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制祖制!若真把祖制搬出来,你们谁能保住脑袋?谁能保住九族!”
“也就朕宽大为怀,不跟你们这帮人计较!”
“你们还敢时不时拿太祖压朕!”
“若太祖睁开眼睛,早把你们九族都杀光了!”
“试问,你们谁敢跟太祖讨价还价?谁敢和太宗吆五喝六?”
“只有朕,在你们的眼里是软柿子!”
“连教训个家奴,都被说三道四!”
朝臣压低脑袋,不就是为了不再出现太祖、太宗那样的皇帝,我们才竭力要把你装进笼子里去嘛。
却没人敢触皇帝眉头。
“马昂!都察院!朕问你们!朕让你们去查的罪人家属!抄家所得!你们查出什么了?多长时间了?什么也查不出来!”
“天天盯着朕,踩着朕来扬名!”
“拿朕的仁慈,当你们沽名钓誉的资本!”
“朕看你们就是一天天闲得蛋疼!”
“即日起!在京御史每人每天写三本奏章,一本关乎朕的,一本关于京中百官的,一本关于京中百姓的!”
“一天三本,任何人不许缺一本,互相不得抄袭,不得借鉴,要言之有物,持之有故。”
“每本一千字以上,朕每天都要看,谁缺了、少了,写的不好的,被朕打回去的,隔天写双倍,第三天四倍,以此类推,拖延半月以上,革职,取消荫子、科举等机会!”
轰的一声,都察院官员直接就炸了。
皇帝这是要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累死在报告里啊。
“内阁,有意见吗?”朱祁钰假模假式地问。
“臣等无意见,专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正是御史应该做的。”
“所以臣认为,陛下此举,于国于朝,益处甚大!”
“臣代都察院,谢陛下隆恩!”
林聪立刻出来拍皇帝马屁,他想当首辅,就得跟紧皇帝的脚步。
王文和何文渊出来附和。
都察院难受啊,问题是左都御史、右都御史都没在京城,右副都御使马昂被皇帝问责,根本没人为他们说话啊。
王拼命给王直和李贤使眼色,但两个人恨不得找土把自己埋起来。
没看见皇帝要收拾陈循吗,这个时候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陛下!”
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自己顶上。
可话没说完,朱祁钰摆摆手:“右副都御使马昂私心甚重,与陈循有纠葛,参与谋逆。朕欲提拔王御史你为左副都御史,填补空缺;杨、魏翰、张鹏三人颇有干才,便晋升为右副都御史吧。”
王顿时哑火了,皇帝送他个大馅饼啊,还有杨、魏翰、张鹏三人,都用官职买通。
皇帝这是用官位,换取都察院的支持呢。
至于那三本奏章,也只是皇权的代表罢了,交与不交,只看皇帝的心思。
懂了。
“臣等陛下隆恩!”王是敢说话,但不是傻。
他又不是陈循的人,才不管陈循死不死呢,关键皇帝开出的筹码够大、够足,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杨、魏翰、张鹏三人连升数级,自然跪下谢恩。
马昂嘴里泛着苦涩,早知道就不该掺和进来,这回真没人帮他说话了。
“张敏,你人缘不错嘛,御史都帮你说话!”
解决了御史,朱祁钰又看向张敏:“还说自己没私交朝臣?”
啪!
朱祁钰一剑抽过去,却抽空了。
“你还敢躲?朕打你,还敢躲?”朱祁钰气坏了。
张敏无意识躲开的,完全是潜意识。
下一瞬,他惨叫出声:“啊!”
朱祁钰一剑劈在他的肩膀上,剑身抽走,一划,留下一道血口子,张敏惨叫个不停。
“闭嘴!”朱祁钰提剑盯着他。
张敏哆哆嗦嗦地把嘴巴闭上,表情扭曲,实在太疼了。
“朕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躲?”朱祁钰气得胸口起伏,这个该死的家奴,是让朕出丑吗?
完全是下意识的嘛。
张敏不敢说话,拼命磕头,乞求皇帝原谅。
“说,你认不认识他?”朱祁钰又把剑举了起来,指向了陈丁。
剑上的鲜血,被风吹到了他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血珠,是他体内流出来的!
张敏痛哭,他以前无数次设想过,被皇帝抓到后,他会何等英勇,因为他不怕死。
可真临死了,当刀剑加身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害怕啊。
“奴婢认识啊!”张敏吐口了。
朱见深猛地瞪大眼睛!
该死的张敏,你怎的如此软骨头啊!你这不把本宫卖了嘛!本宫就知道,太监最不可信!
陈丁惊恐地瞄了眼陈循,我该怎么办啊!
“真认识?不是朕逼你的!”朱祁钰还没玩够呢,张敏怎么就吐口了呢。
更重要的是,不杀人,何以立威啊?
“真认识,真认识!和陛下无关!”张敏看见明晃晃的剑锋又要斩下来,吓得瑟瑟发抖。
所以他决定了,只要不疼,问什么就说什么。
他怕疼。
“那刚才朕问你的时候,为何说不认识?胆敢骗朕?”
朱祁钰陡怒,剑锋斩落。
咔嚓!
张敏另一个肩膀中了一剑,他躺在地上,双手垂落,不断有鲜血从肩膀上流出来。
陛下啊,奴婢都承认了,您为什么还要砍我呢?
胡等朝臣额头上黑线跳动。
皇帝就是想发泄,想劈砍。也罢,砍个太监,没砍朝臣就好。
他闭上眼睛,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说,因何认识?如何认识?又为何认识?”朱祁钰吐出口浊气,不砍对称喽,心里不爽利,强迫症受不了这个。
“奴婢……”
张敏惊恐地看了眼朱见深,咬着牙道:“奴婢奉命和他联络。”
“奉谁的命?”朱祁钰拄剑问他。
张敏犹豫再三,终究满脸绝望道:“太子!”
“联络他所为何事?”朱祁钰又问。
“奴婢也不知道,每次都有书信往来,奴婢负责送到宫门,陈丁负责取走。”张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朝臣纷纷看向陈循,先不说是否戕害陛下,只说朝臣私交太子,就是死罪!
陈循奋力挣扎想解释,但嘴里塞着布,被两个太监看着,眼中充满了渴求,希望朝臣帮他说话,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陈丁还不肯说,来人,先剁了他的脚!”朱祁钰冷淡道。
“标下遵旨!”
蒲彰大步走过来,恭请天子剑,持剑去劈陈丁。
“不要啊!不要啊,我说,我说!”陈丁坐在地上,往后退,满脸惊恐。
咔嚓!
蒲彰才不听他的废话,直接一剑劈下去。
但剑力道太小,劈不断腿骨。
鲜血迸溅,痛得陈丁尿出来了,他要交代啊,皇帝为什么还要砍他啊?
咔!咔!咔!
在陈丁的惨叫声中,蒲彰不断挥剑,终于把腿骨敲碎了,一点点把脚剁下来!
陈丁惊恐地看着没了脚的腿,凄厉惨叫。
场面血腥恐怖,朝臣神情惊悚,都低着头,不敢看,不敢为他求情。
“让他闭嘴!”朱祁钰冷冰冰道。
啪!
蒲彰一剑抽在陈丁的脸上。
他力道极大,一剑就抽掉了陈丁满口牙齿。
陈丁连惨叫都叫不出声了。
奉天广场终于安静了。
张敏惊慌失措,和陈丁相比,他真的算幸运的了,只是被砍两刀,胳膊腿儿还在啊。
“奴物,你的血都脏了陛下的宝剑!”蒲彰对着他脸吐了口吐沫,看见天子剑上出现几个缺口,十分心疼。
“朕问你!”
朱祁钰盯着陈丁:“你是否收过张敏从宫中送出来的信!”
陈丁只哭不回话。
蒲彰忽然踩住他另一条腿,作势要剁。
“收过!收过!”陈丁惊惧之下大喊大叫。
“最近一次收信时间是哪天?”朱祁钰让蒲彰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