻烦。”
“在琼州府建立军械厂,仿武汉制,供应交趾军械。”
大明对琼州开发很一般,毕竟孤悬海外,又没拿得出手的东西,自然穷了。
经过这场战争,琼州府就会富裕起来,也能让土人快速归化。
以后琼州府就是军械中心。
“如此成分驳杂的大军,只有于谦能胜任这个统帅。”
“传旨给于谦,授于谦平夷总兵官,赐天子剑、王命旗牌,统率海陆诸军,调交趾水师、南海水师、福建水师、上海水师听命于平夷总兵官。”
“驻扎柬埔寨的郭登、李震、欧信、于康听命于邢国公!”
“交趾上下,听命于邢国公,战争排在移民的前面。”
“再传旨,立刻屠柬,限时一个月,北军回京!”
至于云南会乱。
朱祁钰目光森寒:“从乌斯调两千佛兵南下云南,从朵思调一万骑兵,从四川调兵三万镇守云南。”
“再严令贵州各都司,凑兵三万支援云南,不出兵的土司视同造反!”
“给黔国公圣旨,务必守好云南。”
“严守边境,若麓川攻打云南,黔国公以守为主,反攻时,朕允沐家为先锋。”
“外省调去诸军,归云南督抚王文统率。”
“给梁传旨,上海水师出航,协助交趾水师,护送商贾回国,路遇挑衅,允许反击。”
朱祁钰看向胡:“老太傅,您觉得还有何处错漏?”
胡微微凝眉,认真思考:“陛下,上海水师不能去协助交趾,老臣担心吕宋、苏禄、渤泥等国有变。”
“福建水师也不能动,一旦婆罗、爪哇等国攻打宝州,或者知道我国军备设在琼州府,攻打琼州府的话,我们就没有反击之力了。”
“若调动天津水师,又担心倭国参战。”
“当务之急,是先收琉球之地,派兵驻扎,上下挟制倭国,不许其有异动。”
“然后守住宝州,再寻机和西葡两国合作,寻求贸易出口。”
“老臣担心,这一仗不是一年两年能够结束的,若因为战争而失去海上贸易,大明开海还有什么意义呢?”
胡不愧老成谋国。
朱祁钰从谏如流:“上海水师和福建水师暂不交给邢国公。”
“传旨项忠,务必安抚好倭国。”
“再守住宝州南面的岛群,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断宝州的开发。”
宝州府,是去吕宋的跳板。
“老臣乐观的预估,这一战怕是要打上十年之久。”
胡如此悲观,主要是太远了。
这些国家又太穷,明军登陆,他们就往山里面跑,想逼他们缴纳战败赔款,难之又难。
朱祁钰却不以为意:“邢国公镇守南方,朕不担心。”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
“这口气,朕必须要出!”
胡翻个白眼,您是出气吗?您就是垂涎人家的土地。
不过这些属国也确实不知天高地厚,竟想试一试上国的实力,那就送他们上路吧。
奏疏传到内阁。
内阁直接就炸了。
尤其对麓川、阿瓦杀戮大明商贾,让他们感到轻视。
连上国商贾都敢杀,这不就是造反嘛!
“这两个国家,必须亡国灭种!”李贤掷地有声。
因为皇帝在这两个国家上圈了个红圈。
朝臣没人反对,和麓川的恩怨也该彻底了结了。
重臣在议事。
俞士悦却被皇帝的口谕骂了一顿,他立刻明白,调查方向错了,皇帝不想知道倭灵王怎么死的。
他调转查案方向,南宫钱财堆积如山,钱是哪来的?
一查就查到了,商贾送的。
立刻抓捕所有给倭灵王送钱的商贾,审问为何送钱,图谋什么等等,顺势就把盐商给带出来了。
京师街道十分热闹,因为青楼的老鸨,被八光了游街。
这是内阁的手笔。
狠狠给被欺压的青楼女子出一口恶气,这些老鸨还会充入军寄营。
也是罪有应得。
一扇窗口,张来儿看着一群老鸨被游街,目光深沉,幽幽叹息,若非她有西厂这张护身符,她也被牵扯其中了。
不过,她却穿着一身西厂把总的官服,她又升官了。
“看什么呢?”一个身着指挥使官袍的男人问她。
张来儿面容恭顺,眼前这个男人,是新任指挥使,叫袁彬。
就是那个袁彬。
袁彬看着张来儿娇媚的脸蛋,道:“你已经不是会馆的人了,如今你是西厂的把总。”
“标下知道。”张来儿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袁彬,从死囚一跃成为西厂指挥使。
他却变了很多,曾经的他可是倭灵王的死忠,陪伴着倭灵王在漠北度过最难的时光,倭灵王囚禁南宫这几年,他在宫外默默守候。
终于等到了,却是他全家被曹吉祥给蹂躏死的结局。
他被郑有义提出来,在西厂当差,算捡了一条狗命。
三年而已,他就从一个普通番子,坐到了西厂指挥使的位置。
他也亲手了结了自己的过去。
袁彬目光往南宫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下楼,去西厂,提督太监郑有义有事找他。
就差一点,俞士悦就查到他了。
幸好,皇帝一道口谕,把俞士悦骂回去了,才开始顺着皇帝的心意查。
“皇爷有密旨,要在琼州府建一座军械厂。”
郑有义看着袁彬,眼神中看不出喜怒:“此事多么重要,不用本督说了吧?”
“这些年,西厂不出外勤,只负责揪内鬼,清查厂卫中的渣滓。”
“而建军械厂这等大事,皇爷特意交给西厂,是对西厂的信任,本督把此事交给袁彬和张来儿,你们两个来负责,务必不能负了皇恩!”
一听有任务,张来儿面露喜色。
袁彬则跪伏在地,接下任务。
要从军器局和兵仗局中挑工匠过去主持,也需要建高炉等事,需要一点时间筹备。
这段时间,袁彬则从西厂中抽调人手,还要带着人去选址。
不能随便挑个地方就建,琼州府海上交通便利,同样会引来多国觊觎,一定要挑个安全地方建厂,还不能离港口太远。
郑有义对袁彬操作的红丸案十分满意,他也在纠结,袁彬知道的太多了,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可皇爷没有指示,一时间他也犹豫了。
所以选了袁彬去琼州府,一来是离开京师,省着被查到;二来是万一皇爷要灭口,也方便杀死。
但更多的是去避避风头。
袁彬心中感激。
门可罗雀的邢国公府,今天格外热闹起来,各路公爵、文臣访客如织。
却谁都进不了于谦的府邸。
于谦一概不见。
此刻,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猫一样,他感受到了皇帝的蔑视!
皇帝又给他统兵打仗的机会了。
并且不设任何限制,允许他从各军中挑将领,还让讲武堂全部、翰林院大部分进士,全都随军去学习打仗。
宫中太监、厂卫番子,几百人都要随着去打仗。
皇帝是笃定了他于谦不敢造反!
对,是不敢!
皇帝表现出极为宽广的胸襟,压根就不疑心他会造反。
哪怕您表现出一丝来,也让我心里好受点啊!
于谦感到了轻视、蔑视,甚至是无视!
皇帝压根就没把他当个什么玩意儿!
他还巴巴的搞出陈友案,想外出统兵,跳出京师这个圈子。
如今看来,他才发现自己多么可笑啊,他就是个小丑,给皇帝解闷的小丑。
那道派他去统兵的圣旨,更像是在笑话他。
笑话他于谦,把自己看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