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蒙学则要收取拜师礼和学费。
拜师礼是老师的工资,学费则用来学堂建设,中枢则发放了一笔钱,用来初期学堂建设,后期建设,则由学费来支撑。
中枢发放了很多教学执照,允许民间有德行的人办学,对执照颁发是宁缺毋滥,必须在当地有德行的人,才能办学,并接受所有人监督。
蒙学的教学内容很简单,千字文、百家姓等基础字,数学运算和常识知识。
常识知识包括诗词、物理化学小知识、日常常用的小知识、医学小知识,主打的一个实用。
全国各地的蒙学教育水平完全不一样,特别卷的省份,比如江南,蒙学学的是四书五经,连皇帝都满脸懵。
蒙学之后,则可上社学,社学后可上大学,大学后则是太学。
大明开海十几年了,民间真正穷百姓的几乎没有了,有的都被移去新地分地去了,内地几乎没什么穷人了。
纵然家里孩童多,但供养上蒙学是没问题的。
至于上社学,那就得看孩子资质了,若资质极佳,不用家长掏钱,有多是士绅、商人愿意资助。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大明读书氛围是极佳的,哪怕民间最无知的老农,也知道读书好,读书是出头的唯一途径。
上学,是天大的事。
所以,中枢强制儿童读书,惹得舆论一致赞同,甚至很多士人集资一笔钱,捐赠给地方蒙学,鼓励孩子们读书,各地士绅都在做,商人甚至愿意承包蒙学后期建设费用。
景泰二十一年之后,蒙学里就传来朗朗读书声。
这年头的老师是很有师德的,主要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老师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老师的。
老师第一看重的是品德,考核的第一标准就是品德。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老师,以自己的职业为荣,中枢优先录用民间那些老顽固、酸秀才,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是最好的老师材料。
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老师和学生,是一生绑定的关系,老师对孩子掏心挖肺,孩子不管多大岁数了,对老师也得尊重师道。
有朝一日,这个学生出人头地了,他可不敢不认自己的老师,老师也跟着鸡犬升天。
什么都是相互的,没有不求回报,单方面付出的蠢货,没有。
所以,老师对学生倾囊相授,也没有家长威胁老师,不许打我家孩子,家长只会送上一根戒尺,让老师狠狠打,打死拉倒。
学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师恩,师恩大于天。
中枢对老师的考核也是极为严格的,宁缺毋滥,宁愿没有,也不能让害群之马把孩子教坏了。
蒙学课本很多,有中枢编著的、有民间学者编著的、还有老师自己写的,没有太多限制,蒙学堂自己可以随机选取,但都大差不差。
教育司颁布的课本,是半卖半送,学生出一个成本价即可。
赚课本钱的人,赚学生钱的才是最黑心的。
而且,课本是可以多人共同使用,或者一个班级买一本,其他人手抄也可。
不会强制收取课本钱,而且不许歧视没有课本的孩子。
只要有一颗向学的心,中枢就是支持鼓励的。
户部每年拨给教育司五百万教育资金,内帑额外补二百万,最多的时候补五百万。
士绅大族也不差这点小钱,士子得知哪个蒙学缺少课本,他们还会去送一些。
大明学习氛围是极好的,民间向学,中枢重学,上下一心,极力推广教育。
社学就和蒙学不一样了。
读社学的,家中条件都是尚可的,他们就强制收取书本费了。
但这个书本费,不是课本的费用,而是把全部书本费放在一起,买各方面的连环画,同学们轮流看。
这些书本,不归学生个人,而等他们上一年级后,这些书本则存放在学校图书馆里,让后面的孩子们免费阅读。
这样发展几十年,每一个学校就都有一座书籍数目可观的图书馆,孩子们就能图书馆里面畅游知识了。
读完社学后,孩子也该十岁左右了,就要面临分科了,在学习四书五经之余,必须选择一门兴趣科目,物理、化学、医术、历史、生物、地理等等科目,选择一门精读,就要开始走科举之路了。
蒙学和社学,就是幼儿园和小学课程,以识文断字、基础运算、明白道理为主。
这套教育,用了两千年了,很成熟很成熟的了。
只是以前这是富人的游戏,现在则是所有孩子必须走的一条路,必须读书。
“读书是最正确的,哪怕家里再穷,也要读书。”
陈嘉猷颇有感触:“我们能有今天,皆是从苦读开始的。”
满朝文武,你随便挑出来一个,哪个不是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哪个不能出口成章的?哪个诗词歌赋字没有一绝的?
哪怕是李贤的儿子,也是经过苦读上来的。
看看皇子们,六岁出阁读书,每日学习十个小时以上,风雨无阻,没有一日假期。
哪怕地方最低级的吏员,一个秀才,也是出口成章的。
大明走上仕途只有一条路,就是苦读和战功。
在士大夫圈子里,看不懂典故是被嘲笑的、被歧视的,整个社会,也是以文为尊,没出过文集的官员,都不配当官员。
“陈大使,明日你带着使团在广州城转转,本官做好文牒,然后使团乘坐船支入京。”
陈嘉猷也想看看,广州到底繁华成什么样子。
这顿晚宴,让那些印度学者吃得快吐了。
这是他们吃得最好吃的印餐。
没错,这顿饭是印餐,印度饭,在印度街头是低端,放在广州吃,就显得高大上了。
可能是干净吧。
第二天一早,就有侍者喊他们起床。
还是由俞经领队,参观广州,俞经说,广州一共有四大坊市,昨日入城的那个是一个,还有一个在万国城。
“陈大使,您看那个人,他也是明人?”骆石永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头发剪短了,绾在礼帽里,还拿着文明杖。
文明杖发明出来,不是用来扒拉屎的吗?
这人戴着白手套拿着文明杖,在广州街头装比。
“那是景泰装,是陛下有一日上早朝时候穿出来的,便风靡天下,只是那手中的棍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俞经苦笑:“中枢不禁奇装异服,有人忘了祖宗,把头发剃了也有可能吧?”
真正让人讶异的是此人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了头发是不孝。
皇帝确实穿着西装,却没有剃头发,也只穿过一次,皇帝确实有异装癖,偶尔就会穿几件怪异服装,民间效仿者极多。
逛街的女子很多,有人会戴面巾,这种多是未出嫁的女子。
出嫁的倒是大方一些。
过往还有僧人、道士、喇嘛,他们几乎低着头走,免得看到女人,影响道心,主要是太勾人了。
真正热闹的是勾栏瓦舍里,各种娱乐项目,应有尽有。
耍传统戏法,耍猴的,说相声的,唱戏的,说书的,弹钢琴的玩乐器的,唱歌的。
还有女子穿着朝鲜服装厂服装走秀的,还有招揽客人青楼的,青楼窗户推开,露出来自天下万国的面庞,千娇百艳。
“这里最热闹的是晚上。”俞经笑道。
“晚上?”骆石永表示不解。
“广州城是不夜城,玩到天亮并不奇怪。”
俞经解释道:“在广州,只要有钱,什么都有。”
“你们往角落里面看,那是一家家小赌档。”
一听赌档,陈嘉猷眉毛竖起。
“这种开在明面上的赌档是合法的,里面多是娱乐性质的麻将、扑克、纸牌之类,赌资不能超过五毛钱。”
“虽是赌档,其实就是休闲场所。”
“景泰十九年,中枢严令,严格限制赌资,这种休闲场所改为麻将馆、棋牌室等娱乐场所,严禁赌博。”
“景泰二十年,从南面传来乌香,有人吸食乌香,中枢实行严格禁毒法令,严令天下汉人,不许吸食独品,包括乌香、寒食散等物,一概上瘾性产品,都不许使用。”
“所以你们看到的,都是合法的,你们要是想玩,都可以去玩。”
一听是严格控制赌资的娱乐项目,陈嘉猷顿时松了口气:“这些地方可否借贷?”
“决不许,只有银行才有借贷的权力,其他地方一概没有,此事在每一座城市、乡村都有石碑记载。”
俞经忽然停下,提醒道:“前面女子比较多,任何人不许无礼直视。”
这是提醒那些印度人。
印度人表示不服,我就看咋的?
前面是一个很长的长廊,长廊上标注着演出信息,门口则有很多年轻女孩,在门口卖票,邀请过往旅客进去观看演出。
印度人都看傻了,怎么多水灵女孩?
有个女子注视到这种眼光,顿觉恶心,快步走过来,对着俞经行了一礼。
俞经立刻道:“姑娘,在下今日不去看演出。”
“这位先生,您的侍从盯着我们演员看,这是犯法的,我们是可以报官的。”
俞经又懵了,告诉你们别看了,你们有病吧?
陈嘉猷也觉得很没面子。
现在的戏子,可不是原来人人可欺的了,皇帝赐名文艺工作者,不许民间搞歧视。
尤其女子保护法实行后,恨不得把天下女子捧上天。
主要原因,教坊司正规化后,很多戏子都在军中负责教化过夷民,都是有功的。
所以皇帝高看文艺工作者。
他们也把景泰帝当做这行的祖师爷。
千万别小瞧这些搞演出的,他们有很强大的关系网,很多达官显贵都是他们的粉丝。
而且,他们都在军中表演过,很多军官转业后,都在地方为吏,这些军官是承他们人情的。
“这位姑娘,他们是印度新来的。”
“本官是番禺县丞,这位是出使印度的陈嘉猷陈大使。”
“我们要入京拜见陛下的,还请您宽宥他们无礼。”
俞经能有什么办法。
这家戏园子来头大得惊人,班主在安南打过仗,去年有个外国人欺负他家的演员,活生生被剁了一只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