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冷笑:“传旨梁,按部就班做事吧。”
最好让他们永远也回不来,若都死在宣镇该多好。
朱祁钰收回不切实际的幻想,问:“许感呢?”
“许公公在门外伺候。”
“宣进来。”
很快,许感进来行礼,朱祁钰让他免礼:“许感,做的不错啊,都知监的太监都有重赏。”
“奴婢谢皇爷赏!”许感神情得意。
“你这都知监掌印太监刚刚升任不久,朕不能连续加你的官,对了,你家中可有亲人?”
许感低着头不说话,他是后山人,大明征服了后山人,从后山人中挑些俊俏儿童,阉割后入宫伺候。
所以他没有家人。
“那你可愿去宫外寻一养子,为你养老送终?”朱祁钰问他。
“奴婢谢皇爷恩典,但奴婢不愿,不是亲生的儿女怎么会贴心呢?他们无非是奔着奴婢权势来的,奴婢不愿意为了所谓香火,给他人富贵!”
许感说得极为明白:“皇爷非要赏奴婢,就请把您常用的扇子赏给奴婢,您用的东西都有灵性,奴婢供在房间里,让奴婢也沾沾龙气,来世转生的时候,投个好人家。”
这家伙很会拍马屁。
朱祁钰大笑着赏,他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收买笼络人心。
仅靠忠诚,是无法维持一辈子的。
必须形成利益共同体,把身边人捆绑自己身上,才能为自己效死命。
“许感,朕看你总盯着大腚女人看,朕赏你房妻妾吧。”朱祁钰笑道。
“嘿嘿。”许感傻笑。
“在太后宫中伺候的叶尚宫如何?”
许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想到叶尚宫张开嘴的样子,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
朱祁钰放声大笑:“朕准你去挑,看好的朕就赏给你了。”
“谁都可以?”许感吞了吞口水。
“你喜欢就好。”
“奴婢想要郑氏那样的。”
“郑氏都死了,你去罪臣家属里面挑,反正你别看上陈循他老母就行,你娶回家还得给她养老送终。”朱祁钰心情特别好。
杀了陈循,拿回皇权,多么开心啊。
许感咧嘴傻笑。
让许感退下,他琢磨着,应该在内宫搞一个发明创造局,来大明一趟,总要改造大明的。
让司设监督造,提拔谁当司设监掌印太监呢?
先在宫里做,等有了点成绩,再招工匠在宫外建造工厂。
“皇爷。”
正琢磨呢,被冯孝打断,他歪头看了一眼,见冯孝苦瓜脸:“您不能再赏了,内帑的钱已经严重超支了。”
“嗯?”朱祁钰一愣:“昨天舒良不是刚送来一万多两吗?”
“皇爷,您都花了呀,您赏了四卫,赏了文武官员,刚刚又赏了都知监的太监。”
“而且,您早晨还答应给户部一万两呢,还欠着没给呢!”
“赏完都知监的太监,已经不剩多少了,明天户部肯定跟您要那一万两啊。”
冯孝苦笑:“如今山东大灾,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您可悠着点花呀,再当的话,就该把紫禁城当出去喽。”
朱祁钰一拍脑袋,得意忘形了呀。
陈循给他出的难题,最无解的就是钱。
杀了陈循,也解决不了啊。
“抄陈循的家啊!让东厂去抄!抄多少都送去内承运库!”朱祁钰又叹了口气,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光凭抄一家两家有什么用。
还得开源啊!
若能征讨倭国就好了,倭国盛产白银啊。
如今海盗泛滥,朝堂和倭国的贸易也断了,至于民间海贸掌握在谁的手里,知道了又能如何?
还得在京中想办法。
搞钱。
朱祁钰很苦恼,搞钱就要触动利益,可刚杀了陈循,朝堂需要稳定啊,该怎么搞钱呢?
“回皇爷,太子到了!”
“宣进来!”朱祁钰脸色一沉,这个朱见深,在后面没少给他使绊子!
在朝堂上,朕不处置你,不代表回了内宫,就放过你!
很快,抽着鼻涕的太子战战兢兢进门。
“别装了,朕知道你在东宫不抽鼻涕,收回去。”朱祁钰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批阅贴黄。
这贴黄着实好用,批阅奏章速度加快非常多。
“陛下,儿臣真没装啊!”
朱见深哭着说,以前确实是装的,但今天被一桶凉水泼的,真感冒了,真流鼻涕了。
“跟朕就没有半句实话?朕虽不是你亲父,却是你的亲叔父!难道你非诓骗朕才开心?”
别看朱见深这小崽子可怜巴巴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儿臣句句属实!”朱见深哭个不停。
涕!
朱见深实在忍不住了,抽了一下,把流出来的鼻涕收回去。
“收回去。”
涕!
朱见深抽了一下,把鼻涕收回去。
朱祁钰恶心坏了,直接把奏章砸在他脑袋上:“朕让你别装了!”
“真,真没装呀。”朱见深可怜巴巴。
朱祁钰一把将他薅起来,把他的脸贴在铜镜上:“张敏已经给朕说了,你的鼻涕是装的!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去!朕与你叔侄之间,好好谈一谈,你不要再激怒朕了!太子!”
朱见深的脸贴着铜镜,身体瑟瑟发抖。
就知道张敏那个太监不可靠,他果然把秘密告诉皇帝了!完了!
涕!
朱见深完全无意识的抽动一下鼻子!
嘭!
朱祁钰按着他的头,狠狠磕在铜镜上。
“朱见深,你以为你是太子,朕就真拿你没办法是不是?”朱祁钰大怒。
朱见深有点晕,鼻子酸酸的,鼻涕蹭在铜镜上。
嘭!
朱祁钰又按着他的头,撞在铜镜上:“能不能别装了!朱见深!”
“你在这宫里,朕哪点对不起你?”
“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
“朕承认,当年易储,朕确实对不住你,但那又如何?无非是朕的一点私心罢了!”
“但这些年来,朕不曾亏待你一丝一毫!”
“如今朕没有亲儿子,你是朕的亲侄子!是朕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这江山早晚都是你的!”
“可你为何就养不熟呢?跟朕装磕巴,装流鼻涕,恶心朕!私自勾连陈循,篡夺皇位!勾结太上皇,夺门篡位!”
“你怎么就这般对朕呢?”
“朕是你的亲叔叔!”
“天家亲情,难道就不如权力迷人眼吗?”
朱祁钰嘶吼。
涕!
回应他的,却是朱见深的抽鼻涕。
仿佛鼻涕都在嘲笑他!
朱见深似乎被撞晕了,一句话也没说。
嘭!嘭!嘭!
朱祁钰按着朱见深的头,狠狠撞铜镜。
朱见深觉得鼻子有点痒,有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混着鼻涕,沾染在铜镜上!
“朕让你别装了!”
涕!
回应他的又是鼻涕。
朱祁钰又要撞他的脑袋。
剧痛之余,朱见深终于清醒过来,泪如雨下,磕磕巴巴道:“儿臣真没装啊!您看看,流血了陛下!叔叔!放过儿臣吧,叔叔!您我的亲叔叔呀,放过儿臣吧,叔叔!”
看见他鼻子真流血了,朱祁钰松开了他:“你真没装?”
朱见深擦着鼻血,鼻涕还在流,哭得更凶了:“儿臣真没装啊!”
“该死的张敏!传过来!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朱祁钰很尴尬,想摸摸朱见深,又觉得埋汰,收回了手,对冯孝道:“去传太医吧。”
这才想起来,宫中没有太医。
“算了,控控鼻子,忍一忍吧。”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给太子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