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我知道你要回国秉政的时候,我就知道,革除弊病的机会来了。”
“废太子是做不到这些的,他只会任由这些肿瘤慢慢扩散,最后让大明走向灭亡。”
“所以满朝公卿,孤注一掷的废太子,就是因为他把不住大明的命脉,而你能!”
“老四,你有切除肿瘤的能力,而且,咱们当年的理想是一样的!”
“我没变过,希贤也没变过,好问也没变过!”
“大家都没变!”
李东阳认真道。
朱见漭却摇摇头:“如果你没变过,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宾之,我能回国继太子位,我也很意外。”
“但更让意外的是,大明变了,朝堂变了,你们也变了!”
“当年志同道合的挚友,还剩下几人?”
朱见漭诚挚看着他:“宾之,你该知道我朱见漭的能力的,你回到我的身边来,咱们一起,让大明盛世延续下去,如何?”
李东阳有那么一丝犹豫,却还是道:“我的道路没变,我的理想也从未变过。”
“大明确实出了问题,但都不是根本问题。”
“是能够改正的。”
“老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给你……”
说到这里,李东阳略作停顿。
“但是有条件,是吗?”
朱见漭笑着接口:“宾之,你们手里的东西,本就是我的,你还给我,还用谈吗?”
李东阳还要说话。
朱见漭却摆摆手:“好,你不谈理想,想谈利益,可以。”
“皇权,我要。”
“吏治,我要肃清。”
“人,我要杀!”
“资本,必须由我来控制,我不止要掌舵,还要驱使资本。”
李东阳慢慢放下茶杯,站起来向朱见漭行礼告辞。
谈崩了。
他一口茶也没喝。
朱见漭盯着那杯已经没了热气的茶:“宾之,你变了我没变。”
李东阳从东宫出来,就意味着谈崩了。
而当天晚上,刘健乔装造访李东阳家。
“宾之,你何必跟他顶牛呢?”刘健叹息。
“希贤,咱们的道路错了吗?”李东阳产生那么一丝动摇,资本渗透进入朝堂,其实从景泰三十年开始的,但真正进入朝堂,是从景泰六十年开始的。
这几年,资本已经全面控制朝堂,朝堂发布的政令,都是对资本有利的,六年来,资本野蛮无序扩张。
也让地方吏治崩坏,朝廷和地方逐渐脱离。
刘健斩钉截铁道:“没错!”
“这条道路,是经过三十余年论述出来的道路。”
“参与者不泛有于谦、丘这样的顶级大才,后面更有朱英、年富、耿九畴、韩雍、项忠等等,无数英杰,不断论述,一点点总结出来的道路。”
“道路不会有错的!”
大明要走什么样的道路,从景泰十六年开始就在讨论,先是小范围讨论,后来圈子越来越大,逐渐扩大到全民,最终是在景泰四十九年时,确定的现在这条道路。
所以说,这条路是没错的。
李东阳也觉得没错:“马负图殉道而死,我们终将也会为这条道路而殉道,这是我们的使命。”
这话很悲壮。
刘健却缓缓点头:“不过,太子当年也是这条道路的支持者,他今天为何变成这样?”
“他变了,他变成了一个皇权怪物,他就想索要天下权柄,而忘记了理想。”
李东阳面无表情:“皇权适当分散,才能让大明变得更好。”
“不是所有人都是当今圣上的,他是敢于放权,且无欲无求,一心为大明好的圣君,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大明的仁君,除了陛下,我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曾经的战友,我也不信。”
刘健微微凝眉,最终倏地长叹一声:“宾之,马负图能殉道,我刘希贤也能,是非功过,就让后人评说吧。”
(本章完)
第419章 公与私,一场秀,本质还是交换
朱见漭动静越来越大,每日都在处死人。
抓捕行动也在不断扩大。
李东阳就是不肯低头,只是正常办公,哪怕朱见漭抓再多人,他也无动于衷。
而他背后的资本已经快疯了。
老四已经开始拷问资本家,并且已经抓了很多资本大佬,拷打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再这样下去,整个大明的资本圈就被抓绝了。
关键没有李东阳等几人发话,没人敢在民间煽动造反。
而不造反,资本在政治权力面前,就如同鸡仔般,不具备任何反抗的实力。
确实有资本家家里面圈养家丁,不泛有枪械大炮,可只要反抗,就会以叛国罪论处,全家诛杀!
越有钱的人越怕死。
好好进去,还可能好好出来,可一旦暴力反抗,等待的就是灰飞烟灭。
千万别以为朝堂上会有人帮他们说话。
朱见漭抓得人心惶惶,当官的都自身难保呢,谁管那些商人啊,再说了,这些商人的罪状也都是他们吐出来的,一抓一个准儿。
没证据审一审就出证据了。
这种从上而下的抓人,看重的不是证据,而是局势!
这些人站错队了,所以该死。
除非以李东阳为首的满朝高官,去和朱见漭谈判,否则就不会结束,而朱见漭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加大筹码。
他的目的是让满朝臣子屈服,而不是简单的杀人,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抄家所得的钱,终究是小头,他要的是天下资本变成他朱见漭的走狗,天下人都在帮他朱见漭赚钱。
朱见漭成立粘杆处,大肆招募人手,深入民间去抓人。
他不挑大的抓,小官巨贪,就抓小官,又好玩又能震慑大老虎。
表面是肃清吏治,其实是在预留缓冲余地。
朱见漭以为没事,可在刘健、李东阳等人眼里,则是涉及到了道法之争。
五月十九,耿裕入宫。
“好问来了。”朱见漭和他爹一样,不揽权只霸权,天下琐碎事都交给太子朱佑管,他就负责大事拍板,去养心殿侍奉汤药,然后琢磨着去哪打仗。
他就愿意琢磨打仗,对于处置政务毫无兴趣。
“去,给孤搬个锦墩来,好问腰不好,得坐软的。”
朱见漭笑道:“你年轻的时候腰就不好,越老越废,快点坐软乎点吧,不像老子,从小被我爹用板凳打到大,身体倍儿棒。”
“老臣腰不好,却有六个儿子,您腰好,才四个。”耿裕直接绝杀。
“你个老小子是越老越无趣。”
朱见漭烦他:“老子小时候就烦你,也就父皇疼爱,若无他护着你,一天老子揍你八百遍。”
“殿下烦臣,说明臣管束殿下颇有章法。”耿裕须发尽白,今年也近八十岁了。
他比朱见漭大个十来岁,当过皇子讲读,和老四也是忘年交。
“少来那些没用的。”
朱见漭不爽:“殿下殿下,听着就疏远,你忘了?当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管我叫什么?”
说到这里,耿裕脸上露出笑容:“狗蛋,还是你吗?”
“哈哈哈!”
朱见漭哈哈大笑:“当时孤才七岁,被你叫狗蛋,可还记得孤是怎么回复的吗?”
“如何会忘?”
耿裕笑道:“你跟老夫说,我不叫狗蛋,我叫耿爸爸,你当时才七岁就敢占别人便宜,就知道你这家伙不老实。”
“你看似一本正经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哪有给皇子起名叫狗蛋的?让我爹知道非抽你不可。”朱见漭跟着大笑。
“陛下当然知道,却没抽我,而是笑作一团。”
耿裕笑着笑着,却忽然道:“咱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正在处置政务的朱佑,竖起耳朵来,他很久没听到他爹如此爽朗的笑声了,说明朱见漭和耿裕关系是真的好。
朱见漭看着他:“如果你想,就能回去。”
“玉山,现在的大明,就是咱们曾经梦想中的大明啊,哪里不对了?”耿裕开门见山。
朱见漭却知道,这是杀人杀多了,虽然把他们背后的资本杀怕了,却没让李东阳等人屈服。
“好问,景泰十六年,就在文华殿旁边的值房里,你我、宾之、凤仪,在值房里围炉夜话,一边喝酒一边畅谈理想。”
“当时我年纪最小,只是听你们讨论,却大受启发。”
“好问,你和宾之最激动,诉说起自己的道来,宾之生而知之,你聪敏又有地方为官的经验,凤仪在旁查缺补漏,说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话,我到今天都没有忘记过。”
“你俩讨论的道,是彻底摒除公有制,彻底私有制,将全社会东西变成私产,这样能充分调动积极性,能让大明上下满意。”
“你俩讨论激动时,宾之的衣角掉在火锅汤里,差点着火。”
“也因此,只是咱们小圈子内的讨论,变成了朝堂上的争论,最后是天下学者都进来讨论。”
“公有制和私有制孰优孰劣,成为景泰十六年讨论最激烈的一件事情,一直讨论了二十多年啊。”
朱见漭道:“但是我还小,对公有制和私有制,如此宏观的概念,了解实在不多。”
“可随着我日渐长大,逐渐接触更多的政务,我才彻底明白,何为公何为私?”
“大明本身就是私有制,天下皆是皇室所有,这就是私!”
“而用国企统治地方,这就是公!”