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郡王说的对,朕打算用北面的蒙古诸族练兵,顺便把蒙古都司,和兴安岭以北的两个省,给朕开辟出来。”
“练兵之事,不用两位操劳。”
“启用些小将即可,请一位老将压阵。”
“你们负责把关就行,西北第一仗由范广来打,你们在中枢操控。”
朱祁钰道:“王越,这段时间你跟着于谦,能从他身上学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越谢恩,又对着于谦深深一礼。
又聊几句,把王越打发走,他拉着于谦的手说:“邢郡王,你要保护好你的身子骨啊。”
“那西域也是个马蜂窝,打崩东察合台汗国容易,但很快就会引来蒙古联军,到时候还得你出马。”
感情我就是一个工具人呗?
于谦也看透了,皇帝压根就没对付他的心思,只是把他当个工具人来用。
“陛下为何如此着急呢?”于谦问。
总不能说怕你死吧?
朱祁钰支吾道:“朕担心你身体不太好……”
于谦差点气炸了,感情是把我这个工具人,用到了极致啊?
“邢郡王莫急,气大伤身。”朱祁钰帮他抚平胸口。
“陛下!”于谦哭笑不得。
朱祁钰则大笑:“你这老头都七十岁了,注意点身体吧,所以朕把你调回来,在中枢养两年,就有你的大仗打了。”
于谦出宫的时候,像个炮仗。
刚巧碰到方瑛。
于谦瞪了他一眼,方瑛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担心于谦揍他一顿。
别说于谦了,皇帝都揍他两次了,上次给他个乌眼青,回去后还屡教不改。
“哟,这不是国公爷吗?”朱祁钰阴阳怪气道。
方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一撇就要哭。
“憋回去。”
朱祁钰脸色一寒:“出去跑五圈。”
方瑛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含泪跑了五圈,气喘吁吁进来。
“喘成这样,你还能上马吗?”朱祁钰问他。
“臣自然是能的?”
忽然眼前一黑,朱祁钰一巴掌抽他脸上:“看看你,常年行伍的人,竟然连朕一巴掌都躲不过去。”
我敢躲吗我?
方瑛是真的眼泪狂飙。
朱祁钰反手又扇一个:“朕看你这死样就生气!难怪陶鲁拒绝了你家联姻,换朕朕也看不上你。”
方瑛闷着头不吭声,陶鲁已经娶了别家女儿。
“别这副死样子。”
朱祁钰没好气道:“朕给你个重新抬头的机会,要不要?”
方瑛还不吭声,摆明了就想醉生梦死,都已经当国公了,还打个屁仗啊。
“你的国公可没有世券啊。”朱祁钰阴冷地说了这样一句。
方瑛激灵一下:“我去!”
“打了败仗怎么办?”朱祁钰问。
“这不邢郡王和春川侯回京了吗?要不您派他们去吧……”
方瑛话没说完,就被朱祁钰一巴掌抽他脸上:“滚出去!”
我这招谁惹谁了我。
方瑛跪在地上:“臣愿意去。”
“你这死样子能打仗吗?”
朱祁钰生气道:“都多大岁数了,还六根不净,朕帮帮你,把你那东西割了,你也就消停了,反正你有两个儿子了,努力这些年也生不出个一儿半女的,要那东西有啥用?”
“求陛下开恩啊!”方瑛吓得直哆嗦:“臣还能打仗,能为陛下打胜仗!”
“你说的朕都不信。”
“你跟朕保证多少次了?朕揍你次数少吗?”
“可你回家之后就忘。”
“方瑛,朕对你仁至义尽了吧?”
“朕揍亲儿子的次数,都没揍你多。”
朱祁钰很生气,大明将领虽多,但肯定多多益善啊,尤其是方瑛,他是有成为名帅的机会,奈何他自甘堕落。
本想让他和于谦学兵法,结果于谦最讨厌他,压根不见他,他看于谦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
方瑛不停磕头,心中悲戚,我享受生活也有错呀?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抓不住,朕就彻底闲置你了,你愿意怎么玩,朕也不管你了。”
方瑛已经猜到皇帝要干什么了。
“朕任你为云南总兵,去为朕平定云南,越快越好。”
就知道是云南。
方瑛不愿意去那破地方受苦,但皇命不可违,他还得为儿子挣一份世券,唉,去吧。
他也清楚,他就算不去,等他死了,皇帝也不会不赐世券的,只是国公肯定没了,变成侯爵了。
“臣请陛下调几个人。”
方瑛很无奈道:“臣要王信、周玺、神英、陶瑾、许宁五人。”
“你直接把讲武堂搬你家得了呗!”
朱祁钰没好气道:“神英、陶瑾,正在西北,王信三人,还在交益,都派给你,其他地方不要了?一天净想什么美事?”
这货是真聪明啊,挑几个能打的,然后他去享受生活去。
方瑛干笑两声:“那给一个也行。”
“陶鲁。”
方瑛的脸立刻黑了,提起陶鲁就生气,这个白眼狼,爷俩都是白眼狼。
“给你毛荣和毛海,够意思了吧?”
毛荣是毛胜的嫡长子,毛海是毛忠的侄子,都是良将。
“再给你个柳承宽、欧镗和任寿、宋咨。”
柳承宽是柳溥的儿子,任寿则是任礼的儿子。
任礼尚在中都,柳溥还在掌热河兵。
张凤继任王越的职位,王则继任于谦的职位,宋杰去担任新荆州总兵,李震转任新益州总兵,欧信任新扬州总兵。
“臣遵旨!”方瑛无奈,这六个都不咋地,也就宋咨勉强还行。
之所以选方瑛,因为云南有沐家,是黔国公,需要一个国公,才能镇住他们。
王越级别不够,于谦级别太高。
如此有了沐家和方瑛,中间有王文统筹,平定云南,估计不会太慢。
云南一定,整个内地诸省,也就彻底平定了。
到了六月,毛忠上疏,说身体不好,请求回京荣养。
中枢立刻批复。
毛忠已经七十多了,这几年身体确实不好。
王来、龚永吉、任礼、俞山、俞纲等人皆上疏,请求回京荣养,何文渊则上疏请求致仕,年纪太大了。
朱祁钰只能思量继任人选,同时叹息人才青黄不接。
大明大量稀缺人才,尤其是这样独当一面的老臣,都已经岁数太大了。
然而,调任张凤、王的圣旨刚刚传到,就传来张凤的讣告。
张凤病故了。
中枢闻讯大惊,朱祁钰拍案大怒:“年初不是说身体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张凤今年也七十二了。
“陛下勿怒,人活七十古来稀,张凤忽然病故,并不意外。”胡劝解陛下。
“加赐张凤太傅,加左一品柱国,加文华殿大学士。”
朱祁钰确实有些措手不及:“诸卿务必上个好谥号,张卿为国为民,皆有大功。”
“朕本想让他接任王越的职位,为朕稳固婆罗洲。”
“却不想他先走一步啊。”
“如今朝中老臣皆身体不好,皆要致仕归乡养老。”
“可中年人才,尚且不堪重用。”
“谁能支撑起这片天啊。”
倒是有人能继任王来等人职位,问题是他们去了,中枢就无人可用了。
何文渊快九十岁了,实在支撑不住繁重的负担了。
就连胡,也已经不是事事出面,只是做些重要决策,其他时间都在家中静养。
胡蠕动唇角,并不是文官人才青黄不接,而是皇帝要求太高了,要的都是绝世大才。
而这样的人,都是经过几十年的磨练,才形成的。
“先把身体不好的老臣,先调回京师荣养吧,在京中发光发热。”
“谁可继任他们的位置啊?”
这几年地方发展迅猛,和老臣主政有很大关系,如今换上了少壮派,未必有老臣做事稳当。
当然了,老臣也代表着古板,换上少壮派,会更加激进。
“朱英任期快到了,调朱英入内阁,调吕原回京入阁。”
朱祁钰微微沉吟:“吉林、交趾都是重中之重,得派个能臣去,刘吉和刘,这二人诸卿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