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说了,民间更喜欢西洋画,看不懂中国画,他们来不就图个热闹,还不如去看那些没文化的三俗画呢!”
朝臣跟着吵起来了。
都说这些东西,是给高雅的人看的,普通人看不懂也没资格看,就像京剧,在他们眼里都是垃圾,在普通人眼里那也太高大上了。
审美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这东西不皓首穷经的读书,根本弥补不来。
“朕就随口一说,您别着急啊。”朱祁钰笑道。
我能不急吗?
我不反对,您肯定得办,您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呀?
“用玻璃罩罩上,让人隔着玻璃看,怎么样?”朱祁钰问。
王复不停摇头:“名画传到现在不容易,任何损失都是无法承受的。”
“您非要办画展,民间画师遍地都是。”
“让他们画一幅假的,放在美术馆里,随便看,反正都看不懂,附庸风雅之徒罢了。”
朱祁钰翘起大拇指:“还得看王卿,这样一来,钱收了,名画不损失,好办法。”
王复翻个白眼,您可当个人吧。
“传世古董,也能走这个路子呀。”
朱祁钰眼睛一亮:“诸卿,不如朕出面,纠集民间商贾,开一个博物馆,收门票赚钱呀!”
“陛下,合着您一分钱都不想出?”王复算服了。
“朕的钱得用在国家大事上呢,再说了,办美术馆收门票,多久才能收回成本呀,你傻不傻。”
朝臣都无语了。
您办联赛修建场馆,知道民间怎么骂您吗?
您不愿意做长线投资,人家商人就愿意呀?您把刀架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掏钱,真没您这样做生意。
“这是好办法呀!”
朱祁钰属于是既想发展,又舍不得花钱。
“其实不亏损的,只是投资回报时间长。”
朱祁钰弹个响指:“光凭富户不行,他们没有名画传世物件,得让民间的收藏家出面,白圭,你往哪藏呢?就属你爱搞收藏,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来牵头。”
白圭欲哭无泪,陛下呀,我可是您的老丈人啊,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我这一出面,半辈子积攒的颜面都没了。
“放心,朕也出一笔钱。”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朱祁钰心情不错:“明天就过年了,景泰二十八年就要过去了。”
“老规矩,该有的赏赐都有。”
“今年还有一个惊喜,朕就先不告诉诸卿了,明日晚上,你们便知道了。”
“下朝!”
皇帝卖个关子,朝臣彼此对视一眼,猜不透皇帝要赏赐什么好东西。
这些年,皇帝赏的除夕宴,年年出乎预料,菜样年年火遍大江南北。
每年宫中都会给一些特殊赏赐,这些赏赐也都会爆火。
有的明明很丑,却还是火遍国内外,比如钱包,朝臣都不用,但民间年轻人却喜欢用。
比如景泰装,国内不太火,国外火爆了,还叫西装,要不要个脸。
刚到晚间。
胡妃抹着眼泪进来,朱祁钰就知道,她会来的。
“陛下呀,臣妾舍不得儿子继藩啊。”
胡妃哭泣:“臣妾知道,大明皇子都要去继藩的,可能否等臣妾百年之后,再去继藩啊。”
她今年也不年轻啊,最近身体也不好,当年生产的时候,作下了病根。
朱祁钰帮她擦眼泪:“儿子成年了,该有自己一片天地了,朕把他分封出去,是让他去做皇帝的。”
“若一直守着中枢,他最多当个逍遥王爷,没什么大出息的。”
“孩子长大了,心也野了,咱们管不住的。”
“陛下!”胡妃痛哭。
大明皇子继藩,是太祖时便定下的规矩,无人能破。
“臣妾知道是好事,但这心呀,就是放不下。”
胡妃哭个没完:“您说的新大陆,是不是人迹罕至的原始状态呀?儿子去了,能适应环境吗?会不会生病啊!”
“爱妃,他是朕的儿子,是大明的皇子,他该做全民表率的。”
“朕的儿子都不去开拓新大陆,难道就让百姓家的儿子去吗?”
“朕的儿子是儿子,百姓家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吗?”
“没错,朕有私心,朕也舍不得自己儿子去当个垦荒者,朕会让人开拓出一块来,再让他去的。”
其实,朱祁钰不太想把老四封去澳大利亚。
那地方最大的天敌是环境,随便封几个没什么出息的皇子去,也能站稳脚跟。
他其实想把老四封去莫斯科,去当东欧皇帝。
再看看局势吧。
胡妃刚走,其他几个皇子的母妃也来哭诉,朱祁钰挨个安抚。
除夕夜里。
一辆辆马车出现在重臣的家门口,一道道菜式送入正堂之中。
现在的马车,轮毂改用铁加胶皮车胎的了,而不是原来的木头轮毂了。
但重臣更关心的是皇帝的惊喜。
一辆巨型马车之上,推下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最大的难题是链条,轴承可不是难题,因为从秦朝时候就有轴承了,到了现在,非常成熟了。
现代的很多东西,秦朝时候就有了,比如钳子、锅刷、高压锅等等,秦朝就有,只是这些东西被西夷包装一遍,又卖回大明而已。
难的是链条,足足用了三年时间,才攻克了链条难题。
又用一年时间组装,这辆自行车才算彻底成型。
但这是手搓自行车,完全靠工人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搓出来的。
景泰二十八年十月份的时候,试行成功,然后皇帝命令秘密制造一百台,就有了除夕宴上的特殊礼物。
朝臣都见过自行车,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内帑一直在投钱,但效果寥寥,没想到厚积薄发,竟真造出来了。
姚夔这老头还骑上去,试着骑一圈。
把他儿子吓尿了,这万一出个好歹,皇帝能打死他。
韩雍最狠,饭也不吃了,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转了一圈,惹得一片侧目。
初一入宫谢恩的时候。
朝臣赖在养心殿不走,跟皇帝聊了半个小时自行车。
皇帝赐名日不落牌自行车。
年后就要批量制造,争取在三年内,在市场上普及。
皇帝赐下自行车的事,在民间惹起热议,无数资本进入自行车市场,骄阳、繁星等品牌迅速崛起。
废话,都是国企。
这段时间,达芬奇在北京城溜达,对北京城的印象是繁华、太大、人多。
正月是大明最热闹的时候,但今年却远不如往年热闹,因为中枢不许在城区内燃放烟花爆竹、放灯等事,而是划定了区域,去那里放。
去年元宵,发生了大火灾,烧死百人。
所以中枢严令,城市里不许燃放烟花,想放就去城外指定地点,今年在城外建了公园,让他们去那里放灯、放花去。
但在达芬奇看来,这已经足够热闹了,遍地都是叫卖声,治安极好,晚上也可以随便出门。
街上也没有欺行霸市,欺负人的人,就是会挨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中枢也管不了。
给他最大的印象,明人素质太高了,没有地痞流氓、流浪汉、酒鬼,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朱见漭翻个白眼,那样的人都被移走了,你可不看不到了?
现在吉林、黑龙江都不要那样人了,他们都得去蒙古都司和捕鱼儿海,那地方太冷了,能活下来一半都不错了。
治安当然好了。
朱见漭淘气,小时候经常出宫玩,如今他住王府,自然是哪有热闹往哪去,当个吃瓜乐子人。
今天城门口一家老店开分店,开业酬宾,人满为患,他跟老七一起凑热闹,达芬奇自然也跟着去。
“老七,你看那个是谁?”朱见漭坐在窗口,眼神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熟人。
朱见潮还在秃噜面条,闻言抬起头,大惊失色:“张敷华?坏了坏了,他怎么回京了?”
“肯定是父皇诏回京的。”
朱见漭脸色有点发白:“他不会冲着咱们兄弟来的吧?”
张敷华,绝对是皇子们的童年噩梦。
当时皇子们淘气,年富撂挑子,皇帝没辙,就把张敷华诏回来,皇子们那一套,张敷华早就玩腻了,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最了解皇子们的心思,办法很简单,就得抽!
所以,当初皇帝怎么抽他的,他就怎么抽皇帝儿子。
“不会吧!”
朱见潮都快哭了:“我都要就藩了,父皇……爹还不放过我?”
“不行,我得去求母妃,我要去就藩!”
达芬奇都点懵,到底什么人,能把两个皇子吓成这样?
这个张敷华有点小帅,看着挺平和的,虽然他脸盲,分不清东方人什么样子,但他觉得,这个张敷华是个好人啊。
“他是好人?”朱见漭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坏了,他来了,他来了!”
张敷华眼睛更好使,也看见了两个正在吃面的皇子。
笑眯眯地走过来。
“哟,这不是朱四郎、朱七郎吗?”
张敷华很不客气地坐下来:“小二,来碗面,来半个鸭子,一碗酱菜,一壶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